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還有擦眼淚的
周末藥迷迷糊糊只能聽見這些,後來有人讓他把溫度計夾緊,他也照做了,但是那個聲音不是秦然,也沒秦然溫柔,淚就這麼順着眼角滑進了鬢角。
蘇棠就在床邊守着,想找紙巾給周末藥擦擦,手邊並沒有,乾脆扯着被子給周末藥擦,心裏有些無奈,他對男人沒感覺,對女人也沒有過太深的感情,活了三十年不懂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至於周末藥的這些事,有些是他查到的,有些是那晚周紫蘇告訴他的,本來他以為自己不會再驚訝,畢竟拿到那些資料的時候已經驚訝了很久,結果聽了才是很大的震驚。
一個人究竟要愛到什麼程度,才願意墮落進地獄,費力爬出來以後,又努力去接近光明。
“哎喲,蘇少爺還有給人擦眼淚的一天呢。”
“我更喜歡給女人擦,要不你哭哭,我也給你擦。”
Sunny沒說話,一手拿着葯,一手端起床頭的水,讓蘇棠把周末藥扶起來把葯吃了。
當晚蘇棠沒走,在周末藥這邊隨便找了個房間將就一晚,他確定自己不喜歡男人,但是對周末藥的感覺不太一樣,蘇棠曾經有個弟弟,他一開始很不開心的,覺得爸媽可能不愛自己了。
直到有一天,弟弟被人綁架撕票,屁股後面再也沒那個跟屁蟲了,才覺得想念,沒過多久父母也為此病逝,那時候他還想,要是可以,願意拿自己去把那個小跟屁蟲換回來。
後來爺爺對他更加上心,送去國外保鏢也不離,如果那個小跟屁蟲還活着,應該就比周末藥小几歲。
周末藥醒過來的時候,愣了很久,他知道自己昨晚燒糊塗了,差點兒把照顧自己的人當成了秦然,可是秦然不會這麼粗魯,而且自己醒來后,秦然一定會在旁邊。
他隨便披了一件衣服,走到電腦旁邊,最近一有空就在寫這個劇本,秦然曾經說過夢想有一天能當回大將軍,他的將軍,必然會有這麼一天的。
恰好蘇棠頂着亂糟糟的頭也出來,罵了他兩句,轉身接熱水,無非就是說他折騰人,病了還倒騰電腦。
“蘇棠,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幹嘛?”
“做這部劇的製作人。”
“什麼劇?”
“我寫給秦然的劇,具體的等我弄完,都準備好了再跟你說具體的。放心,只是一個小忙而已,你就掛個名,別讓秦然知道我。”
蘇棠沒什麼意見,如果只是掛個名,對他而言有利無弊,沒有拒絕的理由。
周末藥見蘇棠沒反對,鬆了一口氣,本來他以為自己要勸說很久的,沒想到這麼容易,他繼續寫着最後的結局,寫了又刪了,如果是秦然,他希望將軍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周末藥一直在寫了刪,刪了寫,蘇棠有些看不下去了,光他在這兒站的一會兒,看見周末藥按刪除的鍵比他按別的加起來還多。
“周末藥,去休息會兒吧,你這病都還沒好,不急於一時。回頭你那沒腦子的二哥知道了,我耳朵又有得受。”
“就差一點了。”
“聽話,你這樣沒必要,秦然又看不見,而且我們要忙的,是別的。”
“蘇棠,你信我,這劇能讓你在國內站住腳,不只是為了秦然,也為了最終的目的。”
“你……算了,隨你,我去Sunny那邊,有事喊我。”
屋裏又只剩周末藥一個人,手機在一旁亮了,秦然發過來的消息,只有一句“我想你了”,還有一張初中時候的合照,周末藥拿過來看了看,摸着照片上的秦然,他念了十多年的人。
秦然回去了,那戒指他是不是也看到了?
周末藥想着想着,眼眶就紅了,仰着頭拚命不讓淚掉下來,心裏只是想着,讓秦然再等等,等不了多久,又可以在一起了。
這一年裏,秦然用了所有他能用到的方式去找周末藥,而周末藥就想人間蒸發一樣,他問了周爺爺,周爺爺說不知道,閉口不提,跑到周氏的公司去問周紫蘇,周紫蘇直接把自己所有房子的鑰匙給了秦然,讓秦然一間一間找。
江北和陸海甚至不知道周末藥不見了,周遊更是不知道,小澤蘭每次看見秦然來都很開心,秦然教他喊末藥小叔叔,小孩子還天真的問末藥是誰,總之秦然在這大半年裏,問遍了所有他能問的人,甚至偷偷跑到了馬柯的公司里,一無所獲。
期間他接了兩部戲,都是配角,拿了一個很小的獎,他想,是不是自己努力站到了周末藥想看到的那個位置,心裏念着的那個人就會回來了。
秦然生日那天,收到了一個包裹,那是周末藥唯一送的禮物,沒有署名,卻知道是周末藥送的,一味藥材,末藥。
後來秦然把這味藥材做成了一個可以隨身攜帶的裝飾品,現在就套手上。
今年的寒冬,秦然活了二十八年,從來沒覺得這麼冷過,他牽着大咩走在街上,大咩很歡快的在雪地里撒野,至於為什麼會想養一隻金毛,還是因為周末藥之前送了大嫂家一隻,周末藥應該也會喜歡。
秦然不在的時候,就把大咩送到陸海家去寄養。
對面飲料店的二樓,一個帶着帽子穿風衣的男人一直盯着秦然看,瘦得有些嚇人,臉色也不太好,從進門到現在,只有看到秦然的時候,眼裏放了些光彩。
“末藥,走吧,看也看了,你不會還想上去抱抱吧。”
“我知道了。二哥,秦然這邊,就麻煩你了。”
周末藥在這一年完成了整個計劃最重要的一步,他拿自己做餌,成了馬柯販毒鏈上的一環,可是遠遠不夠,一開始只是想拿到馬柯犯罪的證據,越深入越覺得應該連根拔起。
馬柯用毒品控制着手下的藝人,宛若一個巨大的市場,一開始有新人懷揣着夢想進來,卻只能在這個圈子裏苟延殘喘,哪怕是為了一根煙,也不要尊嚴。
好點兒的就是周末藥這種,內定成了馬柯的女婿,一開始馬柯讓馬欣芮也給周末藥上點兒東西。
馬欣芮其實並不喜歡她爸那一套,自己玩自己的,可能也是良心發現,或者真對周末藥動了情,表面上答應了馬柯,暗地裏卻沒照着馬柯說的做。
後來周末藥發現了一個更大的秘密,馬欣芮不是他的女兒,馬柯卻不知情,一開始馬柯還在懷疑,讓人做了DNA,沒想到被蘇棠知道后,偷偷換掉了報告。
周末藥知道這件事,不過是馬柯知道自己會些中醫,想讓周末藥開點兒壯陽補精的葯而已,馬柯沒辦法有孩子,所以馬欣芮不可能是他的,周末藥騙馬柯只是因為年紀大了。
跟在國外一樣,暗中了解秦然的消息,卻沒敢露面,蘇棠這一年也幫了周末藥不少,自從蘇棠和Sunny確定關係以後,蘇棠更有理由來這邊常住。
本來推拉門的地方,被周末藥裝成了衣櫃,一般不把衣服扒開,是不會知道有扇門的。
馬欣芮來過了幾次夜,本來是想和周末藥發生點兒關係的,都被周末藥的直男癌給打敗,下藥都被周末藥給看見,後來她乾脆就等着,不信周末藥最後還是不為所動。
要不是前幾天周紫蘇無意間透露秦然拍戲回來了,而周末藥近段時間又剛好有空,他可能不會偷偷過來看秦然,一看就有些忍不住。
知道秦然養了一隻叫大咩的狗,在秦然拍戲離開的時間裏,周末藥還偷偷去看過大咩,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周末藥在哪兒,但是沒人告訴秦然。
周末藥和周紫蘇剛想下樓,還在轉角的地方,一隻金毛就撲了過來,要不是周末藥躲得快,被撲倒的就不是周紫蘇,而是自己了。
“大咩,跑那麼快,你聞到屎了?還真是狗改不了……”
秦然一路小跑着上樓,看見周紫蘇倒在地上使勁兒按着大咩不讓大咩再跑,而大咩這隻傻狗還在周紫蘇懷裏撲騰,弄得周紫蘇起不來。
“二哥,你怎麼在這兒?”
“你管我?秦然,你剛剛說什麼?狗改不了什麼?”
“沒,二哥,我就是罵大咩來着,沒想這狗東西衝著你就過來了。”
周紫蘇暗自吸了口氣,得虧周末藥躲得快,自己也抱着這狗沒撒手,見秦然伸手想拿他手裏的繩子,周紫蘇怕這蠢狗又跑去找周末藥,沒給秦然。
“秦然,快,搭把手,把你這蠢狗帶出去,再不走,人老闆要過來清人了。”
一番鬧騰,本來是看客的客人中,有人認出了秦然,結果都跑上來找秦然要簽名,一時半會兒秦然走不掉,只有找了個空桌子辦起了現場粉絲見面會。
周末藥趁秦然忙着給人簽名,偷偷溜了出來。
“二哥,我就先回去了,”說著,又蹲下來摸了摸大咩的頭,“大咩,下次你再這麼衝動,就讓你爸把你剁了煮火鍋。”
大咩帶着一個防止丟失后找不到的牌子,上面寫着:我是大咩,撿到我請聯繫我爸爸,他很帥很有錢,還附上了秦然的聯繫方式。
秦然不知道,他生生錯過了和周末藥遇見的機會。
等所有人都要完了簽名,秦然才慢悠悠的下樓,他知道周紫蘇肯定牽着大咩沒走,剛好他也有問題想問周紫蘇。
秦然坐到周紫蘇的對面,點了一杯熱牛奶。
“周老二,你家不在這邊吧。”
“不在啊,你以為我想過來?相親對象訂這兒的,我能改爺爺不得把我打死?”
相親?秦然十七歲就出來,到現在根本沒人逼他相過親,只見過譚雙這個女人相親,還是頭一回見一個男人這樣,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紫蘇這身打扮也不像是來相親的,一點兒也不正式。
“別看了,秦然,你這種基佬不懂我們直男的痛苦。”
“……”
確實不懂,甚至不懂直男,更別說直男的痛苦了。
“二哥,那你對象呢?”
“吹了唄,剛剛還湊你跟前要簽名,早知道你要出來,我來都不會來。”
“……”
剛剛找秦然要簽名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女的,秦然怎麼可能知道誰是周紫蘇的相親對象,要知道了,肯定上去推銷周紫蘇。
可秦然還是覺得哪裏不對,但他也沒細想。
周末藥悄悄看完秦然,又回了那邊繼續自己的。
這一年裏沒人給他泡牛奶,沒人為他擋住迎面吹來的寒風,甚至不敢生病,不敢出門,最可怕的就是這樣,得到以後的分離。
嚮往光明的人,有一天真的見到了光明,溫暖而又美好,卻轉瞬即逝。
對於周末藥來說,秦然是他二十多年生活里的一絲光明。
而對於秦然來說,周末藥則是不可代替的記憶,溫軟的是他,強硬的也是他,秦然從來沒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這兩種極端的性格。
周末藥最近很忙,馬柯幾乎是無條件的相信他,就跟先前說的一樣,想拉馬柯下馬,現在已經可以停手了,可馬柯身後還有一條製作鏈,這才是重中之重。
秦然抽空去看了一趟周家爺爺,老人似乎對孫子一輩的事並不怎麼關心,專心打理着自己的葯園子,秦然來了,大不了就是多一個人吃飯,對他來說影響並不大。
周老爺子活了大半輩子,經歷了國家的苦難,人生的低谷,現在都是快踏進棺材裏的人了,沒什麼想不開的,何況秦然確實是個不錯的孩子,不驕不躁,待人有禮,有時候甚至能在秦然身上看到周末藥的影子。
喜歡是相互影響,最後達到一種很特別的融洽,僅此而已。
“爺爺,前幾天我帶大咩出去玩兒,還遇見周二哥去相親了。您別催太急,周二哥自己有個度的。”
“相親?我什麼時候……”周老爺子突然發現自己說的好像不對,趕忙改口,“我什麼時候能見到周老二穩定下來,去見他奶奶也有底氣。不催能行?”
秦然笑着迎合,很準確的抓到了那個點,周老爺子在說謊,他根本不知道周紫蘇相親的事,或者說周紫蘇也根本不是去相親的,玩心賊重的周二少,怎麼可能去相親呢?
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周老爺子也心虛,看了眼秦然沒發現有什麼異樣,才鬆了口氣。
秦然回去之後,又去了那家店,慌稱自己那天掉了東西,找自己要簽名的人太多了,一時也不知道是誰拿的,店主認識秦然,很配合的帶着秦然去看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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