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出城去
得到了他的鼓勵，石頭這才猶豫的皺起眉頭，小聲說道，“首領的想法，我怎麼可能猜到……只是，我覺得他沒有求援的意向，我看過地圖，這裏離伊吾很遠，去一趟最快也得十天時間，城中糧食不夠支持那麼久，但是首領又要刻意組成一支像模像樣的隊伍，他應該是專門給城中的細作看的，就是要製造出我們要求援的假象……”
孫猴子倒吸了一口冷氣，事實上，石頭的猜測已經非常接近了事實的真相，張力接下來的舉動，不要說石頭猜不到，就算是他自己，也是在張力的親口告知下才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不得不說，這是個非常大膽的計劃，怕是也只有在安西軍中歷練了這麼久的張力才想得出來。
“你小子別胡思亂想了，好好養傷，平靜的日子沒幾天了，城中的每個人都會面臨一場殘酷的戰鬥，你要儘快回復過來。”
本着保密的原則，孫猴子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字裏行間之間卻給了石頭足夠的暗示，以石頭現在的腦子，定然不難猜到他指的是什麼。
黑雲壓城城欲摧……真正的較量現在才開始呢。
刀客們對內城的監視到底沒有撤銷……儘管駱主薄一再向商隊們施壓，但是這一次所有的商隊都站在了張力一方。
理由很簡單，在目前的情況下，張力的手下要出去求援的行動無異於九死一生，且不說城外面神出鬼沒的馬賊會不會將這隻小分隊釘死在路上，單說這沙漠極端的氣候和稀缺的給養都是難以克服的障礙。
小分隊一共十二個人，可以預見，擺在這些人前面的道路絕對充滿了荊棘，即便求援的行動最終能夠成功，生還的人也是寥寥無幾，這些敢死隊員們大多數將會倒在黃沙里，化作一抔塵土。
商賈們雖然市儈，但並不卑鄙，正是因為他們怕死，才對敢死的人充滿了敬意，畢竟求援成功的話，收益最多的不是這些付出生命去拼的刀客們，而是縮在城裏苟延殘喘的商隊眾人。
張力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商隊着想……從他的一系列舉動中，聰明的商賈們很快的明白了這個事實，他冒着得罪了官府的危險也要儘可能的將城內馬賊細作挖出來，這是一種相當大的魄力，換做其他商隊頭頭來做這事，他們肯定會事先掂量一番，看看自己能從這件事中得到什麼好處，事實上，張力這麼做保證了大家的安全，但是卻一個人承擔責任。
商賈們的確選擇了明哲保身，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投桃報李，在黃博成的鼓動下，城內的商隊頭頭們聯名上保，請求郡守何大川執行張力的安排……商賈們的力量絕對不容小覷，面對聲勢浩大的請命，不要說圓滑的何大川，就算是傲氣十足的駱主薄都像是被打了一悶棍似的，半響都啞口無言。
一干文職紛紛選擇了沉默，他們雖然看不起商賈們，但也知道這些人的實際能量都不小，且不說西行的商隊們多多少少背後都站着其他有權有勢的股東，單說這些人雇傭的刀客就是城裏目前最重要的守衛力量……與意氣之爭比起來，顯然丟了城池才是掉腦袋的事。
官府們默許了刀客們的動作，得到支持的張力索性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將暗哨擺在了明處，對出入內城的所有人都進行盤查，連一些官吏都不例外。
與此同時，各個商隊也對自傢伙計實行了嚴格的管理，他們開始限制夥計的出入，並且對人員進行編組，這樣一來，每一個人的行動都會被周圍的同伴察覺，絕對不會再出現少了人而半天沒有發現的情況。城內的街道上行人少了九成以上，集市酒館等地更是關了門，這讓巡邏的人員壓力大減，也更加容易發現可疑的目標。
張力不愧是出色的軍人，幾乎在最短的時間內就掌控的整個城池，這讓與馬賊們對抗的局面得到了一點改觀……儘管勝利的希望依舊渺茫。
當然，對於目前的情況，沒有人比張力更加清楚，他知道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在哪裏，眼下的局面，是他還沒有進城之前就早就料到的，只能說，按部就班而已……正像孫猴子所說的那樣，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呢。
三天，張力足足等待了三天時間才進行下一步動作……不得不說，他的耐心非常好，要知道，此時城內的糧草給養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時間明顯不在他們這一方。
商隊們不止一次前來打探動靜，他們可不比張力，內心實實在在受着煎熬呢，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儘管心裏恨不得立刻搬來援軍，但是依舊沒有明着向張力提出這些要求。
畢竟他們知道，救援的隊伍只有一次成功的機會，若是準備不充分，中途失敗了那才叫欲哭無淚，說得難聽點，囚犯還有一頓飽飯可以吃不是？更何況這些敢於站出來去求援的壯士。
直到第三天夜裏，孫猴子才將這十二個人在外城南門口集合起來。各個隊伍都有人前來送行，張力想了想，儘管這不符合保密的規定，但是念在弟兄們難捨的情誼，他還是允許了。
這次出行的刀客們神態都比較輕鬆，這些天他們的伙食是城內最好的，好酒好肉管夠，各個商隊的頭領都沒有這個待遇。而且，更讓他們自豪的是，周圍的弟兄看他們的眼神充滿了崇敬之情……對於男人而言，還有什麼比其他好漢的敬重和女人的愛慕更爽的感覺呢？
人生能做到這個份上，值了！……對於在沙漠中摸爬滾打的刀客來說，生死並不是最寶貴的，他們要的是揚名立萬的感覺，否則又何必做刀客這種高風險高收益的活計呢？就是圖它錢和名譽來得快……
作為隊伍的帶頭人，孫猴子很滿意手下這隻臨時隊伍的狀態，他本質上是個軍人，看到軍心可用，無論如何都是值得高興的。一想到這裏，他衝著張力使了個眼色，示意可否開始行動了。
毫無疑問，張力是整個計劃的決策者，縱然別人沒有要求，他還是得對手下這些人負責。儘管這些即將出城的人中沒有誰知道張力的真實意圖，但是衝著他們這份慨然上路的決心，就值得去花些心思保證他們的安全。
所以張力並沒有立刻讓孫猴子帶着人出城，而是沉吟片刻后，緩緩說道，“想必各位都知道了將你們召集要幹什麼，不論結果怎麼樣，出城后，你們都要服從孫猴子的指揮，他要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
面對張力斬釘截鐵的命令，刀客們對視幾眼后，齊齊答應了下來，孫猴子的武藝有目共睹，有他做頭兒，也不辱沒了各自的身份。
“牛伯，許駝子，你們倆去協助孫猴子，幫着他帶隊……”，緊接着，張力又將自己的嫡系派出去兩個，可見他對這隻隊伍的看重。
牛伯和許駝子對望一眼，兩人幾乎是齊聲問道，“五哥，那你手下人手不夠怎麼辦？”，他們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知道現在張力手下最缺的就是值得信任的弟兄。
跟隨着張力的刀客們一共有三十多人，其中扼守內城要道的就有十幾個，畢竟內城那麼大，要方方面面都照顧到的話，這種數量的人手已經被壓縮到了極限。然後，剩下的人要協助商隊們守住外城，起碼各個商隊的防區都要有一個負責聯絡的人，這樣才能保證張力的命令能執行下去，這麼算來，三十多人都有各自的任務，完全不夠用。而現在張力竟然將牛伯和許駝子都派出去，他身邊就幾乎沒有可用的人手了。
張力看了他們倆一眼，微微搖頭，目光中帶着暖意，但是語氣卻不容置疑，“你們去，不用多說。”，牛伯和許駝子嘆了一口氣，他們知道張力實際上是個固執的人，做了決定是很難改變的，要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收回成命幾乎是不可能的。
兩人正要無奈的退下，自家刀客隊伍這邊突然傳來了一個稚嫩的聲音，“首領，我可以代替許駝子去！”
這個聲音來的非常突兀，頓時吸引了在場每個人的注意力，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半大孩子的身影緩緩站了出來。
他的手上還打着厚厚的繃帶，腳下依然有些咧缺，但這孩子的目光卻帶着義不容辭的絕烈……石頭平靜的望着張力，再一次說起剛才那句話。
“首領，讓我去吧，我能行！”
“你不行，退下去。”，張力只是淡淡的看了石頭一眼，隨即輕輕搖頭，態度異常堅決。
只是一向最聽張力話的石頭這次卻反了性子，他不退反進，上千邁開半步，繼續懇求道，“我不會拖大伙兒的後腿，傷已經好了，絕對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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