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天索債
報仇這種事情,自然是拖不得的,我既動了這心思,便斷沒有耐性在魔界待着了。可若我要走,從陽必定不會答應,這可如何是好?
我轉念一想,不若來個不辭而別,倒省事得很。可是覓雙怎麼辦呢,她好像正玩的興起,嗯,算了,那邊讓她留在此處玩個盡興吧。於是當機立斷,大筆一揮:
“從陽兄,多謝這幾日盛情款待,奈何我還有恩怨未了,大債未收,就不多叨擾了。我看覓雙十分歡喜你這魔界,且讓她再多玩幾日,待我索債歸來,再來領她。”
自宮殿一路向西,沿途風光果真如那婢子所言,晦暗的緊,心下暗想,在這樣的暗沉之地,從陽的娘能將他生的如此白凈,真是不知吃了多少好東西啊。
路途盡頭果然有一河流,水勢湍急,細細看去,滿眼的黑藍色旋渦,竟似遙遙無期,毫無盡頭。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凶水了,傳聞河的對岸便是天界的蟠桃園。可惜我雖身有上乘修為,卻從未認真修鍊過,就連騰雲之術也不過萬里,是斷然飛不過這片汪洋的,此番覓雙又不在身邊,不禁發起愁來。我惆悵的拍着水面,思索着對策,突然水中騰起一物,浪花四濺,轉眼間,我就成了落湯雞,該死的,要知道姑奶奶我可沒學會清水咒啊,胸中怒火騰然而起。
“你他媽的誰啊,竟敢打濕姑奶奶的衣衫,是不想活了嗎?”
映入眼帘的竟只九嬰,我去,九嬰誒,我只在神獸谷的古籍中見過,不是說絕種了,想不到這裏竟然還有一隻,那一刻,我不禁對我們神獸谷的史載頗感失望。
“呃,那個,我無意冒犯,只是想過河,你雖然打濕了我的衣衫,可我也罵了你,如此我便不與你計較了,你大可離去了。”九嬰我是萬萬打不過的,可我好歹活了八千年了,這面子還是要的,聽聞九嬰呆的很,不如讓我唬它一唬。
只見那九嬰不退反進,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我臉前,那麼大那麼高,還有九張血盆大嘴,莫不是要那我當小零食吃嗎?嗚嗚嗚,可憐我豆蔻年華啊,還沒撲倒個俏顏郎呢,這便就要歸西嗎?
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我從來都是明智的,面子什麼的都是那浮雲,還是我的小命要緊,一咬牙,撲通一聲跪倒,“哎,你別吃我,別吃我,我給你道歉,我給你道歉嘛,是我不對,擾了你清修。”
那九嬰剛剛還啼叫個不行,見我跪下了,便仔細的將我嗅了個遍,我暗暗臉紅,不禁汗顏,猜它估計是沒見過我這般沒出息的的吧,正欲解釋一番,它卻突然匍匐到我腳邊,收斂了全身鋒芒,竟像只貓兒一般溫順,還一個勁的拿它那駭人的九個頭往我身上蹭,好似我就是它的主人,這番光景,着實詭異啊。
哦喲,一個念頭閃過,我去,這種時候,我竟然忘了我是獸帝,這九嬰嘛,當然也是獸了,我可不就是它主人嘛,哈哈哈…..這下好玩多了。
我當即站起身來,擺出了帝尊的架勢“咳嗯,九嬰啊,剛我是故意逗你呢,現在你既然認出我來了,那便聽令吧,我要過河去那天界瞧一瞧,你且馱我過去吧。”
那九嬰鳴叫一聲,隨即銜住我放到了身上,穩當的將我送到了河岸,我四下回頭,嗯,幸好沒人,不然今天可要丟大發了,嘿嘿嘿。
這天界果真不同凡響,處處金光閃耀,當真十分漂亮,可惜就是冷清得很,不比從陽的魔界熱鬧,我偷偷摸摸的四處逛着,腿兒都遛細了,也沒找到那候補小天帝的身影,忽然想起,那傢伙身邊不是傳聞有隻白澤相伴嘛,那不如我把它召了來拷問拷問。
一串召獸令念過,那白澤果真一溜煙兒的跑來了。
“乖乖,真是只頂頂漂亮的小獸啊,像你這樣的白澤,我們神獸谷也有幾隻呢,可惜都沒你漂亮,不過它們都是母的,若你肯帶我去找那候補小天帝,我便將它們盡數介紹給你當老婆如何?”
這白澤頓時眼冒精光,“當真?嗚嗚嗚,我還以為我此生要打光棍了呢,帝尊你可不能騙我啊。”
這眼淚汪汪的模樣,我不禁慨嘆真是白瞎了這身精美的皮毛啊,難不成我們獸界的都這般沒出息嗎?
“莫要叫我帝尊,我此番是偷渡過來的,你且喊我慕兒吧,神獸谷中都是這般喊我的,你且放心,我在神獸谷可是響噹噹的紅娘,那大半個神獸谷的姻緣可都是我撮合的呢。”說起當紅娘,我不禁一臉得意,那過去的八千年,我沒幹別的,盡研究那些大情小愛去了,頗有心得。
有着白澤領着,我再也不用躲躲藏藏,趾高氣昂的穿在天界的每一條小道上,盡數看那些路過的小仙人向白澤作揖問好,個個皆喚它“白澤神君”
“喲,沒看出來啊,你在這天界還頗有威信嘛”見它滿臉的神氣與得意,我止不住挑眉揶揄它。
“那是自然了,想我如此風流倜儻,各路仙官都奉承我也是應當的啦,我自小便生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長得如此高調,委實是我的過錯呀。話說小慕慕你來這天界幹嘛啊,又找我們家小亦亦作甚啊?有什麼難處你儘管說與我,我都會幫你的。”
我暗想,這白澤是有疊數癖嗎?算了,不予他計較。
“說起來我也算見過世面的了,白澤大都穩當規矩,你這樣自戀又多話的白澤我倒是第一次見,有趣有趣,甚合我意啊,不過我的來意嘛,你無需知道,只管領路即可。”
我本就是個話嘮的性子,耐不住好奇,憋不住八卦,如今竟找到這樣一隻志同道合的小獸,這實在是件開心事啊。
一路暢快,白澤很快領我到了那候補小天帝的房門口,我示意它先進去,自己遂一轉彎,貓到了窗邊,見他正奮筆疾書,心下便暗暗盤算,聽聞他法力高深,可我這八千年來日日荒廢,必然是打不過他的,不如來招偷襲,或能佔得上風。
穿窗而入果然是個好法子,我凌厲一掌擊出,掌心仙力環繞,直擊他面門,耶,快要成功了,誒呀,我去,這是什麼道理,只見他筆下不停,嘴裏只稍稍捻訣,便有一道光芒護在他周身,,呀,又稍一抖肩,我便被那光芒摔倒了地上。
他並未抬頭,只輕輕說到“書白,你火急火燎出去一趟,就是為了給我帶回個刺客嗎?”他的聲音溫柔沉穩,像雪花飄落在枝丫上一般鬆軟,只一句便令我沉淪。
我正在他輕柔的嗓音里神往,這廂白澤卻苦着一張臉欲哭無淚的嚎叫,“小慕慕啊,不成想,你竟是個刺客啊,你這是要害死我啊…”又轉頭撲在那候補小天帝腳下“小亦亦,我不認識她,你可莫要冤枉我啊,我待你之心,日月可鑒啊,天地良心,我可是個既英俊又忠心的好獸啊。”
嘖嘖嘖,牆頭草啊,還神獸呢,還起名書白呢,真是丟人。
那候補小天帝好似寫完了什麼,遂而緩緩抬頭茫然的看我,清澈的眼眸卻又深邃溫暖,一張臉清爽俊逸卻又溫文爾雅,不同於從陽的妖媚霸氣,卻同樣的攝人心魂,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兩千年前,我只顧逃命,怎麼就沒發現他如此好看呢,我強忍住想要生撲他的想法,用我平生最溫柔的語調解釋“呃,仙友兩千年前曾欠我筆血債,不知可還記得?”說到此處我略微有了些清明,頓了下,繼續道“仙友忘了不打緊,兩千年來,我可是日日記掛,今日正好得空,故而前來討還。”
只見他略顯孤疑,“雖然你們容貌相似,可兩千年前那個姑娘明明是只麒麟,眼下,你卻是個….人?”
“哦,那時為使幻化逼真,我身上裝了麒麟血,仙友沒認出來不足為奇,可仙友畢竟傷了我,眼下我們還是說說該怎麼償還吧”我急忙將話題引向主題。
他走到我跟前定住,細細打量我,終於不再懷疑,神情溫柔,略一揖手,緩緩道,“兩千年前是冷亦年少,不知輕重,傷了姑娘,所謂因果循環,山水流轉,此番,不論姑娘想讓冷亦如何償還,冷亦都甘願承擔其果。”
我大喜,簡直是喜上眉梢啊,脫口而出,“如此甚好,你不但傷了我的腿,還讓我流了那許多血,這血債可是大債,不過我看仙友長得真是好看,不如便從了我做我的俏顏郎,用餘生來償還吧”
不過是一句挑逗,這個斯文的候補小天帝竟害起羞來,愣是從耳後根紅到了脖子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當真是好玩的很,不過那嘴角的盈盈笑意,倒是讓我很是開心。
“誒呀,小慕慕,原來你是看中了我家小亦亦啊,不早說,害我擔心半天還真以為你是來刺殺他的呢,你生得如此玲瓏貌美,我家小亦亦又是如此溫柔俊秀,真乃天作之合啊!可惜的是,小亦亦他有婚約在身啊”白澤先是長吁了一口氣,忽然就又轉為惆悵。
“婚約?和誰啊,成親了嗎?”
“是那九天玄鳥族的公主向露,事情是這樣的,小亦亦從小就是仙根,不過他真身可不是玄鳥,而是父神心尖上的一滴血,是老玄女用盡一生修為將他化作胎兒又把他從新生蛋殼中孵出來,並命族人將撫養他長大的,說起來也算是小亦亦的半個親娘,只可惜老玄女修為盡散誕下小亦亦不久便殞命了,不過老玄女膝下有一親生女兒就是向露,因此便給他們定下了娃娃親。眼下嘛,只是訂婚了尚未成親,說是等小亦亦修成大道,繼承大統之日便是成婚之時。小慕慕,看來你是沒有機會了”
聽了白澤的一番話,我像是從天堂墜入地獄一般,沒了興緻,忽然想起覓雙的一句話,“情郎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只要塵埃尚未落定,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沒錯,只是定親了,又沒成親,天上的神仙大都內斂,不如我跟他來個日久生情,在他成親前就把他生吞活剝了,再把他擄到我們神獸谷去,那他不就是我的了嗎,嘿嘿嘿。
想到這,我便轉了話頭,對候補小天帝說“剛剛不過與仙友開個玩笑,仙友莫要當真,既然仙友已有婚約,我自是不能奪人所愛,可這血債終是要還的,我看仙友修為高深的很,不如就將這修鍊秘籍,看家本領盡數教與我來抵這血債如何?”
果然有用,候補小天帝臉色終是緩和,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姑娘歡喜便好”
我怔怔的愣住了,難道是我看花眼了嗎,我怎麼竟在他臉上看到一絲落寞呢,許是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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