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麼近,那麼遠(二)
“鈴鈴鈴……”下午放學的鈴聲響起,白一爾恍若未聞,仍埋頭趴在桌子上“唰唰唰”地寫着數學題目。
“白一爾?”
一道磁性低沉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她放下筆疑惑地看向男生。
“給你的。”
白一爾垂眸看向他手裏的東西。
一盒Old-Holland老荷蘭牌油畫顏料。
青蔥的手指指向自己,她有些不敢置信,“給我?”
“嗯。”
“你怎麼知道……”
“上次一起買畫畫工具時,我看到你在看油畫顏料。”
“我不要。”她眼神堅定地看着他直截了當地拒絕。且不說自己本來就欠他一頓飯,光這一盒老荷蘭牌顏料就價格不菲,她斷然不可無緣無故地拿他的東西。
“你給我錢就好,青城沒有這個品牌的油畫顏料。”他語氣溫潤地再次開口。
她咬了咬唇,最終搖了搖頭。
“怎麼?”
“我買不起那麼貴的顏料。”
雖然她很心動,但是以她的經濟狀況她是買不起的,儘管她存了些錢,但是那份錢是以後要交大學學費的。等到她十八歲時,她不會再讓母親扶養她,她要靠自己獨立生活,所以現在能省則省。
“好吧。”周朝暮嘆了口氣。
“謝謝你的好意。”她不好意思地勾了勾頭髮,輕聲說道。
“沒事,順手買的。那我先走了。”周朝暮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座位。
白一爾點點頭。
她又寫了會兒數學題,看教室人走得差不多時起身往教室的拐角走去。
今天是他們小組值日,如往常一樣,趙冬天一放心就跑得沒影了,打掃衛生的又是他們四個人。
角落裏胡亂堆放着十來把掃帚,她挑了一把比較新的掃帚朝第一排走去。掃完地后,她環視了一圈教室,發現教室里只剩下她和劉雅雯兩個人,她問道:“褚文琦和陸銘川呢?”
劉雅雯懶散地靠着課桌,手指正侍弄着硃紅色的指甲油,她瞥了一眼她,說道:“走了。”
她點了點頭,拎起垃圾箱說:“我去倒垃圾。”
倒完垃圾,剛拐彎,遠遠瞧見教室里漆黑一片,她心下一急,快速朝教室門口走去。
門緊閉着,藉著月光,她看到門上鎖扣處掛着一把鐵掛鎖,她拿起鎖查看了一番,發現掛鎖已經被鎖的死死的,她又推了推窗戶,窗戶也被鎖上了。
她的書包還沒有拿。
白一爾眼眸灰冷,她被劉雅雯戲弄了。半晌,她把垃圾箱放到門口轉身往學校外走去。
星月小區。
白一爾出了電梯,她站在雕花大門前按了按門鈴。
“咔嚓”一聲,門開了。
阮素正平靜地看着她,“回來了。”
她點了點頭,進了屋裏。
阮素淡淡地開口:“飯已經做好了,過來吃吧。”
白一爾換了鞋,微微點頭,“謝謝。”言罷,她朝着餐桌走去。
阮素若有所思地看着女生單薄的身影,她溫和地問道:“你的書包呢?”
白一爾拿調羹的手一頓,她蹙了蹙眉,“忘拿了。”
阮素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廚房走去。
白一爾只喝了半碗黑米粥就飽了,桌子上的可口小菜一口也沒動,她放下碗筷,躊躇片刻,對着廚房的人說道:“阮素姐,你……吃了嗎?”
阮素正在洗碗,聽到白一爾的話,她說道:“吃過了。”
“嗯。”看着一口未動的菜,她面露難色,半晌,她慢慢起身走向廚房,對着阮素削瘦的背影輕聲開口:“阮素姐,不好意思,那些菜我都沒吃,明天早上你就不要做飯了,這些菜熱一熱就能吃了。”
阮素轉過身來,看着白一爾霧蒙蒙的眼睛點點頭,“嗯,知道了。早點休息吧。”
她點了點頭,朝卧室走去。
……
放學后,周朝暮回到家就進了書房。
他坐到旋轉椅上打開筆記本,在等電腦開機的空檔時分,他拿起桌邊的金絲邊眼鏡戴上。屏幕顯示出電腦桌面,他打開編程界面,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靈活地敲擊着。他眼眸低垂,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纖長的睫毛在他眼瞼下投射出淡淡的陰影,薄唇緊緊地抿着。半晌,他摘掉眼鏡,合上電腦,起身出了書房。
廚房裏,他熟練地沖了一杯燕麥粥,又簡單地做了碗雞蛋面,慢條斯理地吃完后,他倒了杯摩卡咖啡往樓上走去。
……
周朝暮站在陽台上幽幽地喝着咖啡,他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苔處蔓延開來,他微微皺眉,目光隨意一瞟,只見旁邊露台上的晾衣架上,一套薄薄的內衣內褲正隨風輕輕飄蕩着,霎時間,周朝暮英俊的臉上爬上一縷淡淡的紅暈,他不自在的別開目光,端着咖啡回了卧室。
天邊的月亮也悄悄躲在了雲層后,不知是羞紅了誰的臉。
……
第二天,白一爾醒得很早,洗漱完,下了樓,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透過廚房的磨砂玻璃,瞧見阮素纖細的身影,她走到廚房門口,“阮素姐,早。”
阮素扭頭看向白一爾,點點頭,“嗯,早。吃飯吧。”
“嗯……阮素姐,一起吃飯吧。”她輕聲開口。
“不了,你先吃吧,等會兒回家吃吧。”阮素洗完手說道。
“嗯。”她點點頭。
吃完飯後,白一爾出了家門。
電梯停在一樓,她把帽子往頭上一扣,縮着脖子往學校走去。
青城一中永遠有起得更早的學生,天剛蒙蒙亮,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學生騎着自行車往學校奔去。白一爾加快腳步往教室走去。
果然,高一一班已經有人坐在座位上了,她低着頭往座位上走。剛一落座,她把桌兜里的書包拿出來翻了翻,確認沒有丟東西,她才放下心來。
想起劉雅雯的舉動,她煙灰色的眼眸漸漸冷了下來。她不懂,自己已經答應她不把她的事情說出去,為什麼她還要針對她?
白一爾嘆了口氣,掏出試卷開始寫作業。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學生們陸陸續續地來了。
“張一一,我和你說……”一道嬌媚的聲音劃破了教室的安靜。
白一爾筆鋒一頓,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門口。
只見劉雅雯和張一一說說笑笑地走進教室,不知張一一說了什麼逗得劉雅雯笑得花枝亂顫,劉雅雯輕掩嘴角,她眼眸一轉,朝白一爾的方向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劉雅雯挑釁地勾了勾嘴角,隨後移開了目光。
白一爾握筆的手一緊,嘆了口氣,繼續埋下頭寫作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