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鑄火炮
瓊州不是什麼受歡迎的地方,在這裏做官的,要麼是被貶謫下來的,要麼就是沒什麼後台的,總之一句話,瓊州這裏的官都是不入流的貨色。
瓊州知府梁伯謙就是這樣。
梁伯謙本來還以為是中原的上差來了瓊州,結果一問起,卻是一個小小的知縣,而且是他治下的吉陽縣的知縣,這廝頓時就牛氣了。
“文知縣,你身為一縣之長,守土有責,怎麼能隨隨便便離開轄地呢,按照大宋律,這可是罪當流徙的大罪。”
看着梁伯謙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臉,文青不屑一顧,“行了,知府大人,你愛流徙誰就流徙誰,跟我無關,我很忙,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還是請便吧。”
“你……”
梁伯謙氣結,準備發發官威吧,可看看四周的形勢,文青一方有一千多的士兵,而且這千餘士兵都是兵甲齊備,一看就不好惹,而他那一方呢,就只有廂軍都指揮使帶來的兩百廂軍,一旦雙方幹上,他肯定討不了好,更何況廂軍那邊他還指使不動。
“哼,”梁伯謙大怒,狠狠道:“文知縣,你這可是沒把朝廷放在眼裏,你就不怕本官參你一本?”
“隨你吧,你愛咋滴咋滴,”文青直接下令送客,“知府大人,你這就回去寫奏本吧,慢走,不送。”
梁伯謙氣得直哆嗦,看着兩名士兵來到他面前並惡狠狠地瞪着他,這廝頓時就慫了,一摔衣袖,連句狠話都沒撂下就灰溜溜地閃了。
文青又看向那個廂軍都指揮使。
那廝向文青豎了個大拇指,大讚:“痛快,對付梁老匹夫就該是這個態度,文知縣此舉深得我心,甚是痛快。”
文青愕然,隨即笑道:“既然痛快那你為何不這麼做?”
那廝尷尬一笑,道:“文知縣說笑了……梁伯謙這個人沒什麼度量,睚眥必報,文知縣得罪了他還是得小心些,他畢竟是上官。”
先前默不作聲的鄭之流這時笑道:“好了葉兄,你就別上官不上官的,我記得上個月你好像縱兵將梁伯謙堵在府衙里十多天,十多天沒讓任何人出府衙大門,差點沒將那廝給餓死,那時候你怎麼不說上官?”
“我手上有兵,怕他個鳥。”葉家賢大笑,問鄭之流:“這就是你說的文青文兄弟?果然是條好漢,整個瓊州府敢當面跟梁伯謙對着乾的可沒幾個,文兄弟剛才可不僅僅是跟梁伯謙對着干,而是根本沒將他當回事,葉某佩服萬分,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你們這是……”文青十分不解。
“對了,忘了給你們介紹。”鄭之流一拍腦袋,解釋道:“這位是瓊州廂軍都指揮使葉家賢葉兄弟,這位是吉陽縣知縣文青文兄弟,你們認識一下。”又對文青道:“葉兄弟也是吉陽縣走出來的,跟我們是同鄉。”
“久仰久仰!”
“既是同鄉,正該多多親近才是。”
同鄉在古代的確是很親近的關係,特別是在異地他鄉,雖然文青並不是吉陽縣出身,但這個時代並沒有青島,而且文青是在吉陽縣發家,鄭之流將他當成吉陽縣的老鄉也沒有錯。
雙方重新見禮。
“這次真是十分抱歉,沒幫上鄭兄的忙,還勞動文兄親自跑一趟,”葉家賢歉然道:“主要是我手下都是步兵,沒有戰船,在陸地上還好說,到了海上我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哪裏哪裏,成兄太客氣了。”文青連忙客套。
“文兄卻不必擔心,我的人收到消息,那些海盜都已退去,五百廂軍,加上文兄帶來的六百士兵,上千名官兵不是什麼海盜都敢惹的,一路尾隨鄭兄至瓊州的海盜不敢招惹,此時都已退避。”
文青有些疑惑,問道:“有一事我不大明白,那些海盜既然有膽子從廣州追到瓊州來,那麼他們為什麼不在廣州到瓊州之間的海上動手,為何一路追到瓊州?”
葉家賢大笑,搖頭道:“看來文兄弟對中原的情況不怎麼了解,廣州附近的海面是有大宋水師巡邏的,普通的海盜如何敢當著大宋水師的面動手,只有等鄭兄到了瓊州之後他們才有那個膽子。”
“原來如此。”文青恍然大悟。
三人閑聊幾句,文青說起想買一些船隻和鐵。
鄭之流指着葉家賢笑道:“買船的話找葉兄就行了,葉兄的兄弟葉家良是做木材生意的,他的手下有一家大型造船廠,想買船儘管找葉兄弟。”
“正是,”葉家賢點頭道:“買船的話找我的兄弟就行了,都是同鄉,我定讓我兄弟給文兄打個折扣。”
葉家賢將文青帶到他兄弟的造船廠,他兄弟沒在,不過葉家賢完全可以代為做主。
葉家造船廠的確很大,當然這只是在瓊州本地來說很大,放到中原去大概只能算中等造船廠。造船廠只能建造兩種船型,車船還有廣船。文青考察了一番,葉家造船廠的技術還算湊合,最大能造三千料的廣船,大致相當於一百五十噸級的排水量。
造船廠里剛好有兩艘三千料的廣船庫存,文青全給買下,另外還買了十艘小型車船,打折之下,總共花費一萬四千多兩銀子。
隨後由葉家賢出面給文青介紹了一個昌化縣的生鐵商人,文青跟其簽訂長期收購生鐵的合同。
招募了一批鐵匠和造船工匠,文青拉着十萬斤生鐵回了吉陽縣。
琉璃作坊已經攢了一批產品,這次還多了一批鏡子,文青再次打發鄭之流去中原。
“鄭兄,這次你就別去廣州了,去福州,而且這次賣出的銀子扣除你的分紅之外,其餘的銀子你一兩也別帶回來,都給我招募造船工匠和鐵匠,另外收購硫磺和火硝。”
“對了,這次的十多萬兩銀子你也都帶去,給我買一些福船回來,要三千料以上的,小船不要,明白了嗎?”
“明白是明白了,”鄭之流有些遲疑,“賣出的銀子真的要全部花光嗎?那可是二十萬兩,運作的好的話就是三十萬兩,光招募工匠用不了那麼多銀子,而且市面上也沒有那麼多的硫磺和火硝,那麼多的銀子是花不完的。”
“沒有硫磺和火硝就買鋼鐵,要不再買一些禁軍回來也行,反正銀子必須全部花光,我可沒工夫每次都去救你。”
鄭之流很有些尷尬,辯解道:“意外,這次純粹只是意外,我不是第一次賣琉璃么,誰知道能賣出二十多萬兩,現在有了經驗,我肯定會更加小心,不會再惹上海盜了。”
文青乜着眼看着他,將信將疑。
鄭之流很不好意思,一咬牙,發狠道:“好吧,這次我豁出去了,花銀子買通水師給我護航,我就不信了,有水師護航海盜還敢來。”
“隨你吧,怎麼著都行,反正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是沒空。”
文青是真沒空,送走鄭之流,文青開始造炮。
前裝滑膛炮根本就沒什麼技術含量,非常簡單,逆推工作早已完成,現在文青又拉了十萬斤生鐵回來,剛好可以造炮。
現在文青的手下有四百多名鐵匠,只不過這些鐵匠的技術都不怎麼樣,煉鐵是會,但鍊鋼就不會了,打造冷兵器還湊合,但造炮就沒辦法,但這沒關係,文青可以從系統里雇傭工匠,讓系統工匠培訓這些鐵匠。
一被雇傭,系統工匠首先對文青提出一個建議:“大人,如果用生鐵造炮的話,造出來的火炮壽命很短,基本上一門生鐵炮只有幾百發的壽命,屬下建議大人不妨鑄造鋼炮,鋼炮雖然成本高,但維護方便,壽命也長,安全性更是遠遠超過生鐵炮。”
文青當然也想造鋼炮,但他不會鍊鋼啊。
“這個屬下會,屬下可以建造高爐和平爐,煉鐵鍊鋼都可以,只是需要極大量的生鐵和煤炭,十萬斤生鐵還不夠一日所需。”
在系統工匠的指點下,鐵匠們建立起一座煉鐵高爐和一座鍊鋼平爐,然後開始培訓鐵匠。
文青卻為鐵礦石和煤炭的來源發愁了,這兩種原料的需求量太大,生鐵還好說,他跟昌化縣的一個生鐵商人簽訂了合同,每月都會有三十萬斤生鐵送到吉陽縣來,但三十萬斤能頂什麼用,沒聽工匠說嗎,十萬斤生鐵都不夠一日所需,三十萬斤還頂不了三天。
煤炭則完全找不到來源。
先用生鐵炮湊合吧,十萬斤生鐵差不多可以造**十門火炮,事實上,十萬斤生鐵總共造了一百四十多門火炮。
飛剪船兩艘,需要火炮六十四門,三千料廣船兩艘,需要火炮四十門,一百四十多門火炮最後還多出五十多門,他本來就有十四門火炮。
另外還有四艘百噸級的小型廣船,這種小船就不用火炮了,用床弩就行。
就在文青大肆造炮的時候,崖州的百姓大量湧入吉陽縣,然後白勇就跑來抱怨。
“大人,湧入吉陽縣的百姓太多了,源源不斷,而且是越來越多,僅僅這半個月就有幾千人進入本縣,這麼多人可是一無所有,沒房、沒地、也沒錢,這麼多人都無事可干,以至治安惡化,鬧事的人是越來越多,衙役都抓不過來。”
文青愕然,“哪來那麼多人?”
白勇很是鬱悶,無奈道:“都是崖州那邊過來的,崖州的匪患日益猖獗,那邊是越來越亂了,百姓們活不下去,只能跑到吉陽縣來,整個崖州也就只有我們吉陽縣沒有匪患。”
“去看看。”
幾千難民湧入吉陽縣,白勇自然不可能讓那麼多人進入縣城,那麼多的難民都聚集在東西兩河之間的貧民區。
此時的貧民區越發混亂,隨處可見無所事事的人到處晃蕩,吉陽縣的經濟並不發達,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就業崗位。
這麼多的人一無所有,連吃飯都成問題。
縣衙沒什麼錢,文青自掏腰包收購收購大批木材、種子、農具,一邊組織難民搭建房屋,一邊給難民分發土地,然後按戶分發口糧,只是文青定下的田賦太低,收上來的糧食不多,官府糧倉里的存糧根本養活不了這麼多的難民,無奈之下,文青只得出銀子從全縣百姓手裏收糧。
這麼一番折騰,文青的口袋就被掏空。
幸好這時候劉善回來了,不過讓文青鬱悶的是,這廝還帶來了一千多名造船工匠和鐵匠,拖家帶口,那就是大幾千號人。
昏迷,又是幾千人。
“大人,小人此行相當順利,為大人招募到一千兩百名工匠。”
文青欲哭無淚。
劉善有點摸不着頭腦,他這次招募了一千兩百名工匠,已經超出文青給出的要求,他還準備邀功來着,可文知縣這是什麼表情,難道還不滿意?
白勇將劉善拉到一邊,低聲道:“大人是沒錢了。剛剛有幾千難民湧入吉陽縣,為安置那些難民,大人的家底已被掏空,可現在你又帶了幾千人回來,大人是沒錢安置他們了。”
“原來如此,”劉善恍然大悟,卻道:“大人卻不必為此擔憂,大人有那麼多琉璃還怕沒錢,琉璃在中原都算貴重,放到番邦去更是值錢,一個琉璃瓶在中原能賣出上千兩,拿到南洋去賣出兩三千兩都不稀奇,既然大人缺錢,不若就由帶一些琉璃去南洋一趟,等小人回來大人就有錢了。”
文青搖搖頭,道:“琉璃值錢我又怎會不知,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別說南洋,就算是去中原一來一去都得花費大半個月,吉陽縣幾千號人嗷嗷待哺,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劉善笑道:“如此,大人就更不必擔心了,從中原過來的時候小人就算到此事,因此在中原搜購了一批糧食和鹽茶布匹之類的物資一起帶過來,這些糧食和物資夠幾千人用一個月的。”
文青一聽,大喜:“當真?”
“卻不敢欺瞞大人,糧食和物資就在船上,大人一看便知。”
劉善的確帶了一些糧食和物資過來。
“如此,劉善,你就帶一批琉璃器皿去一趟越南,儘快收購一批糧食、作物種子、農具、布匹、鹽茶等物資回來,對了,順便買一些鐵礦石和煤炭……嗯,是泥炭,順便購買一些鐵礦石和泥炭回來。”
“好的。”
想了想,文青覺得越南不怎麼安全,又吩咐:“阿和,你帶兩艘廣船和六百士兵給劉善護,”
“是。”
半月之後,劉善帶着滿滿幾艘船的糧食物資和鐵礦石、泥炭等物回來了,還帶回十四萬兩銀子。
鐵礦石並不多,只有不到兩萬石。
“大人,越南和大宋一樣,都是施行鹽鐵專賣,鐵礦石很難買到,這兩萬石鐵礦石還是小人高價從曹商手裏收來的,從曹商手裏收購鐵礦石非是正道,估計也僅此一次,下次若是再購買如此巨量鐵礦石的話怕是會驚動越南官府。”
文青對此也不在意,他已經想到了鐵礦石的來源。
劉善繼續下南洋賣他的琉璃,跟鄭之流一樣,文青給了他三成的分紅,這廝乾的很賣力。
有了這些糧食物資,幾千號工匠及其家屬很快安定下來。
劉善帶來的這一千多工匠可不是崖州本地的水貨,都是技藝高超之輩,特別是其中的造船工匠,都是劉善花費巨資打通關節從官營造船廠里拉來的,這些造船工匠以前都是建造戰船的,有了這批造船工匠的加入,飛剪船的破解進度飛速增加,很快就將飛剪船研究個通透。
文青一次建造五艘飛剪船。
有了中原來的高明的鐵匠,火炮的鑄造速度大大加快,但是目前鐵礦石不夠,文青並不准備將所有的鐵都拿去造炮,有了這些技藝高明的鐵匠,文青可以製造冷兵器,比如刀槍弓弩什麼的。
從系統里購買實在是太貴了。
首先是鍊鋼,在系統工匠的指導下,兩萬石鐵礦石被煉成鋼鐵。
那些中原來的工匠完全沒見過工業化鍊鋼,為此驚奇不已,但更讓他們驚訝的卻是煉出來的鋼的品質。
然後文青從系統里買了兩套鍛壓機,一套用來製造火炮炮管,一套用來鍛壓冷兵器,主要是鎧甲、箭矢之類,還有火霹靂的外殼。
而製造冷兵器首先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度量衡。
大宋有專門的度量衡,但是很粗糙,沒有統一的標準,文青以自己的身高和體重為標準,讓系統工匠造出一套度量衡器具,然後以這套器具為標準製造出一批尺子、秤、斗之類的工具,不需要多麼精確,但一定要統一標準,全面廢棄目測、估算之類的方法,更不能一個工匠一套標準,所有的部件完全按照統一的尺寸來製造。
不過,文青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製造弓弩,南方潮濕多雨,在這樣的地方弓弩不怎麼好用,是不是換成火槍?
想了想,文青否決了這個想法,火槍什麼的還是以後再說吧,早期的火槍在多雨潮濕地帶更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