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情人節

2月14日，是眾所周知的大日子。那年的情人節與農曆新年假期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街上的人特別的多。緊緊高一的我被家長看的死死的，所以根本沒有什麼過情人節的機會，而唯一的借口，是“勤工儉學，上街賣花”。雖然我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但是作為一個社會實踐的機會，我的爸媽也還是同意了。

那天我起了個大早，給自己穿的暖暖和和的，圍着厚厚的圍巾，到家門口的花店以提前說好的五元一支的價格買了五十支玫瑰。這一大捧玫瑰各個都是用玻璃紙單獨包裝的，全部都放在早就準備好的布袋子裏。作為一個身高不到一米六的瘦弱小姑娘，這一袋子玫瑰還是顯得有點多，有些沉的。我踉踉蹌蹌的背着布袋子往前走，忽然遠處跑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哈哈哈，遠看你啊，就和個矮陀螺一樣。”王中說著便接過我身上的布袋子背到自己肩膀上。

“還不是因為你，我要不裝成賣花姑娘能出來嗎？”我顯然覺得王中剛剛的那個比喻並不好笑，有損我的形象。

王中一邊背着布袋子，另一邊摟着我說：“那就象徵性的來個三五支就好了，怎麼弄了這麼多，實實在在的，真打算賣啊。”

我小臉一仰，傲氣地說：“那是自然，真打算賣的。我花五塊錢一支買的，十元一支賣出去。成本二百五十元，轉手就又掙了二百五十元，這生意是不是很划算。”

王中哈哈大笑道：“划算，划算，也只有你才能想出這二百五的掙錢方式。”

我一聽這數字，確實是有些巧合，便一時間無言以對，只能讓王中暫時贏一局好了。

羅馬街是冰城最有名的步行街，據說還被評上了國內十大步行街之一。這是所有冰城人的驕傲。街上的石頭大概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和柏油馬路不同的是，那些都是一大塊一大塊的方石頭鋪的。我曾經想過，這些石頭多少也算是文物了，拿出來一塊賣的話應該值不少錢。不過這個念頭被徹底打消，因為據說為了路基結實，石頭下面錯綜複雜，想隨便取出來一塊是不太現實的。街道兩旁是各式各樣的歐式建築，什麼俄式的，法式的，葡萄牙，西班牙樣式的，五花八門各種各樣。一時之間我倒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這些建築也都是有百年歷史的保護建築。

羅馬街的盡頭就是這個城市的母親河，龍江。據說這江在剛建國的初期鬧的不消停，還敢發洪水。最後被軍民一心，眾志成城給鎮壓了，所以特別建造了一座防洪紀念塔為了紀念當時抗洪的英雄們。發展到現在，羅馬街，防洪紀念塔，龍江，便組成了冰城最著名的“步行街一日游系列”。這是中外遊客來觀光的勝地，更是本地市民休閑的場所。

當然這條街上的年輕人最多，妹子打扮的最漂亮，小哥哥穿的最時尚，人流量也大，消費水平也高。尤其是在情人節這樣的日子，年輕的男女更是願意花錢買個開心。由此，我很自信地選擇了在中央大街上做一個賣花姑娘。王中也是無奈，在他心目中的情人節並不是這樣的。

站在街邊，我看着來來往往的情侶們，忽然覺得滿眼都是金子啊。不過，左右環顧了一圈，發現賣花姑娘也是不少的。我立刻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利用自己年紀相對較小的優勢，見到情侶就說：“哥哥，你看你這麼帥，給漂亮姐姐買支花吧。”

我看着王中的樣子，越來越覺得這傢伙是不適合做賣花小夥子的，便讓他蹲在路邊，負責看貨，如果有人來的話，就賣一朵。而我則是要拿上一些走街串巷的。就向拿二十支好了。

剛出發，見迎面走來一對小情侶，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大約是大學生。女孩子帶着個毛茸茸的灰色小帽子，上面還有兩個兔耳朵，穿了件白色羽絨服，露出一點大地色的裙邊，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的很是可愛。男孩子高高大大的，穿着軍綠色的厚外套，在女孩子身邊守護着，似乎一步也不願離開。兩個人倒是有個最萌身高差。對了，沒錯，這就是我的第一個目標客戶。

我捧着花，跑到男孩子面前，用剛才打好的腹稿說：“哥哥，你看你這麼帥，給漂亮姐姐買支花吧。”我一口氣說完，自己倒是有些緊張。

那男孩子先是一愣，然後笑眯眯地說：“買花，當然可以了，但是應該買幾支呢？”

我見是個大生意便說：“想買幾支便買幾支，都是個好意思。”

男孩子狡黠地一笑說：“那你倒說說看，我分別買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支是什麼意思呢？”

我當時差點暈倒在地，想讓這個大哥買個花還真不是個容易事啊，不過話都說到這了，只能硬着頭皮上了，便說：“一支是一心一意；兩支是成雙成對；三支三生三世；四支生死相隨；五支吾愛之深；六枝六六大順；七支娶你為妻；八支恭喜發財；九支長長久久；十支十全十美。”我報菜名一般還多附贈了兩個，心想這回總該買了吧。

沒想到那男孩卻說：“那十一支呢？”

還沒等我開口，只聽一個憤憤地聲音說：“買十贈一！”

我一回頭，王中這傢伙什麼時候過來的，竟是壞我好事，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又馬上笑臉相迎對着那對小情侶說：“十一支是你是我的唯一。哥哥，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不買，小姐姐該不高興了。十元一支，剛好十一支，您看看。”

我從包里點出十一支花，那男孩沒了辦法，只能掏出一百一十塊錢塞在我手裏。我倒也是個懂事的，收了錢連聲道謝，還說了很多吉祥話。

王中摸着剛才被我踢了一腳的膝蓋說：“我看那人就是想為難你的。”

我不以為然地把錢收進口袋裏說：“為難我？現在他女朋友也變成個賣花姑娘嘍。”

王中看着那女孩子抱着一小捆都用玻璃紙包好的單支花，怎麼看怎麼也覺得奇怪，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當然，生意並不是那麼好做的，自從這一下子出貨十一支以後，後面的生意就慢慢地難做起來了。十對里要有七八對是拒絕的，不過好在還剩下那麼三兩對是願意買花的。只是大家的競爭激勵，同質化太強，導致一直到晚上八點還有十幾支沒賣出去。

王中看着我數着那十塊二十塊的零錢碎碎念：“總歸，本是賺回來了吧。”

我點點頭。

王中可憐巴巴地看着我，接著說：“那要不別賣了，我們去看個電影吧。”

我摸了摸他那軟綿綿，毛乎乎的頭髮說：“要不我們去吃個飯，然後再看個電影吧。”

王中興奮地拍手叫着“好啊，好啊”像個五六歲的孩子，我一把拉住，這傢伙也太給人丟臉了。

就在去飯店的路上，還有兩對情侶要主動來買花的。電影散場后，在電影院門口也賣出了五六支。最後剩下不到十支我便留着給自己做紀念了。

待王中送我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了。在小區門口，王中拿出一個禮品盒說：“諾，給你的。”

我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一串銀質手鏈，上面還鑲了水鑽，閃閃發光，甚是好看。我高興地拿起來，想戴又怕回家被爸媽發現，便又放回盒子裏塞到了包里。

接着，我拿出了給王中準備的手工巧克力，王中當場就吃了一口。吃完還一臉滿意的傻樂說：“恩恩，真好吃。”

我看着王中的樣子，心裏也高興，這就是所謂的幸福吧，就這麼一直傻呵呵的樂下去也挺好啊。正在我楞楞地想着的時候，王中慢慢靠近我，擁着我說：“能和你在一起，真的是很好啊。”我在他的懷裏點點頭說：“確實，真的很好啊。”王中將我摟的更緊，我更清晰地感覺到這結實的胸膛。

月光皎皎，映在王中的臉上，那目光是這少年平時少有的溫柔。我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王中俯下身子，我輕輕地閉上眼睛，接受他深深的一吻。

這個吻，那麼深邃，這個吻，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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