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總有透過“通感”都無法了解的內心
在這種極限混亂的狀態下,先生艱難地摒除干擾,強壓心頭的悲傷,總算梳理出一個關鍵的細節。
那就是,四個人的思維並不受這緩慢的時間流逝所影響。
明白這點,先生在腦海中拚命地叫喊叔夜,並不斷告訴他:“先用靈力阻斷你所有感知與意識,讓身體與靈魂暫時陷入假死狀態!”
果然叔夜的思維瞬間回應:“好!”
可是要做到這種事情不容易,需要讓自己的靈魂也陷入半渙散狀態。
叔夜只能伸手抽出自己的尺子,凝聚恰到好處的靈力猛擊天靈蓋才行,稍有不慎就真的給自己拍死了。
思維傳達的是快,可是這一系列動作,漫長的讓人發瘋。
這期間姑射與王超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時間過得好慢,又為什麼會有這種撕心裂肺的悲楚。
王超已經呼吸不暢,冷汗浸透全身,眼見就要廢命當場。
而姑射更是到了渙散的邊緣,意識凌亂,思維無法維繼,已然被這漫長而又痛徹心扉的悲楚摧殘了意志。
先生在腦海里急切的催促着叔夜,嘴裏也大聲叫喊:“你給我快點!”
但每一次嘴唇的張合都漫長如一生,每一個發音都被拉扯到無限長,彷彿怪獸的嘶吼。
不知道過了多久,叔夜終於完成了先生的吩咐,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快點!”
先生的後半句突然正常的吼出,三人一下從這生不如死的痛苦情景中解脫出來。
時間又變回原來的速度,那股悲傷也從心頭散去。
雖然少了叔夜的感官聯繫,但這三人還在“通感”的狀態下。
先生稍微有點適應,一手扶着吧枱,一手捂着額頭,皺眉喊道:“你們兩個,都沒事吧。”
根本不用他說出口,王超和姑射就已經知道,兩人蜷縮在地面,捂着心口,還沒有緩過來。
不過要比剛才好的太多,都勉強站了起來。
透過這萬花筒般的視界,先生髮現他倆臉上竟是兩行血淚!
兩人也瞬間意識到了,在腦海中瘋狂質問着:“為什麼!這到底為什麼?那股感覺是什麼?我們被困在那種情況多少天?”
面對這一連串的問題,以及不用透過“通感”就能感知到的,兩人那莫大的恐懼,先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勉強冷靜一下,先生在思緒中答道:“剛才並沒有過去很多天,實際就幾秒鐘而已,那只是我們連通了叔夜的感官,他對時間的感知就是那樣的!”
姑射不敢相信,在那種情況下,怎麼存活?
不由的幻想自己拿着美味蛋糕往嘴裏送,卻要為這個過程苦熬好幾個小時,那絕對是生不如死的。
“先別糾結這個,那股讓人一秒鐘都受不了的悲傷感又是什麼?”王超的思維打斷姑射的幻想。
先生此刻不敢勾起回憶,只因那段回憶太過於殘忍,怕姑射與王超受不了。
但即便如此,一幕血淋淋的畫面,還是在先生腦海里一閃而過。
只是一剎那,王超和姑射都看清了:血肉模糊的殘肢,慘白如蠟的人頭,火焰中滿盆的血水,以及血水中的死嬰,還有那把木尺,組合成一副如煉獄般的構圖。
兩人同時噁心的乾嘔起來,不明白先生為什麼會想到這樣的一幕。
先生趕緊按捺住思緒,簡單地想道:“那個女子慘死在叔夜面前,因此變成一段揮之不去的情殤,從此之後,叔夜便‘度日如年’,也正應驗了師父的預言,叔夜這一生要為情所困千年有餘!”
王超與姑射明白之後,渾身激靈靈一顫,當時就驚訝到難以名狀。
想到自己只在那種狀態下幾秒鐘而已,就險些被悲傷壓迫到意識崩潰。
在完全不知道這段情傷的來龍去脈的情況下,僅僅只是這種心痛的感覺,就讓身體都承受不住,流出兩行血淚。
可想而知,那女子對於叔夜來說,是多麼珍貴。
而且,千年有餘?這簡直太陰損了,人的壽命沒有千年,所以放慢他對時間的感知,卻不放慢思維。
造成他這種狀態的,不管是人是怪,都太狠毒了!
想到這裏,兩人都悲憫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叔夜。
先生無暇顧及他倆的這些想法,當務之急是要解開“通感”的狀態,並且弄清楚為什麼會這樣。
猛然想到白衣秀士,目前店裏只有他還是獨立個體,這會兒說不定想到解決辦法了。
於是抬眼向他望去。
白衣秀士靜靜地坐在那裏,手指一下一下,規律地點着酒杯,好像是在計算着時間。
突然指尖停住,白衣秀士扭頭望向眾人。
先生意識一恍惚,再回過神來,發現一切已經恢復正常,再沒有其他兩人的感官湧入自己身體。
三人互看一眼,都長出一口氣,癱軟地坐到椅子上,剛才的一切,現在想來都恍若隔世。
先生雙手撐着吧枱,眉頭緊皺地閉着雙眼,額頭頂着檯面,沉默不語。
王超則起身擰開水龍頭,不斷地拿涼水潑臉,刺激着皮膚,希望自己趕快忘了剛才的感覺。
姑射趴在吧枱,雙目無神地盯着前方發愣。
三人如此沉默了良久。
王超先打破平靜問道:“誰來給剛才做個解釋?”
姑射轉頭看向先生,這個任務只可能是他來。
“目前符合的答案只有一種,不過還是要先問問叔夜才知道對不對!”先生答道。
三人又齊齊看向叔夜,見他躺在地上如同死人一般。
這時先生才意識到,再不讓他恢復就真死了!
於是趕緊伸手入懷,俯身將醒木壓在他胸口,輕聲喝道:“靈命歸一!”
就見醒目上一道幽光順着《千字文》的刻痕一閃而過。
叔夜猛地睜開雙目,大口喘氣。
先生見他醒了,起身歸座,順手拉出旁邊的高腳凳,輕拍兩下,示意叔夜坐過來。
王超和姑射都注視着叔夜的一舉一動。
兩人都好奇,在他的那種感知世界裏,難道不會因為動作太慢而着急進行下一步動作,導致自己連正常的行動都會失去平衡,從而無法順利進行?
可看他一切都正常,一手撐地,很自然地站起身,然後落座。
想到這短短的幾秒鐘,在叔夜那裏應該過了特別久,而且一直都被情傷所折磨,王超忍不住關心道:“你還好吧?要不要喝水?”
“我?好着呢啊,只是你們店裏怎麼這麼危險了,先生,你是不是在研究什麼奇怪的法術?”
叔夜一邊說著,一邊望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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