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海上涉險

遊艇買來已久，船籍證、所有權證、國籍證三證皆備。我有海事部門頒發的遊艇近海駕照，並且是俱樂部會員。

難得的一次出海。陪湮岌散心遣懷。

海天一色，開闊無垠，蒼茫雄渾。我駕駛着價值數千萬的大型豪華遊艇向前駛去，湮岌坐於船沿，出神地望着雋永磅礴浩淼壯美的海面。

遊艇上設施俱全，卧房、客廳、雷達、衛星導航、加長的釣魚船尾、家用電器、冷氣設備、卡拉OK，茶、咖啡、飲料、點心、水果以及幾款高檔酒。

遊艇近海駕照，顧名思義，就是只能在有限範圍內駕駛。我開的速度並不快。不是比賽，我們不需要太快。

快超過權限範圍了，我將遊艇停了下來，任其在海上飄浮。

我和湮岌談興更隆，縱論古今，地球的，勃罱薙星球的。

平靜深沉的海面上突然狂風大作。

出海之前，我特意查詢了天氣預報，今明兩天海面天氣不錯，風浪也不大，誰知天氣像孩子的臉毫無徵兆說變就變。

風越刮越猛，遊艇微渺得如同一片落葉，不由自主地向外海漂去。

沒有洪荒之力，無法力挽狂瀾，急也無用，只能聽天由命。我關閉了一切電源，緊緊挨着湮岌。湮岌見過大世面，不慌不忙，淡定從容。

驚濤駭浪，咆哮怒吼，周圍昏天暗地，遊艇劇烈地顫抖顛簸，上下起伏。我頭暈腦漲，坐立不住，五臟六腑翻滾逆轉，差點要吐。湮岌穩如磐石，扶住我，從我背上輸入一股暖暖氣流，我才慢慢平復下來。遊艇在茫茫大海中掙扎了半日，不知究竟到了何處。

好在它質量過硬，加之操作得當，最終沒有傾翻，上面設施設備正常，無甚損壞。

電閃雷鳴，黑雲翻湧，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有湮岌在，我並不感到害怕恐懼。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若真能和外星高智慧生命湮岌死在一起，我無怨無悔。

只是辜負了父母的養育之恩。

風小了，暴雨卻狂泄而下，我和湮岌躲進遊艇艙里。我打開一瓶限量版軒尼詩XO，和湮岌共飲。

艙外暴雨如柱，艙內平靜祥和。

一聲悶雷響過，半空一個蒼老但雄渾有力的聲音傳來。

雖然聽不懂，直覺卻告訴我，只有高智慧生命才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湮岌能聽懂，他驚喜無限地告訴我：“是罹促博士！沒錯，應該是罹促博士！”

我目光探向艙外，四下尋覓，除了狂風暴雨，什麼也看不見。

湮岌說：“別找了，罹促博士在太平洋洋麵上感觸到了我的勃罱薙特有氣息，隔着數千海里時空用勃罱薙語言跟我說話，所以你根本看不到他。”

相隔數千海里，罹促博士還能感觸得到勃罱薙星球同胞的特有氣息，還能把聲音傳送到這裏，而且還是在暴雨如柱轟轟雷鳴的狀況下？

湮岌打開艙門，走出艇艙，我急忙披上雨披緊隨其後。我倆都顧不得狂風暴雨。我和湮岌都認為，到艙外聽罹促博士說話，至少是出於對前輩大師的尊重，淋些雨算不得什麼。況且湮岌緊裹着軟金屬飛行護身衣，壓根就不怕風吹雨淋。

只是湮岌的聲音傳送不了那麼遠，眼下他無法跟罹促博士直接對話。

湮岌感慨萬分：“難怪苦苦找了這麼久都音訊皆無，原來罹促博士竟然住在太平洋最深的馬里亞納海溝里。”

如此遙遠，即使違規將遊艇開過去，遊艇燃料也嚴重不足。

狂風暴雨肆虐。那個聲音再次傳來，蒼老，親切，綿長。

湮岌翻譯說：“罹促博士告訴我，他在太平洋馬里亞納海溝沉睡了半年，剛醒來，能量遠未恢復，所以他到不了我們這裏。罹促博士希望我過去，向我祥細了解一下他離開的這數十年，勃罱薙星球有何變化。”

一覺睡了半年，罹促博士真能睡！看來，他還不知道勃罱薙星球正被一支神秘智慧生命侵佔荼毒的事。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湮岌神情凝重，對我說：“我要立即去見見罹促博士。”

我也想去，問題是罹促博士住在太平洋最深的馬里亞納海溝，一萬多米深，可望而不可及。

喝了湮岌的血液，這兩天我身體變化顯著，既不怕冷，也不怕熱，連個輕微的頭疼咳嗽都沒有，神清氣爽，精力充沛。

只是，我怕孤獨。

獨自在變幻莫測的茫茫大海上，在漂移不定的一艘遊艇中，我不免惴惴難安。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湮岌說完，抓住我的手，用力握了握。

湮岌身上深褐色軟金屬飛行護身衣發出異樣光澤，形成一道圓圓的銀色光圈。他望了我一眼，旋轉着躍進大海里，像一條魚。一條銀色的魚，迅速隱沒在海水裏。

眼巴巴地在遊艇上等着，我焦灼而不失耐心。

雷聲小了下來，雨慢慢停了，一切恢復了平靜。

夜幕垂臨，海面像一面巨大的鏡子，綿延幽深，波光鱗鱗。我內心平靜，又不平靜。我欣慰，夾雜着煩亂，孤零零坐在遊艇舷沿，聽着音樂，喝着酒。

這裏不知該叫大海，還是該叫大洋。

反正離罹促博士待的地方尚有數千海里。

這一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可以想像，湮岌見到罹促博士，會談些什麼。他們一定悲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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