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頭七魂歸夜
七日後。
青兒百般聊賴趴在桌上玩着消消樂,鸞羽則不知疲倦刷洗着乾淨盤子。
“就算你把盤子刷出花來,今天也沒有工錢。”青兒冷冷道。
鸞羽手上動作一停,放下盤子擦了擦手,找了個座位坐下開始翻看一本泛黃的小冊子。
青兒看了眼門口觀望的客人,輕輕嘆了口氣。
自從依依死後,甜品店在沒有開過張。
鸞羽在門口掛了個牌子,上面寫着“殺人兇手不得入內。”
果然一個客人都不敢進來了。
前幾日學生們自發為依依辦了一場追悼會,發起人還特意來邀請了鸞羽,結果被他冷着臉一腳踹了出去。
結果恰好在店裏的小女警來了興緻,自告奮勇說要去參加,鸞羽想了想沒什麼大問題,就讓她去了。
這小姑娘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葯了,對鸞羽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先是不需吩咐便自作主張殺了那個禽獸院長,這次積极參加依依的追悼會,保不齊又有什麼鬼點子。
後來鸞羽聽說,參加追悼會的人無一例外大病一場,晟名大學附近醫院的生意這兩天可好的不得了。
老頭這次徹底消失了,消失前把青兒託付給了他,並交給他一本泛黃的小冊子,讓他自行參悟,最後他特意叮嚀道:
“行走人間,切記,防人不防鬼。”
這句話,也寫在小冊子的扉頁上,說來也怪,這本書通篇漢字,但順序雜亂無章,根本不是按正常順序書寫,讀起來拗口無比,鸞羽在網上查了各種相關信息都沒查出個所以然,問青兒也一問三不知,小女警同樣如此,便只能先放棄這個念頭。
倒是那盞燈深得鸞羽喜歡,它像一個心智未開的孩童,每天只知道賴在鸞羽身上,它彷彿能感知鸞羽的情緒,憤怒時發出的是紅色光,高興時散發出藍色光,傷心時又變成黑色,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鸞羽閑來無事喜歡逗弄它變換情緒,看着燈光變換,樂此不疲。
燈上綁了一根紅繩,是依依當時系在他手腕上的。
鸞羽捻着紅繩發獃的時候,一身便裝的小女警推門而入,手裏拎着幾折燒紙和一些糕點。
“該辦正事了!”鸞羽把小冊子揣在懷裏,提着燈走了出去,青兒和小女警對視一眼,互相看到了對方眼裏的不屑,雙雙扭頭跟了出去。
頭七魂歸夜,掌燈引魂時。
平時熱鬧的校園顯得格外冷清,有人說學生集體生病是依依亡魂復仇,這個說法廣為流傳,一時間人心惶惶,入夜無人敢出門。
午夜,晟名大學萬籟俱寂,教學樓下燃起點點火光,照的三道人影形同鬼魅。
鸞羽默默往火堆里加着燒紙,肩膀上的燈散發著幽暗的光。
腳步聲響起,鸞羽抬頭,看向那個沒有影子的“人”。
她,回來了。
依依一身素衣立在那裏,神情木訥,她的身後還有一個“人”,鸞羽透過火光看過去,那“人”的臉隱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一根鐵鏈拴在依依白嫩的腳腕上,另一端在那“人”手裏。
“陰人行路,生者退散。”
他的聲音不大,像嗓子裏卡了一口千年老痰,卻帶有不容抗拒的威嚴。
陰風驟起,火光四散。
鸞羽神色不變,又打開一折燒紙,丟入火堆中。
誰知道如同潑了盆水上去,火堆霎時熄滅。
鸞羽:“......”
能不能好好裝個逼了!
隨即看向如臨大敵的小女警,小女警吐出兩個字:“陰差。”
青兒不管不問,自顧玩着消消樂。
鸞羽一頭霧水:陰差難道不應該是一黑一白戴着高帽手拿哭喪棒嗎?
鸞羽滿臉堆笑上前抱了抱拳道:“差爺,我與這姑娘有些話要說,不知道差爺能否...”話沒說完,鸞羽頓覺汗毛奓起,暗道一聲不好,憑感覺迅速側身,一柄金色環刀劈頭砍下,生生在水泥地上砸開了一道縫隙。
鸞羽驚出一身冷汗,心存僥倖同時又怒從心起,心說這他媽也忒不講道理了,剛想罵他兩句卻看到環刀豁然抬起刀鋒一轉橫掃過來,鸞羽看準時機猛然躍起,刀鋒劃過,鸞羽腳踩刀面重重踏下,誰知刀身紋絲不動,鸞羽則身形不穩撲倒在地,耳邊呼嘯聲起,鸞羽不顧疼痛瞬間翻轉身體,環刀堪堪擦着腰部斬在地面。
“艹,忒尼瑪生猛了。”鸞羽看着那柄差點將自己劈成兩半的環刀,而那陰差始終隱藏在黑暗中,瞥了一眼四處張望的小女警沒好氣的說:“信不信我能在他一刀劈死我之前把你的魂線捏碎?”
小女警心思被看穿,也不惱怒,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陰差是地府人員,我可不想落個殺害陰差的罪名。”
鸞羽冷哼一聲,默默掐了一下她的魂線。
小女警身體瞬間軟了下去,如同被人碰到敏感部位,面色潮紅,呻、吟不止。
“來不來?”鸞羽小人得志,分外猖狂。
小女警幽怨的瞪了他一眼,不知從何處摸出來一枚玉簪子,通體幽綠,也不見她用任何招式,環刀落下,簪子一閃而過,環刀齊齊斷成兩半。
“可以啊你,深藏不漏啊!”鸞羽驚喜之餘不忘調侃,小女警扭頭沒好氣的說:“站着說話不腰疼!還不快來幫忙!陰差武器陰氣所鑄,只要陰氣尚存便可無限再生,我吸引他注意,你趁機斬斷那根鐵鏈就大功告成了!”
如她所說,那柄金色環刀迅速恢復原狀,小女警嬌喝一聲,欺身而上,在環刀落下前再度斬斷!
“趁現在!”
鸞羽一個翻滾上前,扯下肩上燈放在鐵鏈上急道:“快咬斷它救你媽媽!”
那盞燈果真聽話,紅光一閃鐵鏈斷開,鸞羽大喊一聲:“撤!”扛起依依便要跑路,一直旁觀的青兒忽然拽住了他,伸手在依依頭上感知了一下,皺眉道:“少了一魂。”
小女警香汗淋漓跳過來,見他們愣在原地,急忙道:“愣着幹嘛,快走啊,那東西要發飆了!”
鸞羽獃滯的轉過頭,看着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的“人”。
黑色的盔甲下,依依蒼白的臉上寫滿憤怒,手中金色環刀直指鸞羽。
“陰人過路,生者,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