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舊憶重提，葬心之地（上）
一抹近乎瘋狂的瞳光自墨未白眼中閃過，帶着那如斯恐怖的殺氣，狠狠地摧殘着二人僅存的幾分信念。那抹殺光如同一柄鋒刃，狠狠地扎入二人心間。這隻小獸定骨境的氣息，居然讓他們感覺到了深至靈魂的恐懼……
兩人相視一眼，皆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恐懼和無助，真覺自己遇到了妖獸中的強者，兩人對此無能為力，心中的恐懼讓他們想不顧一切地拔腿就跑。
但當他們真正帝開始嘗試逃跑，卻駭然地發現，他們的雙腿似乎因為恐懼而無法移動了，如被粘住一般無法動彈，靈魂深處更是有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壓力，深深震擊着二人的內心。
二人眼中的恐懼逐漸演變為了絕望，他們雖然未怎麼見過世面，卻比那些得了道的修神者還要怕死，此時又怎會料不到這禁錮身體之能是墨未白所釋放出？
兩人深吸一口氣，不約而同地對着墨未白同時跪下，一連磕了幾個響頭，將地面都砸出一個小坑，嘴中吐着墨未白聽着都厭煩的拍馬屁式求饒之語，無外乎是那些“大能神通廣大”“懇求大能饒我們二人一命”“小人有眼無珠”。
諸如此類的語言，墨未白前世也不知聽過多少萬遍，也未見有何人會成功地在他不耐煩的眼神中活下去，或是他出手格殺，或是他讓那些懦夫自行了斷。若是以大丈夫之舉，不懼死亡，敢直面於他，他或許還會饒過他們。
但這二人明顯是怕死之輩，欺軟怕硬，又怎可能作出真君子之舉？
寒光掃過，二人身體輕微地一顫，抬起他們那早已紅腫的腦袋，臉上寫滿了求饒之色，不解地看向墨未白，恐懼的感覺驟然滋生，讓他們如何都不敢相信，這會是一道目光給他們帶來的感覺。
“說夠了？果然小人之嘴就是啰嗦，何故於浪費口舌？唉，人族已然如此落沒，便是連這樣的貪生怕死之輩也為了貪婪之心闖入這片森林，只為了身外的財富？”
“無知，太無知了！”
墨未白輕嘆幾聲，沒有立刻殺了這兩個人類，這兩人涉及他之利益，已步入死地，他不相信這兩人可隨意地從他手中逃脫，至少以現在他們的實力，哪怕是動用身法也無法輕易逃走，因為墨未白，已在他們的識海之中，扎入了屬於他的不可磨滅的魂識之種。
卻見他那弱小身軀搖搖走幾步，一道屬於人類的仙風道骨之氣在他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他沒有回頭，背對着這兩人，因為以他之警惕心，這兩人根本沒有機會可能偷襲得到他。
墨未白略微遲疑，最終還是借魂識輔助發出了自己的威嚴之音，聲音與他前世有幾分相像，這赫然是他魂識所帶出的記憶產生。卻見他緩緩發問：“你們可知，今夕，何夕？”
二人有些詫異，墨未白居然沒有動手殺了他們，還問出這樣的一個怪異問題，這不免讓他們有些驚懼，如此大能，居然連當今是何時都不知道？若是讓他們知道了事實，恐怕會嚇得吐血。當時叱吒風雲名震九州的白虎天帝墨未白還未死，而且還變成了一隻妖獸而存在，這哪怕是用何種道理來解釋，都行不通。
二人同時略舒口氣，知道自己的性命暫時保下了，還以為是他們辛苦求饒的結果。但是那道可怕的殺機依然深深地刻印在他們的心中，就像是一道噩夢，讓他們根本不敢對面前這小獸起殺心。
二人本還猶豫這大能什麼打算，問了如此淺顯的問題。剛猶豫着是否回答，墨未白在他們心頭埋下的那道魂識之種赫然炸開，讓他們的頭腦頓時有些混亂，意識有些不受控制，順着自己所知回答道：“此時正是太古紀，二千一百年。”
待他們回過神來，已是一身冷汗，以為墨未白這是使用了什麼可怕的道法控制了他們的靈魂，從而通過他們的語言來傳遞他們之回憶。若是他們接觸了些修神界的世面，知曉了魂識之力這種東西，就會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卻是因為他們的無知，墨未白才能因此在他們識海之中種下自己的魂識，控制着他們的感官而行。縱使他的魂識之力現在已然微弱無比，但因為他的魂識層次比之這二人高出太多，想要控制這二人輕而易舉，何況這二人根本不知道魂識是什麼，更不可能知道如何抵抗他的魂識。
墨未白輕喃着重複說著二人先前之話語，卻是在心中默默推算着，而後又想到了什麼，眼神突然失去了神采，如同入魔了一般，低語着什麼。
“一千年，一輪迴……果然如此……一千年了啊！我……已成了過去……”
墨未白突然只覺得一陣心痛，像是有什麼不該揭起的東西被回憶所強行激起，沒有繼續思考，他立刻以神念壓制住了這道莫名的痛苦，恢復之後，他眼中的神色竟是一種淡漠的無情。
卻見他沉住臉色，繼續緩緩地發問：“此處又為何國之地，何國之邦，何邦之城，何城郊之林？”
那兩人不想再被那道古怪的力量所控制，頓時下意識地捂住腦袋，卻不知這絲毫沒有用出。二人立刻老老實實地不敢摻雜半分欺騙地回答道：“此處為東荒國，紫羅邦，觀城之鎮，莽獸之林……”
墨未白聞言，靜默了幾秒，沒有說話，而二人自知是被墨未白握在手裏隨時可以捏碎的雞蛋，只是還不到捏碎的時刻而已。為了不讓那個時刻提前到來，他們自然也不敢吱聲。
“東荒國……果然又是東荒國……”
“那麼這裏豈不是……”
墨未白心頭猛然一顫，想到了什麼關鍵之事。也未再提問二人，直接以魂識之種窺探二人之記憶，讓二人覺得一陣天昏地暗，等得到準確的答案之後，他的身體再度不受控制地一顫，猶如知曉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眼中生生失神，散去了神采。
果然如此，不可左右的命運……
這裏，正是千年之後的白虎殿之廢墟之旁！當年神禁之法毀去的十里之地之附近！白虎殿之廢墟已被一片小鎮所取代，這片森林正坐落於二人記憶中的小鎮之旁。
而此處無人存在，反而繁衍出一片妖獸之森，這讓他不知覺得是喜是悲，心中有一種淡淡的怪異感覺生起，像是重生之後依舊抹不去榮辱的無奈，更是有一種莫名的心殤之痛。
兩個人類無辜在旁，根本不知墨未白提問這些問題是為了什麼，更不知墨未白所言的一切是什麼意思，他們斷然不會想到他竟然是千年前就必死的墨未白，更不會得知墨未白與此處之密。
輕嘆一聲，墨未白看了看那之奄奄一息的小鹿，又看看身後狼狽的兩人，最終目光卻是穿過了頭頂的兩層密葉，直向天穹，暗惋道：“葬伊之所，葬心之地……”
他只記得，當年……他把那個已被他沉入心中禁地而模糊的身影葬在了此林之中，同時設下陣法，不讓人來破壞此處安寧。只是滄海桑田，浮雲飄然，他……不知道那個在回憶中存在的墓碑是否還在……
壓下這道悲傷之心念，他看了看這為他激起了重要之回憶的兩人，眼中殺光突然崩現，好似剛才什麼事也未發生，他也未提問過二人一般。卻見他眼中飄過一絲的可怕之殺意，二人瞬間顫慄不已。
“既然利用也利用完了，你們二人……也該為自己污衊生靈的罪行而贖罪了。當然，也為你們先前所見的一切……”
二人頓時面若死灰，眼中儘是悔恨之淚，身體因為強烈地害怕而顫抖着，卻是再也沒有了逃跑之意，因為……他們逃不走。墨未白既能控制他們之靈魂，又何須害怕殺不了他們二人放他們逃走了？
卻是見墨未白身影微動，眼中肆意蔓延的殺氣穿梭而過，直直轟擊在連死人都未見過的二人身上，卻是見兩人身體都是猛然一顫，褲襠之處竟是流出了惡臭之液體。這顯然是被墨未白的殺氣所震懾出來的，那道殺氣之中飽含着千萬人之怨氣和臨死的恐懼之心，帶動二人的情緒，單是這道殺之氣息，便把二人之中的其中一人活活嚇死。
而另外一人，顯然也嚇呆了。這道氣息比他們之前無意感覺到的強者氣息在某方面上還要更加的恐怖……這種感覺就像予人以極輕的壓力，然後一點一點加重，比之一瞬的恐懼更要折磨人之心靈，別說這兩個還只是造府境之修神者，就算是化意境者遇他之殺氣，也必然像他們一般駭然失色，嚇得半死不活……
沒有再折磨這剩下的一人，墨未白在其驚恐的目光中，飛躍而過，帶着一絲化作利刃般鋒銳的血氣，從此人的腦袋旁交錯閃過，最終輕塵落地。
卻見此人剛反應過來，便突然驚恐地捂住自己的脖頸之處，一道血痕從左至右慢慢蔓延過去，而他卻絲毫無法阻止，驚恐地想要發出聲音卻是無能為力，眼神中的絕望與怨恨交疊，最終還是不甘地沉淪，血濺過三尺之高……
“記住，若是到了下輩子，千萬別隨意將生靈視為螻蟻蹂躪，因為，你不會知道，你，也僅是他人眼中的螻蟻而已……”
墨未白的聲音縹緲虛幻，話音落時，此人正好人頭落地，滾到了他的面前，而墨未白視若無物，靜靜走開，這人卻是在也聽不到任何他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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