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秀雅絕於俗
無邊的黑暗包裹着衛天,他早已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彷彿只剩下一絲意識四處遊離着。
昏昏蒙蒙的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他便被一團五顏六色的微弱光芒喚醒,胸口出有絲絲溫涼之意不斷滲入體內。
迷濛中他下意識的認為應該是有人在為他療傷,然而隨着意識逐漸清醒,他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那散發著光芒的正是臨行前奇八子交給他的玉墜。
這東西說是玉墜,可形狀極其古怪,一層斑斕透明的物質均勻的包裹着內里一個極小的東西,細看之下,極為眼熟。
半晌之後,衛天才恍然大悟,那包裹着的東西耳鼻喉目,四肢皆具,全然一個人形胎兒,當真是巧奪天工之物。
玉墜散發的光芒一收一放,彷彿是在呼吸一般極其詭異。
就在衛天心神注視之下,變故陡生……
只見玉墜爆發出一陣刺眼的強光,隨後突然光華斂盡,就此消失在了他的胸口。
昏迷了許久的衛天猛然起身,慌亂的摸向胸口。
“沒了!”
看了看不翼而飛的玉墜,衛天喉嚨一陣乾澀,不安的低語着。
可能因為起的太猛,他的頭有些暈沉。待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身處顛簸的車馬之中。
身體隨着顛簸搖搖晃晃,衛天捶了捶腦袋。
就在此時,車馬一頓,帘子被人掀開,一道裊裊婷婷的纖秀身影出現在昏蒙的光線中。
對這突然出現的少女,衛天倒是並未感到意外,就這般看着來人。
那少女似乎並未發現衛天已經清醒,蓮步輕移帶着細細香風款款而來。
許是久不睜眼,離得近了,衛天才看清少女手中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個瓷碗,散發著淡淡的葯香。
少女左手端碗,右手纖纖玉指輕執着湯匙,緩緩攪動着,此刻正低下頭輕啟紅唇,吹的瓷碗中漣漪波波。
“咳咳……”看着少女就要提步上車,衛天有些局促的咳嗽了兩聲。
“啊……”
一聲嬌呼,少女手中的瓷碗應聲墜地。
花容失色的少女抬頭看着端坐在車中的人影,惱怒的雙眼又驚又俱的一瞪,便轉身跑開了。
這尷尬的場面一時間讓衛天有些手足無措,愣了半晌他才收回心神,開始思索自己身處何方。
自己能安然無恙的躺在這裏,想必所遇並非歹人,於是他將心神再次放到身體上。
這一番查看之下,驚得他汗毛倒豎,那消失的玉墜竟然出現在了他體內丹田的位置。
看着安靜的懸浮在體內的玉墜,一時間衛天心思變得無比沉重。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凝神思索的衛天。
拳頭沒來由的緊握着,他戒備的盯着車簾處。
帘子掀開,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來人年紀頗大,下巴處蓄着一把鬍鬚,看上去極為面善。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人打量着衛天,滿臉笑意的說道。
“晚輩衛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衛天掙扎着想要下車,可一動彈,身上的劍傷便隱隱作痛。
“你重傷初愈,切莫動彈!”老者連忙攔住衛天,欣慰的笑道:“救你的可不是我這個老頭子,是我家主子!”
看着一臉疑惑的衛天,老者指了指他身上纏着的布條,繼續道:“對了!你身上的傷口可是我家小姐包紮的!”
聞言,衛天臉一紅,看了看躲在老人背後的身影低聲說道:“讓姑娘費心了!”
“哈哈哈哈,你這小子還挺有禮數!”老人步子一挪,便讓出了他口中的小姐。
衛天這才得以細細的打量着她,那姑娘年紀應該與他相仿,着一身淡青裙服,腰間繫着一條絲帶,包裹着玲瓏有致的身形。
三千青絲束成一個髮髻,眉毛細彎,杏眼清亮,臉上不施粉黛,真正是秀雅絕於俗的女子。
少女清亮的雙眸望向他,碰到他的目光,又慌忙躲開,臉上頓時泛起一絲紅暈,隱隱透出些羞意。
這一慌一羞,如同霞映白蓮一般,清素中頓添了幾分明艷。
“溫叔,我去端葯。”少女對一旁的老者說了一身,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老人看着少女離去的背影笑了笑,開口道:“小子,你可是昏迷了六天之久,老夫都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老夫姓溫名德,你與我家小姐相仿便叫我一聲溫叔吧!”
“多謝溫叔!”衛天彎了彎身子,恭敬道。
“你安心養傷吧!這路還遠着呢!咱們這就啟程!”說罷,溫叔便放下帘子匆匆離去了!
湯藥不一會兒便送了過來,不過並非是那少女,而是個侍女打扮的小丫頭,放下藥碗便匆匆離去了。
車馬再次啟程,衛天喝下湯藥,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柳笑蒼陰毒的面孔歷歷在目,緊握的拳頭嘎吱作響。
一想到丹田被毀,內力盡失,衛天心頭便如同堵了一塊石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摸了摸身旁的刀,天戈闔上了雙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車馬停着,車外人聲嘈雜,有說有笑。
衛天感覺恢復了些力氣,便掀開身上的錦被,掙扎着坐了起來。
悵然的坐了許久,深深呼出一口氣,他便下了馬車。
刺眼的陽光照的他睜不開眼睛,適應了半晌,周遭的一切才映入眼底。
十來個漢子正收拾着東西,空地上有熄滅的篝火冒着縷縷青煙,一旁的小溪傳來汩汩水聲。
前方不遠處,有一輛裝飾不俗的馬車,簾幕垂下,看不清裏邊,衛天猜想應該是那小姐的所在。
那些漢子們對他的出現似乎並未感到意外,看向他的目光中滿是和善笑意,更似有些許憐憫之情。
看着他們強健的體魄,應該都是練過拳腳功夫的,不知他們是否知曉自己被廢一事。
循着水聲走去,不出多遠,一條小溪便映入眼帘。
昏迷了這麼多天也不知是副什麼樣子,蹲下身來,捧水的手一頓。
清清的溪水中,只見自己面色灰白,頭髮凌亂,臉越發消瘦。眉間擰出深褶,一雙眼裏,陰沉沉的愁郁。
簡直像孤魂瘦鬼一般,一陣辛酸漫上心頭。
冰冷的溪水撲在臉上,狠狠的搓洗了一番,將雜亂的思緒一掃而空。
“你怎麼下來了,快回去吧!咱們得啟程了!”身後響起少女悅耳的聲音,衛天一回頭,便見少女站在那裏,身旁跟着個侍女。
他連忙站起,彎了彎腰,恭聲道:“承蒙姑娘照顧,在下方才撿回一條命,這番恩情,沒齒難忘!”
見衛天行為有度,不似往日裏那些巴結攀附的煩人貨色,少女不由得漾出一絲笑意。
欠身行了個禮,輕聲細語道:“公子不必客氣,叫我瑤華就行!”
“瑤華!”衛天念叨了一句,蒼白的臉龐微微一紅,道:“你也別叫我公子了,挺彆扭的,叫我衛天就行!”
“小姐,該啟程了!”不遠處溫叔高聲喊道,隊伍也早已整裝待發。
“我先走了,你還沒有痊癒,趕緊回車上吧!”瑤華盈盈一拜,便轉身離去。
衛天也緊隨其後,朝馬車走去。
行到近前,只見溫叔牽着馬匹,笑呵呵的打量着他。
“溫叔,咱們這是要去哪?”衛天本想就此別過,但如今身體有異不比從前,荒山野嶺還是小心為上。
“咱們是去雁北城,翻過前面的棲雲嶺,再往前三十幾里,就到雁北城範圍了!”溫叔指了指前方的山頭,看似語氣輕鬆,但衛天從他的雙眼中看出了一絲擔憂。
“快回車上吧!咱們最好在天黑之前翻過棲雲嶺。”溫叔說罷,便翻身上馬,朝隊伍前頭走去了。
衛天回到馬車上,盤腿而坐。
束手無策的注視着毫無動靜的玉墜,許久,衛天心一橫,準備運轉心法試試。
以他如今的狀況,若是強行運轉心法,到時候經脈紊亂,一旦出了岔子,怕是會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
其中兇險他自是知道,可這玉墜實在詭異,若不試一試,怎會知道是福是禍。
“已經是這落魄樣子了,還怕什麼!”想起修為盡失的痛楚,他雙眼中狠色涌動,衍天決運轉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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