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少帥的算盤
觀月院長一身所學,自然都是來自家學。
黃崇師從觀月院長的祖父,這麼說起來,黃崇與觀月院長的學術有一部分是同源而來。
只是觀月院長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家族趕出門外,不得已來了中國,自建姓氏。
而黃崇不過是五年前才東渡扶桑。
兩人一來一去之間,相差了十五年。所以觀月院長從未見過黃崇,也不知道黃崇是他祖父的關門弟子,更是盡得了他祖父的真傳。
當觀月院長使用他們家族的醫術,他那還沒學全的醫術在中國自稱腦神經權威時,比他更盡得真傳的黃崇卻只隱姓埋名,做一個世人幾乎都不知道的小人物。
黃崇可以放棄自己的名聲、形象,卻要保留一雙眼。
從旁靜靜觀察着觀月院長。
當年少帥用一雙眼發現了他,他這輩子就也自然該用一雙眼來回報給少帥。
在少帥最需要的時候;在少帥失去神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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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封百里之事出現,觀月院長創造了“奇迹”,叫一個自己說不出話來的人能說出話來時,少帥就對他說,“……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老祖宗們說:最快意的恩仇,是“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若想用從觀月院長的家族那學到的醫術,來破解觀月院長的醫術,這本身也是這天下最難的事吧?
少帥就將這樣的最難的事交給了他。
幸好,他不負多年所學,也不負少帥當年的那雙眼。
他幫少帥小心地調理,不動聲色地治療。
那個過程很痛苦,很漫長,甚至不知道終究能不能抵達那個彼岸。
少帥從原本的自己,變成另外一個自己;再變回原來的自己——便如硬生生將一個人撕成兩半,然後再捏合回去。
那痛苦,可想而知。
——可是少帥都熬過來了。用他驚人的毅力。
最痛苦之時,少帥甚至只需要他在他耳邊說一個地名……少帥就無論多痛苦,都能清醒過來。
學神經科的人都知道,病人只要心中還有一線所系,那這個人就一定還治得回來。
那一線所系,像是一根弦——如少帥之名,也像是他手裏的一根針。
儘管細若遊絲,卻堅韌不斷,註定非同凡響。
終於,他用他手中的針,藉助少帥心中的那根弦,也仰仗少帥的“佩弦以自緊”的毅力,將觀月院長的圖謀瓦解。
已經完全清醒過來的少帥拍着他的手臂笑,“我這叫‘以蟲治蟲’。”
他知道少帥是說,用他這隻蝗蟲,來克制觀月院長那條蠶蟲。
認識這麼多年,他那天終於暗笑輕嗤了聲,“蝗蟲可會飛,蠶蟲只會蠕動……”
算是這麼多年來,他頭一回跟少帥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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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日報紙上刊登出田野里屍橫遍野的圖片,屍體都穿着穆軍的衣裳之時,少帥勾唇一笑,“蝗蟲,我要走了。”
他想都沒想,立即說,“我去打行李包。”
所以他也跟着少帥一路南下,到上海,又登上了這遠洋的貨船。
只是此時他又沒明白少帥說的兩句“今天不用”,又是何意。
如果不給吃的,那箱子裏的人怎麼維生;而若不繼續打葯,怎麼保證箱子裏的人能繼續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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