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久違的目光 懶惰的皇帝

第21章 久違的目光 懶惰的皇帝

這些日子,可把朱載垕樂翻天了。

水墨恆帶他逛過窯子街,去過廟會,參加過異於朝廷祭祀的民眾信仰的“報賽酬神”活動。

最牛逼最痛快的一次是去賭坊,輸得一塌糊塗,口袋中一文錢都掏不出來翻本無望時,朱載垕大吼一聲:“老子是皇上。”

旁邊賭徒笑得前俯後仰,紛紛譏嘲說:“去你娘的,你丫是皇上老子還是太上皇呢。”

結果,孟沖將巡城御史王篆找來。

王篆來,見皇上被奚落,跪地磕頭如搗蒜,連摑自己耳光。可把賭坊的老闆嚇壞了,平時就仗着這位威風八面的神爺罩場子。趕緊把皇上輸的錢悉數退還,而且還額外加了三倍奉上。

嘲笑的賭徒尿了。

朱載垕上前,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腳,然後抱着銀票揚長而去,背後傳來一片阿諛奉承聲:

“皇上打得好!”

“皇上打得妙!

“求皇上再賜我一腳吧!”

“有皇上的神腳保佑,日後我逢賭必勝。”

“……”

那種輝煌的時刻,認識水墨恆之前,哪有機會領略到?朱載垕感覺簡直比幹完一炮還爽……

水墨恆與他斗酒時,也是別出心裁,讓美女先喝,然後嘴對嘴地喂出來,美名其曰“櫻桃杯”。

自此,朱載垕徹底迷上“櫻桃杯”,哪怕是喝涼白開,也想着呼喚女子來喂。

總之,自朱載垕接受水墨恆的“治療”后,發現這個世界原來如此的精彩,感覺之前的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每天的精神看似也好多了,不再愁眉苦臉動不動發脾氣。

明裡暗裏感念水墨恆的人很多。

然而水墨恆自己非常清楚,對於皇上的病,那是治標不治本,確切的說,是飲鴆止渴。

人生就像一場賭博。

這一局,水墨恆無疑賭得有點大。

皇上的死期他是知道的,可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走向。皇上駕崩那天,指不定要面對怎樣的指責與厄運呢。

其中暗裏感念的人包括李貴妃。

只要一想到水墨恆那些驚心動魄的預言,除卻皇上駕崩一節,其它的似乎都能讓她小激動一把。

這些日子她經常在想,若水墨恆的預言準確,意味着自己兒子將要登基為帝,一向與自己親近的馮保和張居正將分別掌握朝中內外大權,這不正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嗎?

而且,作為一個女人,她能感覺到水墨恆看她的目光分明有些怪異,甚至近似於無禮。

自從成為朱載垕的女人後,便再也沒有一個男子敢用這種直勾勾赤裸裸的眼神看她。

那種眼神,只在十年前遇見過。

當時她還只是裕王府的一名小宮女,剛滿十六歲,由於聰明伶俐又長得極為俊俏,被一向喜歡女人當時還是裕王的朱載垕看中。

不過,那時被朱載垕這般瞧着,她還是個處子之身,與今日今時自是不同。如今孩子都已經九歲了,朱載垕對她的熱情早已淡卻,平時又沒有其他男人敢這樣看她。

像所有女人一樣,李貴妃有時也一個人對着鏡子發獃,懷疑自己是不是變老,沒有女人味兒了。

面對水墨恆這種異樣的目光,第一次是在乾清宮,因為皇上和陳皇后在,她看都沒看水墨恆一眼;第二次是在陳皇后的慈慶宮,最後她惱怒地讓水墨恆滾滾滾;而第三次是在自己居處的慈寧宮。

三次的情境都很特別,如同水墨恆那怪怪的目光。當時生氣,過後卻讓人懷念,那是一種闊別已久的目光。

……

司禮監掌印太監孟沖今兒醒得特早,天蒙蒙亮便起了床。

因為昨兒散班時,高拱傳話,千叮萬囑,今天無論如何要把皇上留在宮中,屆時將與張居正一道前去乾清宮,與皇上協商要事。

孟沖是高拱硬給提拔上來的,所以對高拱從不敢含糊。

乾清宮本有東西兩間暖閣,專為皇上批覽奏摺、處理政務的地方,可作臨時接見朝臣之用。

但朱載垕的懶堪稱前無古人,幾步路都不願意走,若有大臣執意前來求見,直接選在乾清宮寢殿內。

這樣,東西暖閣到了朱載垕(包括他老子)這兒便形同虛設,根本派不上用場,裏頭雖然書籍卷帙浩繁,看上去卻少有翻動,有些還蒙上一層灰。

當然,能有幸見朱載垕一面的朝臣不多,算來算去,目前也就高拱、張居正、孟沖、馮保等這麼幾個。

暖閣於是成為幾位大紅人等待召見的休憩之所。

孟沖自以為很早。

因為朱載垕沒有早朝的習慣,平時這個點兒不用服侍皇上,還在被窩中做美夢呢,沒想到路過東暖閣時,卻看見高拱和張居正已在裏頭等候。

想着兩位閣臣見皇上的心如此之切,看來的確有要事稟奏,孟沖簡單行了個官禮,便匆匆進了寢殿。

朱載垕兀自沉睡當中,難得這些日子能睡幾個安穩覺。

孟沖也不敢貿然上前聒噪打擾。

待朱載垕悠悠醒來,睜開眼后習慣性地第一句話:“水御醫,今天玩兒什麼呀?”

每天這個時候,水墨恆都會將前一天晚上想好的點子說給朱載垕聽,然後付諸行動。有條件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上。

宗旨只有一個:那就玩,讓朱載垕開心。

除了酒和女人,更多的是尋找朱載垕之前從未經歷過的奇事、趣事和新鮮事。

水墨恆今天也來得很早,像往常一樣象徵性地背着一個藥箱,以表明自己的身份。

不過,今天他知道高拱和張居正在東暖閣等候。要讓皇上開心不假,但也不能讓兩位閣臣生氣。

所以,與孟沖對了一眼后,恭敬地回道:“皇上,內閣兩位閣老在東暖閣已等候多時。”

“啊?”朱載垕一愣,彷彿早已忘卻自己帝王的身份,伸了個懶腰,吩咐道,“孟總管,你去招呼一聲,問問所為何事?兩位閣老還有什麼決斷不了的嗎?”

孟沖應聲而去。

水墨恆特意提了一句:“皇上,若小的猜得不錯,兩位大人該為僮族造反一事而來。”

“什麼?嶺南小賊皮又痒痒了?”朱載垕大怒,看來邸報上的內容尚未傳至他的耳中。

“不僅反了,而且還猖獗得很。據說近日連克縣府,一路勢如破竹,囂張得不行,最可氣的是,他們竟殺害朝廷命官,屢將頭顱懸於營寨之上。”

“小小毛賊,竟敢欺我朝中無人?”朱載垕近似咆哮,從御塌上跳起來,吼道,“朕立即調兵遣將,狠狠地打,將男的全部殺掉,將女的全部捉回京師供人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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