第61章

第61章

陳青墨到底是沒有離了家過年。而是等正月十五元宵節過後,帶着小七去了學舍拜見先生。提交了束脩后將小七脫了蒙班入得經班開始學習經書。

回到家裏,陳青墨寫了一張書單。下樓后將單子交給母親。說道:“媽,你把這單子給鐸辭,讓他按上面的明細盡量早些買回來給小七和喜他們用。另外這上面的期刊也不容錯過,必須要訂。不過我們這鄉下怕是有些會訂不到,所以讓我弟在府城訂會方便些。”

陳母接過單子看了看。說道:“成,我這就給你華叔送過去。他現在經常會下府城。鐸辭已經請了好幾個掌柜了,想必今年也是能時常回來,誤不了小七他們幾個的事。”

陳青墨聽得陳母這樣說也是點了點頭,又說道:“媽,另外讓鐸辭再請個西席回來吧。秀才就行,舉業再高的估計也不肯來我們這鄉下。年紀不要太強求,只要不是浪跡形骸和暮氣過重顯得死氣沉沉的人就好。對了,另外那種純粹認死理的書獃子也不要。其它的你和鐸辭看着商量。”

見陳母又是點頭應下,陳青墨便又交待了些其它注意事項后就離開陳家,御劍直赴南山。

不過陳青墨的運氣並不算太好。不但在南山上沒有什麼收穫,就是出外行走幾次也是沒有遇到所謂的機緣,只是得了一些不太適用的丹藥、材料方面的修鍊資源。對此,陳青墨也沒有太失意,他知道機緣難得,不要說一二個月,便是三五年沒遇上也是正常之事。

陳青墨沒有去見相初葭。他覺得以相初葭的性格,在這種情況下,於情於理都不會再見自己。而自己也沒有準備好見到相初葭后應該說些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和相初葭之間除卻小七是不是還有其它的話題。

事隔多年,又送還了定情戒指。相初葭心中是否還有那份情呢?陳青墨不敢肯定。因為他太了解相初葭!那是個良善人,如果情變了想要另嫁他人,也一定會送回戒指並囑咐陳青墨另行娶親。因為這就是陳青墨心裏的相初葭!

善良、有情——這是陳青墨當初追求相初葭最基本的先決條件。陳青墨無法接受一個不善良的人。因為睡覺也要睜着一隻眼,陳青墨打心底拒絕的這樣的事,若是需要這樣,還不如自己一個人。

家不就是一個可避風雨的港灣么。要是在家還要算計着,那家還是家嗎?這和外面的世界又有什麼差別?正是基於這一點,陳青墨才義無反顧的苦苦追求了三四年。

除了出山行走外,陳青墨也沒有在南山的洞府中修鍊。只是將洞府中屬於相初葭的衣裳、鞋履用個箱籠收了起來,找了個乾燥、乾淨的地方放着。過後便離了南山漫無目的的四處遊盪。

二月末,陳青墨收到了師門傳信。說是昆吾山當年從東海回來的長輩沒有撐住傷勢。已然於數日前離世。陳青墨雖有些感慨,但並沒有多少驚詫。

因為當年東海事發后,昆吾山和南山共回來十數個人,絕大多數都在三五年之間就離世。這有些撐了十幾年,但這位卻是撐了二十幾年,也算是運氣很好了。所以陳青墨沒有多想其它,還是接着四處遊盪,希望能早日遇上自己突破真君境的那份機緣。

不知是天不遂人願,還是好事多磨。陳青墨雖說早已心有感應,但總是找不到在什麼位置,苦求機緣不得。

直到這一天,他又收到了師門的傳訊。只能輕嘆一聲,略顯惆悵的踏上了回程之路。

陳青墨騎在劍上,不斷的趕路。回的不是南山,而是雍州岍山。岍山是一座很古老的山,遠在數萬年前還是修行界聖地混元宗的山門所在。只是後來被毀於一場戰鬥中。戰鬥中混元宗精英盡落、死傷慘重。被殺的十不存一,幾乎當場就差點滿門被滅。雖說事過之後混元宗還有些弟子,但這世上卻再也沒有出現過混元宗的弟子在外行走。混元宗因此而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

而造成混元宗覆滅的罪魁禍首就是一條龍。一條妖龍!就是當年在天南郡修鍊並為禍天南郡,隨後被天帝派捉人了去的妖龍。只是妖龍為禍天南郡的時候天南郡也不叫天龍郡。而是統稱為南疆,是一個尚未開化之地。

昔日妖龍賭輸之後,也的確是伏罪重歸了天牢。只是多年後又故態重萌再次逃離了天牢。因為當時妖龍逃脫時未驚動天帝,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上界沒有人來抓拿妖龍。而妖龍因多年禁閉心懷怨念,性情變的偏激。憤世嫉俗之下在人世間大開殺戒。不但殺戮修行者,便是普通平民百姓也是稍不如意就大肆屠殺,辣手無情。更是曾創下一氣之下屠滅滿城百姓的駭世之舉。

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當時的人間守護者混元宗廣邀修行界的同道。於岍山山外布下大陣引得妖龍入彀,當時混元宗本以為勝券在握。哪料到那妖龍被擊的狠了卻是凶性大發,利用龐大的龍軀和一身偉力生生撕開了大陣。衝上岍山見人就殺,混元宗一眾弟子數萬人都慘遭毒手。最後還是用混元宗的護山大陣困住妖龍,將妖龍鎮壓並封印在岍山混元宗的宗門駐地內。

這一封便是數十萬年,那妖龍再也沒有出來過。而如今陳青墨接到的訊息是:伏龍陣有變,速歸岍山!信息是陳青三傳來的。

因掌教巫九白甚少理事。南山上都是由各部各行其事。除了負責刑律的刑室外,南山還有內殿、外堂兩部。內殿負責南山本山事務以及南山宗門所有資源存管、人事安排和禮儀來往。現在由花紅四負責。

外堂負責南山之外所有事務,主要就是出山行走。這原是陳青墨的職務,但因前幾年陳青墨一直無法長時間離開家裏,所以現在由陳青三出任。

陳青三是目前眾師兄弟中排名最前,年紀最長。幾乎就是掌教巫九白之外身份最尊貴之人。現在他親自傳訊來就肯定是事態非常。所以陳青墨不敢不應訊,只能不再遊走而是急急趕到岍山。

岍山的某處山腰中,一身白衣的南山掌教巫九白神情淡淡的看着下面的山谷,一言不發。陳青三就站在巫九白身邊,不過稍後半個位置,也是望着山谷。不過卻是神色嚴峻。

山谷籠罩在一片若隱若現的光華中,那光華就是當初混元宗留下來封印妖龍的大陣。事後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世間的守護山門都會來加固它。一直傳至如今。

巫九白和陳青三站着一會時間,就感覺腳下大地不斷的震動。而山下的封印大陣更是光華大作,不斷的閃爍。足足過了一盞茶時間,那震動感才消失,封印大陣也重歸暗淡。

此時巫九白神情也有些凝重,正欲開口說話,就看到山外一道青芒疾馳而來。看着那青芒由遠及近,快如閃電。巫九白和陳青三對視了一眼,臉露微笑。

“前面空中的可是十三弟!”卻是陳青三出口向空中那道青芒問道。

距離雖遠,但那青芒卻是聽到了陳青三的叫喊聲,飛劍一偏就朝着兩人飛了過來。飛到近處,那人收了劍直接飛身過來。卻是一個樣貌清秀、身材普通,身着天青色南山常服的年輕男子。正是陳青墨!

陳青墨早已看到了半山腰上的巫白九和陳青三。所以才收了劍直接掠了過來。離兩人還有十數步遠時陳青墨停了下來,快步走上前。抱拳行禮道:“青墨見過掌教,見過三哥。”

兩人見到陳青墨近前,臉上掛着笑意。不同的是陳青三是滿臉笑容,巫九白卻是性子淡然。見陳青墨向自己行禮,只是淡淡微笑着,說道:“都是自家同門兄弟,那麼多俗禮做什麼。”

巫九白一邊說話,一邊不停的看着陳青墨。並連連的點頭,微笑着說道:“我前些日子剛出關,就聽得四姐說青墨已是地游境圓滿。我卻是有些不信,前年年初你可是才入中階呢。誰知今日一看才發現四姐也是看差了。青墨你這分別是大圓滿了啊!呵呵~”

陳青三聽得巫九白這話卻是心裏有些驚疑,也不知掌教巫九白這話是真還是假。只聽得陳青墨說道:“掌教也不要怪四姐。其實四姐也沒有說錯,大圓滿也是圓滿嘛。”

“我當時剛回到南山,四姐聞訊而來,隨後三哥也到了。四姐問我是不是圓滿階次,我敢說不是嗎?我總不能說我已經真君境了吧。呵呵~”

聽得陳青墨這番話,巫九白也是呵呵直笑,指了指陳青墨又放下。搖頭說道:“你這也太能說了。也是,你一直就是這樣,平時不開口。開了口便渾身上下都是理字!呵呵~”

陳青三聽得兩人話語也是甚是歡喜。說道:“我和紅四到底還是差了青墨幾階。所以看得不太真切。被他蒙了過去。掌教已是巔峰,自是感知的更為透徹。”

陳青墨自到了南山就一直和巫白九生活在一起,因為巫九白精通醫術,早些年都是他在醫治陳青墨。所以兩人熟悉彼此的個性。關係也最好。而陳青三也是陳青墨除巫九白之外關係最好的同門師兄弟。這主要是得益於陳青三相對要年長些,經常代理山中事物。為人也甚是忠厚,所以陳青墨也願意和對方親近。當年陳青墨和相初葭的婚禮就是請的陳青三為見證人。

陳青三聽得陳青墨真是地游境大圓滿,心裏很是高興。看着陳青墨一臉的笑意,笑着對巫九白說道:“掌教一直擔心這南山一號行走何時能名符其實。沒想到就在眼前啊,相信不用三五年,青墨必是真君無疑!”

巫九白聽得陳青三這話也是連連點頭。滿臉笑意。對着陳青墨問道:“呵呵~青墨,想必你也感應到了你的機緣了吧?可有想過什麼時候去找?”

“若需要宗門或者我們這些師兄弟出力時可不要客氣。這是宗門大事,甚至是中洲修行界的大事。不容不慎!”

“嗯,我這段時日也一直在找,但因為感應的不太真切,所以沒有什麼收穫。但是應該是在西方,我已經隱約感應到就在那邊。”

“西方?這可不太好辦,西疆可是一直是邪修地面,昆崙山一脈雖說也在西疆,但一向亦正亦邪,怕是不肯幫助我們。”卻是陳青三聽得陳青墨說機緣在西方后大皺眉頭,不由的出聲說道。

聽得陳青三這話,巫九白卻是不太同意,搖頭說道:“三哥,這話卻是偏頗了些。西方不一定就是西疆。涼州也是在西邊呢,不過要是真的在西疆,那也怕是必去不可。不過以青墨如今的修為,只要謹慎一些,不招惹到崑崙派應該也沒有多大危險。”

“嗯,我也是這樣想,只要我低調些、謹慎些,全身而退應當不難。再說了,到了這一步不要說是西疆,即便就是東海也要闖上一闖。我現在狀態特別好,若能得機緣,證得真君應是十有八九之事。所以我不能再等!”

“真的,青墨,你這麼有把握?如果真是這樣,莫說是西疆,便是真的在崑崙派,我們也必須幫你奪得這機緣。我們中洲沒有真君都快十年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不知掌教意下如何?”卻是陳青三聽得陳青墨說自己有信心證得真君,滿臉的興奮激動不已,巴不得現在就找到陳青墨的機緣,幫助陳青墨證得真君之位。

“嗯,本當如此。青墨話既然說到這份上了,肯定是有必勝的把握。不宜拖延!”相比激動的陳青三,巫九白則要淡然許多。聽得陳青三話語后雖也是連連點頭,口上卻是說道:“不過還是要等此間事了再說,這事也拖不得。待此地事了,我們就派人西去,幫着青墨尋找這機緣。雖說用處不大,但至少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訊息。”

陳青三聽得巫九白這樣說這才想起眼前還有事需要儘快處理。點頭說道:“嗯,掌教言之有理。呵呵,不過這裏的事也不用多久。青墨,我給你介紹下情況吧。”

伏龍陣並不一個單一的封印陣法。經過數十萬年的加固,早已形成以當初混元宗護山大陣為基礎,延伸出許多輔助的巨大陣法。大大小小有十數套法陣。這些陣法有封印、削弱之功效。因事關重大,由中洲主要的護世門派負責加固和維持。因現在中洲主要護世者只有南山和昆吾派。所以現在也由這兩派輪流看守這片重土。十年一個輪迴,兩派守着這伏龍陣也有千餘年歷史了。

兩派也都很重視這職責,看守的領頭人絕大多數都是地仙或以上人員。前些年東海事發后。曾有一段時間南山沒有地仙和以上境界的修行者。只好讓游野境圓滿的陳青三來此鎮守,所幸當時也沒有發生什麼異常和突變。陳青三本人也是在這看守幾年後進入了地游境,成為了地仙。

從今年起應是由昆吾派派人值守,昆吾派也安排了一個新晉的地游境強者在此鎮守。但前些日子因為昆吾派長老去世。那鎮守之人回去參加昆吾派新掌門即位大典,離開了兩三天。但就在這兩三天的時間裏,伏龍陣發生了意外。

伏龍陣居然莫名發生了火災,不過卻不是在陣法本身的土地上發生了火災,只是在一旁的谷外出現了大火。但即便是如此,伏龍陣也遭到了破壞。好幾個陣法因此殘缺不說,即便是最初的混元宗護派大陣也燒毀了一角。慶幸的是破壞的不多,所以妖龍在下面連連折騰也是沒有得逞。還是穩穩的被鎮壓在地底!

不過即便是如此,情形也不太樂觀,經過昆吾派和南山宗兩派陣法大師觀測,若是不及時修復大陣,那妖龍數月時間便會破陣而出。再次禍害人間!

聽到這些,陳青墨雙眉一揚,對着陳青三便問道:“那現在準備怎麼修復這伏龍大陣。我來時並沒有看到幾個像樣的昆吾山的人在這裏,莫非是想讓我們南山一脈修復它?”

陳青三是個忠厚之人,聽得陳青墨語氣不善也沒有在意,他能理解陳青墨尋找機緣未果,還要被迫中斷行動回來救場的鬱悶心情。於是便開口解釋道:“青墨你卻是錯怪了昆吾山。他們事發后也是有幾個人來看到的,新任的田掌教,新晉地游境強者季道友。還有費師叔都來過。可以說昆吾派所有地仙都來過了。並且主動承擔了這次修復的材料和費用。”

“他們剛剛離開,回去準備相關的材料和物品。所以你才沒有看到他們的主事人。”

費長老是昆吾派僅存的上代長者。地游境圓滿已經好多年,但一直沒有突破到真君。東海事發后,費長老就是昆吾山的鎮派長老。聽得他都來過後,陳青墨便沒有再開口問難。

陳青三見陳青墨沉默不言,這才又開口說道:“要修復好大陣,必須啟用七星曜日陣均衡陣內銳金之氣,這才能讓兩派陣法師入內修復陣法。另外我們還需要防止妖龍在陣內滋事,防止它干擾、伏殺我們的陣法師,確保修復工作的順利進行。”

“現在兩派共有地仙以上人員八位,昆吾山另請得北國中書侍郎曹言真出手相助。共湊得九位地仙境界人員,可布下這七星曜日陣和陰陽兩儀陣法。”

“因我等也算是出手相助,故此昆吾山會給南山每位出手的師兄弟姐妹一份厚禮。另外青墨更有一顆地游境的妖丹補償!”

陳青墨聽得陳青三說昆吾山會給一顆地游境的妖丹補償自己后,臉上也沒有什麼喜色,反而冷冷說道:“地游境的妖丹?昆吾山還真是捨得下血本啊。如此厚禮,怕是要出力不少。想來那兩儀陣法的陰位就是我的了?”

陳青三聽得陳青墨這樣說,也是同意。點頭勸說道:“當是如此,現在兩派以青墨你和費長老境界最高。而兩儀陣法只能由兩人主持,所以必須是你們主持陰陽兩儀陣。你修鍊的木系功法,坐鎮陰位是必然。”

“要是換成其它人,對上妖龍怕是更加不堪。若有不測,受傷殞命尚小,若是無法修復大陣,天下將是荼毒無盡。青墨,你責無旁貸!”

“昆吾山也是知曉此番兇險,這才捨得用此妖丹換得你出手。也不算是以天下蒼生為由脅迫我等了。”

陳青墨聽得陳青三說辭,也沒有說其它話,只是點了點頭,問道:“兩儀陣幾時能布好?我還需要準備些什麼嗎?”

“昆吾山也知曉這事必須越快越好,所以已經回去備齊相關材料和物品,想必兩儀陣數日後就能布好。青墨你稍待幾日便好。至於其它(準備)卻是沒有,青墨你自己看着辦就行。”

陳青墨聽得陳青三這樣說,點了點頭,辭過兩人尋了一個僻靜之地便打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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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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