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
星海浩瀚,月光如紗,鋪撒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風雲變幻、滄海桑田,多少神話和傳說在這片大地上誕生、流傳、消亡。唯有永恆交替的日月見證着這片土地上的一切。
疾風掠過林海,碧波蕩漾綿延向遠方,一副波瀾壯闊的如史詩般的畫卷,已經在這裏悄然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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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昏暗的山洞裏,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拖動着的索鏈嘩嘩作響,扭曲的影子將囚牢籠罩,逐漸地,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奴隸走到囚牢前跪坐下來,囚牢中的囚犯被索鏈鎖住了手腳,披頭散髮地縮在角落。
“姐,我來看你了!”奴隸去下身上的包裹,將一些野果和殘羹剩飯送進了囚牢——那囚犯竟然是他的姐姐?!
“別過來!別過來!”女囚驚恐地在乾草堆里躲藏着,“弟弟,快跑!他們來抓你了,弟弟快跑!”神志不清、精神錯亂的女囚驚叫着,忽而,女囚又跪在地上,向著奴隸不停地磕頭,哀求道:“爺爺,求求你放了弟弟吧,他還小什麼都不懂,爺爺,放弟弟一條生路吧!放弟弟一條生路吧!···”
“咚-咚-咚-”額頭磕在堅硬的石塊上,每一聲都深深地印在了奴隸心中。
“姐,是我!”奴隸大喝一聲,眼淚早已流盡,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憤怒和仇恨。
女囚似是猛地醒悟過來,抬起頭來望着眼前衣衫襤褸的奴隸,額前的蓬亂髮絲已經被血染紅了一片,“弟弟-弟弟,真的是你!”女囚慌忙爬了過去,隔着冰冷的鐵牢緊緊地抓住奴隸的胳膊。
突然,奴隸猛地震開了女囚的手掌,順手操起旁邊的一把斷刀,並不鋒利的刀鋒直指女囚的額頭,手掌微微顫抖着。
“弟弟——弟弟,真的是你!”散亂的髮絲滑落在兩旁,露出了濕潤的眼眶,晶瑩剔透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弟弟,快跑!他們要殺你,快放姐姐出去,他們快來了!”女囚哀求着。
那一瞬間,奴隸望了望牢門上的鐵鎖,似乎心有所動,突然,奴隸目光陡轉死死地盯着女囚的眼睛,但見女囚雙目中似有點點紫色流光閃動,奴隸猛地站起身來急退兩步——不好,今日是月圓之夜!
月圓之夜?!——奴隸眼中滿是驚恐,一手緊握斷刀,急退數步。
突然,身體猛地僵住,但見奴隸口中有黑血不停地流淌下來,繼而鼻孔、眼睛、耳朵都有散發著惡臭的黑血流淌下來——霎時間,一頭黑髮迅速枯萎,變得雪白;手掌上原本飽滿的皮膚驟然萎縮,須臾之間堆起了一層層褶皺,彷彿一具乾屍。
健壯的奴隸頃刻之間幾乎變成了一副骨架,破爛的衣衫空空蕩蕩地掛在身上——“咯-咯-咯-”骷髏骨架艱難地扭過頭去,正對着的是山洞角落裏的血池,充斥着整個山洞的血腥味正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噗”地一聲,骨架撲倒在地,讓人不由得擔心是否散架了,一雙乾枯的手掌拖着骨架一寸一寸地向著血池爬去——“噗通”一聲,骨架翻進了血池。
浸泡在血池中的骨架張開了嘴,大口大口地吸取着血液,甚至連萎縮的肌膚也彷彿在瘋狂地吸取着猩紅的血液,只見那骨架竟然緩緩地飽和,乾枯的皮膚也徐徐舒展開來。
與此同時,無數濃郁紫氣自鐵牢中女囚體內蒸騰而出,少頃,紫氣充斥了整座山洞,恍惚之中,紫氣之中彷彿凝現一尊惡魔,不多時,又有無數銀光自紫氣最濃郁處噴薄而出,霎時間,彼此交織的紫氣與銀光劇烈翻騰,纏鬥不休。
···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中恢復寧靜。
“啪”地一聲,從血池裏伸出一隻血淋淋的手掌拍在地面,一個渾身被血液浸透的魔鬼爬了出來,一步一個血腳印向囚牢走去,跪在了囚牢前,沾着血液的頭髮貼在額頭上,露出了那雙同樣血紅的眼睛。
“弟弟——”女囚又爬了過來,一雙黑黢黢的小手伸出牢籠撫着奴隸滿是血污的臉。
奴隸愣了一下,聲音似乎與剛才有些不太一樣,到底是血濃於水,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即便是語氣中最微弱的變化,也會感覺得到,每次月圓之夜過後,姐姐會清醒一段時間。
“弟弟,你又在修鍊焚血大法了!”女囚望着奴隸,哽咽着說道。
奴隸心頭一跳,這個名稱是禁忌!
如果不是因為焚血大法,自己絕對不會家破人亡,也許現在正和姐姐在看燈會、捏糖人,也許會騎馬出城打獵;
如果不是因為焚血大法,義父也不會死,義父一定會教自己武功,義父的名字幾乎人盡皆知,儘管義父的名聲並不太好;
如果不是因為焚血大法,父親也不會死,父親是一族之長,父親幾乎對自己有求必應;
如果不是因為焚血大法,大姐也不會死,也許大姐現在正在給自己和二姐做衣服,也許正在打理她的小花園;
···
然而,沒有如果——自己和二姐亡命天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不知道哪一天便會拋屍荒野。
“成功了嗎?”女囚仰起臉淚痕斑斑地望着奴隸。
奴隸搖了搖頭,血丹術——一種修復破損丹田的神異之術,四年前自己被廢掉了所有修為,震碎丹田,再也無法修鍊——那是因為世人對焚血大法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焚血大法之所以名揚天下,自然有它的獨到之處,焚血大法中蘊藏着十餘種神異之術,能夠修復丹田的血丹術便是其中一種。然而四年來,奴隸嘗試了六次,均告失敗。
“弟弟——”女囚抽泣着,“殺了我吧,姐姐等不了了,姐姐想去見爹和娘,求求你,殺了我吧!”女囚痛苦地乞求着。
他知道,姐姐承受了太多太多的痛苦,即使像姐姐這麼堅強,也無法支撐下去——死亡,是一種解脫!
奴隸顫顫巍巍地拾起了斷刀,他也無法眼看着姐姐繼續承受痛苦,猩紅的血順着刀鋒滴落下去,刀尖直指女囚的脖子,奴隸雙眼中再次泛起血紅之色。
“啊!”突然一聲大喝,“當”地一聲,斷刀斬裂了石塊,奴隸跪倒在地,仰面朝天咆哮:“蒼天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吧!”
蒼天,您真的存在嗎?
如果您真的存在,我將用我僅剩的餘生向您起誓:
我將用我僅剩的餘生來分清善惡;
我將用我僅剩的餘生來懲惡揚善;
我將用我僅剩的餘生來宣揚您的道;
我將用我僅剩的餘生來榮耀您;
在此,我用我僅剩的餘生,向您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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