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巡城御史
水墨恆與張居正交涉時還擔心得罪皇上,所以猶猶豫豫,后想到李貴妃,才打定主意先會一會張青松。
這會兒親眼所見地上躺着兩具屍首,群情激憤之下,水墨恆早已顧不得個人的安危,心中唯有一個念頭:殺了這個妖道。
此人不除,不足以平民憤。
咔呲!
水墨恆眼疾手快,乾淨利落,見張青松從儀仗扈從中被激出,當即一劍,不折不扣地刺中他的心窩。
“你……”張青松瞪大雙眼,和王婆的兒子一樣,死時眼睛也沒合上。
“謝天謝地!”人群再次振臂歡呼,還有很多激動、歡喜得淚流滿面。
“我操,真他娘的狠!”一直全神貫注着的王篆也不知是驚訝還是膜拜,忍不住“操”了一聲。
張青松的那一幫儀仗扈從都還沒回過神來,一個個死死地盯着水墨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自己的心,似乎全都在問同一個問題:“你竟敢殺張真人?”
水墨恆面無懼色地說道:“你們一個個的,不要用這麼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張青松那廝矇騙皇上,欺壓百姓,僭越禮法,根據《大明律》,理應梟首。”
“那也不該由你來殺。”其中一名扈從冷冷地駁道。
處於激情巔峰的群眾,聽到這句話開始擔憂起來,畢竟人命關天呀,而且張青松還有最強悍最可怕的後台。
“殺都殺了,你還能咬我?”水墨恆不屑地伸出雙手,“如果你也有這個膽兒,來拷我呀!”
儀仗扈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心想特么比張真人還囂張呢,又想着保護真人不力,回去如何向孟大總管交代?不禁躍躍欲試,謹慎地將水墨恆圍了起來。
“我看你們誰敢動手?”這時王篆排眾而出,粉墨登場。
“巡城御史?這下好了。”人群中有認出王篆的,高興地喊道。
其實,巡城御史的官階很小,不過正七品而已,但因為地位特殊而顯得無足輕重。
明朝,可謂接近於封建社會的末期,為了維護日益沒落的封建秩序,作為規模逐漸擴大的北京城,明政府不得不將它劃分為中、東、南、西、北五城,到了明英宗正統年間,開始設置巡城御史一職。
所謂巡城御史,是巡視中、東、南、西、北五城御史的通稱。
剛設立之初,巡城御史只是為了監督五城兵馬司,后職能逐漸擴大,擁有一定的治安管理權、行政管理權和司法權。
巡城御史雖然隸屬於都察院,但具有較強的獨立性,直接對皇上負責,可以直接向皇上彈劾官員或參議政事,與京師順天府、宛、大兩縣的行政機關互不統屬,可以說是一種垂直的領導方式。
因“代天子巡守”,所以權力極大。
上至達官顯貴,下至五城兵馬司,甚至入京朝覲的各省官員,都要受到巡城御史的監察。
小到“兒女小忿之爭,米鹽瑣屑之事”,大到“徒步之相搏,畢世之深仇”,都由巡城御史審辦。翻雲覆雨之奸,布地遮天之手,非巡城御史不能摘而發其奸也。
總之一句話,巡城御史官小權大,京城各級官員無不畏懼。
此時的王篆,正居此職。
他本以為這裏將會有一場激烈的格鬥,沒想到水墨恆出手快狠准,只一個回合便將張青松給料理了。
就在這時,有兩個潛在人群中的東廠番役偷偷離去,其他些個繼續監視着這裏的一舉一動。
“王大人,這小子不識時務,難道你也想與皇上作對?”適才說話的那名扈從又開口了。
“啊?皇上,皇上在那兒?”王篆東張西望,故意裝糊塗。
“他殺了張真人。”
“誰這麼大膽?”王篆一聲霸喝,扭頭見了水墨恆,聲色音容為之一變,笑呵呵地,“原來是我們的剿匪英雄哈,這,這個……”似遇到了棘手難題,皺起眉頭。
“我跟你回衙門。”水墨恆道。
“這樣最好,這樣最好。”王篆一揮手,從人群中招來兩名同樣穿着便裝的公差。
“御史大人,你一向鐵面無私,不能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將這位小爺捉拿歸案呀,他可是為民除害!”老農力挺水墨恆,掀起一陣叫嚷懇求聲。
“職責所在,本官自會秉公而斷,你們休得喧嘩,都該幹嘛幹嘛去。”王篆喝道,擺手意欲驅散民眾,繼而對張青松的那幫儀仗扈從道,“兇手我已經抓了,你們也都回去吧。”
巡城御史都發話了,他們也只得抬起張青松,垂頭喪氣焦心熱中地去了。
“水大人,委屈你了。”王篆陪笑。
“走,將我送去刑部大牢。”水墨恆主動。
“什麼?這個,你人是我抓的,直接帶到都察院不好嗎?”
“還是交給刑部,這樣對你、對首輔都有好處。”
“呃,但我得知會張大人一聲。”王篆依然猶豫不決。
“不用了。”水墨恆固執己見,當然知道王篆口中的張大人即是張居正。
“那好吧,雖然你要住最黑暗的監牢,但我與張大人會讓你過監獄中最舒服的生活。”王篆小聲說道。
“走。”
“只是這幫民眾,還煩請水大人……”王篆掃了一眼,想着若水墨恆不出言安撫,群眾指定不會輕易讓路。
“我明白。”水墨恆點了點頭,繼而沖人群招手,“謝謝諸位的熱心,王大人只是履行公務,我不會有事的,你們散去吧。”
“若你有事,我們天天到衙門裏鬧去。”老農一本正經地說。
“謝啦。”水墨恆雙手合十,表示誠摯地感謝,從荷包里掏出十兩銀票遞給老農,“王婆和她的兒子雙雙斃命,給她家送去。”
“你真是個好官,好人!”老農感動得哭了,在他的引領下,群眾逐漸散去。
“水大人真的要去刑部?”王篆似乎很不放心。
水墨恆態度十分明確:“嗯,而且要將我關進死牢。”
“我不好向張大人交差呀!”
水墨恆反問:“若不這樣,張大人如何向皇上交差?”
“哦。”王篆似乎隱約明白幾分,又說,“可是,進了死牢,水大人恐怕要吃些苦頭。”
“王大人,請問我殺的是誰?”
“張青松,哦,不,不,是妖道,妖道。”
“甭管他是人是妖,都是為皇上辦事的,我將他殺了,若不關進死牢,皇上這一關怎麼過?”
“明白,明白,水大人,請。”王篆笑呵呵地給水墨恆讓道。
“請啥?押着,我現在是殺人犯呢。”
“是,是,是,殺人犯,殺人犯,押着。”王篆手一揮,兩名便衣公差裝模作樣地將水墨恆扣押起來,向刑部邁去。
王篆跟在後頭,很是納悶兒:“奇怪,這小子殺了皇上的人,怎麼一點兒都不心虛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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