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平定交州（二）

入得大帳，谷永便拱手致歉道：“之前對刺史大人多有冒犯，下官在此賠禮了。”

元昭自是不會在這種問題上糾纏，扶起谷永說道：“這有何冒犯的，這種時候，守住城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若是因為疏忽大意致使城池失守，那才是大過。不知道現今情況怎麼樣了？叛軍可有攻打周邊郡縣？”

“此次的叛亂僅為合浦、交趾、九真和日南四郡，自叛亂以來，叛軍也僅僅是在這四郡中，並未有北上之意。其意似是僅為佔據四郡學區連自立一國而非是想與大漢開戰。”谷永答道。

“何以見得？區連是何人？”元昭有點詫異，在他的理解中，這些邊地的叛亂往往都是民族問題導致的，雖然其目的大多是想劃地封王，但整個的過程卻是極具侵略性的，不論是後世的那些草原民族還是南邊的這些少數民族，每次的叛亂最起碼都會大肆的寇略漢人的地區，進而逼迫漢人王朝。

他不知道的是現在這交州還真是這樣的，幾十年前，谷永口中的那位區連就是殺了漢朝的縣令，佔了日南郡南部幾縣便自立了占婆國，同樣時達到目的便不再出擊，最終漢朝覺得勞師遠征太過麻煩也就沒管他了。

此次的這場叛亂顯然是前輩的成功案例刺激了這些野心家，一個個也想來個劃地封王。誰知道這次不同於上次僅僅只是丟了幾個縣，這次若是再不管，半個交州都沒了。

皇帝與朝廷誰也丟不起這個人，這才火急火燎的派人前來征討。

可見即便是想複製前輩的成功之路，飛機也不能搞得太大，否則是會扯到蛋的。

“自叛亂至今已近兩月，下官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往合浦交趾二郡打探叛軍動向，均為發現其有整軍北上的跡象。區連是順帝時期的占人，當年他帶領了一千多族兵，攻入了日南郡象縣，隨後佔據了周邊的幾縣，自稱林邑王。當時的交州刺史樊演征交趾郡、九真郡的士兵一萬餘人前往征討。怎奈軍士害怕遠征，發生嘩變，因此樊演兵敗。消息傳至洛陽，順帝欲發荊、揚、兗、豫四州共四萬人兵力前往鎮壓，被大臣李固勸止。故而在這天南之地開了一個極不好的頭，各族有點實力的皆欲效仿區連，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劃地封王。”說起區連，谷永也是唏噓不已，誰能想到這麼個當年就憑手中的幾個縣就稱王了的人，死後這麼多年，依舊在為這個地區傳播着不安定的因素。

元昭聽完也對榜樣所帶來的精神力量又有了一番全新的認識，這種精神動力遠比手中的刀槍更讓人振奮百倍。

當年匈奴連續被李牧和蒙恬狠狠的禍害了一番之後，就因為出了個冒頓，游牧民族便成為了漢人一千多年的心腹大患。

松贊干布一統高原之前，那一盤散沙的部落文明，誰又想得到那片不毛之地竟成為了中原王朝幾百年的強敵。

現在在這深山老林中，出現了一個已經劃地封王，卻未被大漢朝廷幹掉的人，珠玉在前，不由得後進晚輩不動心了。

或許後來這片土地不再屬於漢人，便是那位順帝種下的因，而這份苦果卻是幾百年後的子孫收穫的。

“未想這其間還有這般緣故，那林邑國現在可還在？”元昭問道

“在的，就在日南的南邊，下官懷疑此番日南和九真的叛亂便有這些人的鼓噪。否則以烏滸人的情況根本沒必要反叛。”谷永答道

“烏滸人是什麼情況？”

“烏滸人是漢人對生活在交州西南的異族的統稱，其內也有很多分支。其百姓與交州的漢人無異，也是以農耕為主。交州降水充沛，氣候常年溫熱，北方的那種能導致顆粒無收的災年在這裏卻是幾十年都難得一見。故人生活水平相對都還過得去，不存在迫於生計而造反。整個交州的漢人僅異族的三成左右，也無民族矛盾。下官於熹平元年就曾接納了近十萬的烏滸人進入郁林郡，這些人分得土地，皆是安心耕種，這幾年從未起過別的心思。故而下官認為此次的叛亂定然是有人在背後推動，引誘那些烏滸人頭領和大漢的官員，才得以聲勢如此浩大。”谷永將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

不得不說這就是本地人的優勢，來到這裏之前，元昭僅僅想當然的認為這叛亂就如大漢內部的那種簡單的民變，哪裏知道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的原由，若是沒谷永這個當地人跟他說，怕是他還要等平定了叛亂之後才能知道。

此次的叛亂的確是如谷永猜測的一般，此次的叛亂就是因為占城國王范熊的挑撥而導致的。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則是印度薩塔瓦哈納王國的崛起，造成了中南半島受到了印度文化的輻射。

這個時期，中南半島的各個民族，開始信仰婆羅門教，並以印度文字為基礎出現了自己的文字，進入了文明的萌芽時期。

這種文化的衝突讓當地人不再認可漢人的統治。自光武帝時期開始發生叛亂至後來的占城國建立，到現在的叛亂，都是源自於文化的衝突。

區連的成功更是為當地人樹立了一面大旗。最終讓這片土地在中原大亂的幾百年內徹底成為了化外之地。

元昭聽出了其中的不尋常的地方，便繼續問道：“這背後之人是否為占城國？”

“極有可能是占城國，區連無子，便將王位傳給了自己的外甥范熊，兩代人經過了幾十年的發展，現在的占城國早已非昔日可比。其南部現在均已被其佔據，想要繼續發展只能挑動交州叛亂，好在叛亂中對交州南部進行蠶食。”谷永說道。

“那他們不擔心因此而導致大漢的征討嗎？”對於這種芝麻大小的國家居然想跟大漢掰手腕，元昭感到極為詫異，即便是交州只要有個能力強的人統領都能輕易的滅了這個所謂的占城國。

“這種擔心幾十年前或許有，現在卻是不存在了，交州如今蠻人眾多，便是郁林郡蠻人的數量都是近二十萬，只要他們不跟這些蠻人作對，那他們面臨的官府力量就是微乎其微的。漢人太少啦。”谷永無奈的說道。

看他那無奈的樣子，元昭都覺得搞笑，漢人太少，除了五胡亂華漢人什麼時候不是世界上人數最多的民族，居然還感慨漢人少，交州這種情況也真的特例了。

“不知現在郁林歸順的那些烏滸蠻是徹底漢化還僅是名義上的歸順？”細細思量了一下，元昭不得不繼續問清情況，看看自己那種推動融合的法子是否可行，畢竟這裏生活遠不如五溪困苦。

“僅是名義上歸順而已，想讓那麼大量的蠻人徹底變成漢人又哪裏是那麼簡單，沒經過幾代人的變遷，根本不可能讓他們打心裏認同自己是個漢人。”谷永搖頭苦笑道。

幾代人的變遷來完成民族融合這是歷史進程中必要的過程，不是谷永水平不行，怪只怪他不是穿越而來的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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