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斬草除根

第四章 斬草除根

只是看個熱鬧就跟人打了一架,還鬧到殺人的地步,這讓文青頗為無語。

揮手讓那些官差去處理手尾,受傷的抬去救治,翹了的拖去埋了,文青這才有心思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卻是老套的橋段,一個年輕女子被惡霸看上了,惡霸要做做強搶民女的勾當,不過民女那一方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雙方小小接觸一番之後就變成了對峙,不過惡霸一方人多勢眾,民女一方全線淪陷是遲早的事。這就是先前文青想瞧的熱鬧。

“這不是昨天唱曲的那個姐姐么。”

阿雅首先認出了那個民女,就是昨天在客棧碰到的那個賣唱女。此刻賣唱女正扶着一個受傷的年輕人,本來她們一方是正主,不過因為文青突然插了進來,正主就變成了文青,而她們則搖身一變變成了圍觀黨。

賣唱女看文青的目光就像是小盆友在看怪獸。

昨天光顧着跟鄭之流聊天了,這會兒面對面仔細看,文青發現賣唱女居然是個大美女,跟宅男女神周某某有些像,不過賣唱女這張臉可是綠色純天然,不是人工製造,這個時代沒那技術。

那個年輕人在賣唱女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勉強站直了身體,抱拳道:“多謝兄台相救,在下兄妹感激不盡。”

年輕人不但受了傷,文青還發現他的臉上貌似……咦,這是刺青,這個時代的人就有這麼潮了嗎,也不對,再潮也不會把刺青弄到臉上去。

見文青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轉來轉去,年輕人苦笑道:“正如兄台所見,在下是一個逃卒。”

逃卒?逃兵是吧,聽年輕人這麼一說,文青倒是想起來了,宋朝貌似是會在士兵的臉上刺字的。

文青也沒說什麼,只是笑道:“崖州的確是避難的好地方,兄台逃到這裏倒是明智之舉。”

阿和這會兒也湊了一句:“文兄弟所言極是,我不知道大陸那邊是個什麼情況,崖州這邊的官府極其弱勢,聽說大宋朝廷是把崖州當做流放重犯之地,朝廷只往這邊派遣了幾個有品級的官,其他小吏衙役之流都是由本地自募,很多職位都是空缺無人,直至有些年景連知州知縣一類的大官都無人充當。適才文兄弟殺了本縣都頭,這種事我聽說過好幾次,這種事官府是不會管的,官府只會讓殺人的人充當新的都頭……只要不造反,官府幾乎什麼事都不會管,連賦稅都不大徵收。”

這麼爽?文青將信將疑。

年輕人受的傷都是皮外傷,傷口既不大也不深,不過或許是治療不及時,又或者是醫療技術不過關,很多傷口都已經發炎了,所以看起來才比較嚴重。

但這種外傷對文青來說卻不在話下。

“你這傷我能治,治好之後你跟着我干怎麼樣,你也得找份差事養家餬口不是,我給你開一份俸祿。”

年輕人愕然,想了想,點頭答應下來,誠如文青所說,他總得養家餬口。

“在下莫青言,這是舍妹青娘,見過都頭。”

“我叫文青,他們兩個是阿和、阿雅,跟你們一樣是兄妹。”介紹完畢,文青拍拍手,喊了一嗓子:“散了,都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圍觀黨一鬨而散。

將莫青言兄妹帶回客棧,客棧的掌柜消息靈通,這會兒已經聽說了集市發生的事情,見文青回來,連忙跑過來招呼,態度那叫一個熱情。

“給我準備一些沸水,還有一盞油燈。”

水和燈很快準備妥當,文青從交易中心買了五把一等短刀,都丟到沸水裏煮了煮,然後撈一把短刀出來在油燈上烤了烤,隨後開始給莫青言治療。

用刀切去膿包和壞死的皮肉,再用酒精消毒,然後敷上白葯,再用繃帶包好,整個治療過程就這麼完結。

“是條漢子。”文青大讚,在他削去壞死皮肉和用酒精消毒的過程中,莫青言雖然疼的滿頭大汗,卻一聲不吭,煞是硬氣。

“都頭謬讚了。”見傷口被包紮好,感受到從各個傷口部位傳來的清涼感,莫青言鬆了口氣,他此刻才算相信文青是真的能治好他的傷,傷口感染在這個時代並不好治,由不得他不擔心。

文青將酒精、白葯和繃帶塞給莫青娘,道:“傷口忌水,這幾天別讓你哥碰水。剛才治傷的過程你也看到了,兩天之後換一次葯,感覺傷口不癢了就別再包紮,記好了?”

“奴家記下了。”

“對了,這把刀給你。”文青又遞了一把短刀過去,剩下還有四把刀,剛好現在有五個人,他乾脆一人分了一把。“一人一把,拿着防身。”

莫青言接過短刀,手指一彈。

鏗!餘音不絕。

莫青言不由贊道:“好刀!在下有幸見過卅煉寶刀,品相還不如這把,如此寶刀在下受用不起,還請都頭收回。”說罷就要將短刀還給文青。

“拿着,給你你就拿着。”文青將刀塞了回去,道:“區區一把刀不值一提,你儘管收下便是。”

莫青言只是推辭不受。

文青有些惱了,道:“一把刀都推來推去,你剛才用的那種白色藥粉比一把刀珍貴得多,一瓶藥粉換上千把刀都不止,難道你還要將藥粉再扒下來不成,拿着。”

莫青言愕然,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短刀,最終還是收下。

“如此,多謝都頭。”

莫青娘則嚇了一跳,差點將白葯丟到地上,好一陣手忙腳亂才接住,隨後將白葯緊緊抓住,生怕磕了碰了。

阿和兄妹自始至終都沒推辭過,文青給了他們就接,特別是阿雅,拿着刀翻來覆去,不時拔出來看看,愛不釋手、

不多時,那些衙役找了過來。

“都頭。”

文青點點頭,對莫青言等人道:“你們就先休息一下,我去拜訪一下本縣的縣尊。”

衙役們面面相覷,終有一名衙役大着膽子站了出來,對文青道:“那個……大人,本縣的知縣並不在吉陽縣,只怕大人……那個……無法拜訪知縣大人。”

文青愕然,“怎麼回事?”

衙役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崖州是朝廷的貶謫之地,歷來朝廷都是下派貶官來崖州任職,而且貶下來的官員從未有過起複的。自十多年前的一任知縣老死任上之後,後面的幾任知縣……這個,怎麼說呢,後面的幾任知縣好點的也只是呆在崖州那邊,並不會來吉陽縣上任,有七任知縣甚至是上任沒多久就辭官了,這十多年來吉陽縣足足換了十一任知縣,最離譜的時候甚至一年之內換了三位知縣。現任知縣只在上任之始來過一次吉陽縣,之後就一直呆在崖州城,說實話,小人還從未見過本縣的知縣。”

衙役們紛紛附和。

“小的也沒見過知縣大人。”

“小的也是。”

有一個衙役說的更離譜:“不僅是知縣大人,就連縣丞、縣尉、主簿、押司眾位大人小人也未曾見過。”

這也行?文青問道:“那呆在吉陽縣的官吏都有誰?”

衙役們啞火了,半天才有人小心地道:“只有大人您了,本縣只有都頭一職從未空缺。”

“也就是說,本縣之內,本都頭最大?”

“呃,那個,是的。”

文青大樂,哈哈大笑不已,什麼貶謫之地,那是浮雲,文青可不管這個,他只知道,吉陽縣從此就是他做主了。

前提是他別被人砍瞭然后被取而代之。

“大人且慢高興,有一件事大人得趕緊辦了。”莫青言這時插了一句嘴,走到文青身邊,低聲道:“大人,前任都頭的事得趕緊處理了,雖然他本人已經死在大人手下,但作為都頭,他總有些親信伴當什麼的,大人理會得。”

“嗯。”文青陡然一驚,這的確是個問題,幸虧莫青言提醒。拍了拍莫青言的肩膀,文青不動聲色,對那些衙役道:“你們跟我來。”

“是,大人。”

阿雅也要跟着,莫青言對他妹妹使個眼色,隨後阿雅就被莫青娘拉走了,而莫青言則跟阿和閑聊起來,阿和會說大宋官話,兩人交流起來不成問題。

出了客棧,文青問這些衙役:“適才在集市裡傷在我手上的那些衙役你們都送到哪兒去了,帶我去看看。”

“是。”

衙役們不明所以,只能按照文青的吩咐帶他去。

但這世上從來就不缺聰明人。

有一個衙役,就是先前在客棧里最先出頭的那位,湊到文青身邊,壓低聲音道:“大人,受傷的那些人並不全是前任都頭的親信。前任都頭本是四年前被朝廷刺配到此的重犯,他在本縣並無根基,我們這些衙役也只是混口飯吃而已,非是跟某人相近。受傷的那些兄弟之中,很多人在前任都頭到來之前就已經是本縣的衙役,他們也只是聽從上官的命令,非是跟上官親近,還望大人手下留情,莫要害了那些兄弟的性命。”

文青暗嘆,真是什麼時代都有聰明人啊!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白勇,行二,大人喚小人白二便是。”

文青壓低了聲音,對白勇道:“白二是吧,我怎麼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欺瞞於我,日後那些人尋機發難,到時候我該找誰算賬?”

白勇忙道:“小人萬不敢欺瞞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大人只需稍加探訪便知,小人只是不希望相處多年的兄弟平白失了性命,大人無需憑多猜忌。”

文青笑而不語。

見狀,白勇咬咬牙,道:“大人要如何才能相信小人?”

“等下你就知道了。”

衙役們帶着文青過了橋,來到西北城區,這裏跟東城區完全不一樣,一看就是貧民區。

白勇解釋道:“因為吉陽縣有衙無官,所以無法收稅,兄弟們都是偶爾設卡然後從過往商人那裏收取一些孝敬,如此才有些許俸祿,也無多少銀錢,是而只得找家便宜點的醫館求醫。”

破敗的黃土街道,低矮的房屋,瘦弱不堪的人們,這就是貧民窟。

隨後來到一家連招牌都沒有的醫館,不過那股濃重的中草藥的味道足以讓人知道這是什麼所在。

“就是這兒了。”

進入醫館,醫館裏此刻並沒有幾個病人,大堂一邊的地面上擺了一些木板竹席之類的充作擔架,那些受傷的衙役正躺在擔架上不斷呻吟,一老一少兩位大夫正在給他們醫治。

“此人已經沒救了,內腑崩裂,臟器破碎,神仙難救。”

文青帶人進來的時候,老大夫正宣判了一名衙役的死刑,“帶他回去準備後事吧,老夫無能為力。”

守在一旁的衙役就出了兩個人抬着那位被判死刑的倒霉蛋準備離開,這時他們發現了文青等人。

“你……都頭大人。”

文青點點頭,沒說什麼,只是看了看白勇。

白勇瞭然,指點了幾位衙役,包括了兩位沒有受傷的,道:“他們都跟前任都頭走的很近,那個,還有那個,他們兩人是前任都頭的死忠,跟着前任都頭着實做下一些惡事。”

文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先前不是問我怎樣才能相信你嗎,去,殺了他們。”

“我?”白勇愕然。

文青點點頭,不言不語,只是淡淡地看着白勇,實際上,此刻他的右手衣袖裏正躺着一把被打開了保險的手槍。

白勇不敢與文青的目光對視,低下頭去,想了想,慢步走到被他指點出來的一名受傷的衙役身邊,咬咬牙,心裏一發狠,當即拔出腰刀一刀砍下。

噗。

那名衙役的人頭直接被砍下,熱血噴洒開來,可見白勇用了多大的力氣。

“白二哥,你這是幹嘛?”

其餘衙役大驚,紛紛責問白勇。

“閉嘴!”白勇沉聲低喝,道:“想保住兄弟們的性命就着我一起做,將他、他……還有他,都殺了。”

衙役們愣住了,不知所措,不過看看被白勇指出來的那些人,大家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白勇卻沒愣住,再次出刀砍死一名衙役,再次喝道:“都愣着幹嘛,都跟我一起殺,這幾個人不死,我們的兄弟就得死。”

另一名衙役首先反應過來,拔刀砍死被白勇指出來的一人,同時對其他衙役喊道:“按照白二哥說的去做,這些人是前任都頭的親信,他們必須得死。”

聽了這話,眾衙役這才明白過來,紛紛拔刀沖了上來。

同時,被白勇指出來的那幾個衙役也明白過來,受傷躺在擔架上的人無法反抗,但那兩名沒有受傷的卻一邊拔出腰刀一邊往醫院大門沖了過去。

白勇大急,喊道:“攔住他們。”

當即就有四名衙役兩人一組分別攔住逃跑的兩人。

不過,所謂人急拚命,逃跑的那兩人這會兒發起狠來,對着四把明晃晃的鋼刀直接就沖了過去,在自身被砍中的同時也揮刀砍傷對方一人,趁着另一人被嚇住進而躲避的時候奪路而逃。

“快,多幾個人一起上,一定要攔住他們。”白勇飛快衝了過去。

文青就那麼站在一旁,看着眾衙役乒乒乓乓地打了起來,一邊還不忘吩咐一句:“別傷到大夫。”

白勇這邊畢竟人多勢眾,很快就有七八個人一起衝出去攔截逃跑的兩人,白勇速度更快,在眾人還沒有衝過來之前就截住一人,不過他也只能截住一個,對於另外一個就沒什麼辦法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人飛速逃出醫館大門,一旦讓那人逃了出去,再想抓住他就很難了,白勇頓時大為惶急。

砰!

那人逃出了醫館大門,還來不及高興,只聽身後一聲巨響傳來,然後他只感覺眼前一黑,隨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而白勇呢,他正焦急萬分,眼見那人已經逃出了醫館,正無法可想,這時卻聽到一聲巨響,隨後就看到逃出去的那人的腦袋突然爆了開來,紅的白的四處飛濺,那人的身體隨着慣性往前跑了幾步,隨後就倒在地上,顯然是翹了。

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文青手上正拿着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那東西的前端還冒出一縷縷的青煙。

文青吹散槍口的硝煙,看了看白勇那邊,笑道:“你都要中刀了,居然還有心思東張西望。”

這是什麼意思?

白勇正摸不着頭腦,卻覺得肩膀上突然一陣巨疼,白勇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轉眼望去,卻見一人正咬牙切齒地揮刀向他砍過來,他這才想起自己正在跟人拚命,剛才稍微一分神就被人砍了一刀。白勇這會兒也沒了擔心,當下集中注意力對付正面的敵人。

乒乒乓乓……

過了一會兒,白勇帶着滿身鮮血跑到文青面前,稟道:“大人,都已經解決了。”

“幹得不錯。”文青誇讚一句,隨後掏出二兩黃金,“辛苦了,這二兩黃金你拿去治傷。”

“這如何使得。”白勇連忙推辭。

“拿着。”文青將黃金塞到白勇手裏,隨即又拿出三兩黃金,道:“這三兩黃金你拿去給兄弟們分了,就當是我給兄弟們的見面禮。”

“大人,這可使不得,應該是屬下們孝敬大人才是,如何能讓大人破費。”

屬下?!這個詞文青愛聽。

白勇拿着黃金不知所措,連連推辭不得,只好舉起黃金高聲道:“大人賞賜我等五兩黃金,兄弟們還不謝過大人。”

眾衙役圍了過來,恭恭敬敬地向文青拜謝。

所謂恩威並施,不過如此。

不過白勇的表現讓文青分外高看他一眼,能將本屬於自己的二兩黃金眼都不眨地拿出來與眾人平分,此人是個人物,文青給他下了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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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大航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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