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41)
第十六章悠悠女兒心
兩人匆匆別過范英,使開輕功往西急奔。半個時辰后,到了洛陽郊外,秋舒要雇車,小江道:“只是不知道要趕多少路才能追到他們,車金可不好談。”秋舒道:“管他的!車夫他敢欺生,我們就不給車金,白坐一回!”小江笑道:“你知道我是一文不名的,我才是要白坐的!”原來他這次和藤樺來洛陽,所帶盤纏全由藤樺保管,不料中途分手,自已弄到如此尷尬境地。秋舒低笑道:“有朝一日,你正式成了唐家堡掌門,我就要大大敲詐你一番了!不然的話,我就對天下人說:某年某月某日,四川唐門掌門人身無分文,居然叫姑娘出車金!”小江只有苦笑。
兩人說說笑笑,在市場上轉了一陣,終於看到一輛空着的馬車。小江上前攔住那輛馬車,說自己要去糠鎮,問他要多少車金。車夫聽他操四川口音,便道:“八兩銀子。”其實以當時市價,最多收一兩銀子。秋舒見他欺生,心裏暗罵,臉上卻不作色:“就這樣吧。”於是馬車載着兩人出了城,往西飛馳而去。車行磷磷,聲音單調,本就很有催眠之功,加之昨晚兩人又未休息,不多會便都沉沉睡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車身突然一震,小江秋舒同時醒了過來,只聽車夫說道:“糠鎮到了!”兩人一驚,各自揭起身側的窗帷往外看,只見馬車已停在一個小鎮上。看天色時,竟然已是黃昏。
秋舒舉手整了一下頭髮,道:“路不遠嘛,哪裏要八兩銀子!你當我們是外地人,便欺生么?就給你二兩銀子!”車夫又驚又怒:“誰欺生了?講好的生意,豈有變價道理!”小江也沒想到秋舒會來這一招,苦笑道:“算了,只不過一回生意,吃點虧也不打緊。再說是事前談好的。”那車夫聽了更當他們好欺負,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說一不二,要賴帳可不行!”
秋舒道:“可是我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你再羅唣,莫怪姑娘一文錢不給。”那車夫冷棲道:“看你們都長得象模象樣,原來沒錢呀!不怕你們有寶劍,有本事就在大街市場上給我捅個透明窟窿!”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早已驚來不少人。秋舒見這麼多人圍過來,頓生無明怒火,喝道:“跑八十里路就想賺八兩銀子?你搶人呀?姑娘有的是銀子,可偏偏不給你!”邊說邊從香袖裏摸出幾張面額百兩銀子的洛陽大通錢莊的銀票,在車夫眼前晃了幾下,然後收回袖中,對小江道:“我們走!”拉了小江的衣袖,要越眾而出。忽聽旁邊一老婦道:“你們的包袱掉在車上了!”小江秋舒聞言一驚,果見車廂里坐墊邊上放着一隻黑布袋子。兩人愕然相顧一下,然後小江說道:“不是我們的,可能是前一位客人弄丟的吧。”
旁邊一個矮胖漢子聽了這話,笑道:“沒人要我要!”伸手過去,一把提起那隻布袋,不意手一沉,竟比預料的要沉重得多!還沒反應過來,旁邊兩個眼尖的已看見了裏面內容,異口同聲道:“裏面有金子!”
那車夫和秋舒也因這一變故而忘記了爭執。所有人眼睛都瞪得圓圓的,恨不得眼睛裏長出手來!只有小江一人在想:“剛才上車時怎麼沒看見?若是落在坐墊下或者別的不起眼地方倒也罷了,可它那麼顯眼,豈有不見之理?”秋舒也立即想到了這一層,心念電轉:“這隻袋子出現得好蹊蹺!莫非是什麼高人趁我們剛才睡着時,偷偷放進車廂來的?”
車夫見那漢子想提走金子,忙道:“那是我放在位置上的!你搶人么?”那胖子哪裏肯信,包在手裏,只有他一人知道包袱的重量,豈有把到手的真金白銀拱手讓人之理?正想擠出人群溜走,但眾人都不甘心他獨吞橫財,哪裏肯讓,有人叫道:“見者有份。大家分了,不然誰也莫想!”
各方正相持不下,秋舒忽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想瓜分不明來歷之財?把包打開,看看裏面可有什麼證實物主身份的東西!”那車夫和矮胖漢子都不依,秋舒大怒,雙手一楊,只聽啪啪兩聲響,車夫和那矮胖漢子各吃了一記耳光!
那兩人愣了一下,然後一齊揮拳朝秋舒打來。但他們哪是秋舒對手?拳頭還沒碰到人家衣角,又各挨了一腳,倒下地去,半天爬不起來!眾人見秋舒顯露了真功夫,均道她是女強盜,再沒人敢妄動。秋舒拔出劍來,對眾邊說道:“我不是想搶金子,只因這包金子來得古怪,所以想查看一下!”
那矮胖漢子雖然不捨得放手,但遇見了“女強盜”,只能自認晦氣,苦着臉把那隻黑布袋交給了秋舒。秋舒當眾翻開袋口,只見裏面放着二十錠金元寶和一大疊銀票,另外還有一個大紅色的信封。秋舒取出信封,前後都看過了,卻不見半個字,又當眾拆了信封,只見裏面有一頁信紙,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一行字:區區薄禮,還望唐家堡新掌門小江不棄。
秋舒又驚又喜,雖然“薄禮”到底是何人所贈,尚不得知,但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是屬於小江的了!對眾人說道:“大家都看見了吧:不是我們見財眼開,實是它本來就是我們的!”手指小江,接道:“他就是唐家堡新掌門小江!”說完也不管別人相信與否,就將那隻黑布袋子硬塞到正發獃的小江手裏,然後丟給坐在地上呻吟的車夫五兩銀子,拉了小江的衣袖,說聲“我們走”就走了!眾人雖然憤憤不平,卻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