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悲
縱然沒有追殺他們的打算，方明還是尾隨在幾人身後，悄悄地跟了過去。他得確定這些劫匪是否真的離開。
胡二和狗子他們幾個還在林子裏，萬一和這些人撞到了一塊兒，也怪危險的。
活着的四名劫匪，畢竟還是少年，見到這麼多同伴死的死，傷的傷，已經被嚇破了膽。在林子另一邊，又慌慌張張地背起另外兩具屍體，飛快地逃離了。
方明跟着他們走了一段，確認這些人真的離開后，他才掉頭，尋找隱藏起來的胡二幾人。
“誰？”
方明回過頭走了沒幾步，聽到不遠處又有人走動。
那腳步聲停了下來，林子重歸安靜。過了半響，那邊有人輕聲試問道：
“方明？”
方明已經聽出來，這是狗子的聲音，他問道：“你怎麼過來了？其他人呢？”
狗子往前竄了幾步，來到方明身邊，看到方明全身好好的，才說道：“這不是擔心你嘛！我們聽見你過去以後，林子慘叫連連。怕你出事，這才一起尋了來。”說著狗子壓低聲音往身後喊了一聲：“方明找着了，在這兒呢。”
胡二幾人很快趕了過來。
“方明怎麼樣，沒事吧？”胡二人還沒到，先問了起來。
方明笑了笑，說道：“我能有什麼事，好着呢。”
“那群劫匪呢？”
“被我殺了三個，剩下的…跑了。”方明淡然地說著。
“殺了三個？”匆匆趕來的幾人，齊齊震驚。
雖然大家的心裏已經有了這樣的預期，但是真的有人死亡，還是讓人無法接受，即便這些人想要殺掉他們。
“殺的好，這種賊匪，死有餘辜。”
狗子倒沒什麼感受，他雖然視錢如命，但也快意恩仇。這些劫匪在他心中，或許連山裏的野獸都不如，殺了還無法換錢。
胡二嘆了口氣，說道：“死了活該，下輩子不要出來做匪。”
方明的心裏其實也有些觸動，人命畢竟和野獸不同。他不想再提及此事，說道：“我們趕快回村吧，這事估計和吳成脫不了干係，找他去。”
上次那事過後，吳成不僅痛恨方明，還把李全和王富貴也記恨上了，這幾天一直沒有來往。但十幾年的友誼，真的比不上幾塊金幣的誘惑嗎？
想到這裏，李全和王富貴的內心五味雜陳，非常不是滋味。
……
吳成家的院門自從被方明一腳踢壞，至今還未修復，門板靠在一旁的籬笆上斜搭着。
透過窗戶看，屋子裏一片黑暗，沒有點油燈，不知是否睡了？
方明幾人一同走進院子，狗子上去叩門，屋裏沒動靜。他試探着推了一把，門竟然是開着的。
吳成不在家，甚至連吳成他娘也不見了。
地上撒亂着幾件破舊的衣服，屋子裏值錢的幾樣東西也全都不在了。
“估計是怕我們找他麻煩，已經逃走了。”方明做出這樣的判斷。
“這個混蛋，竟然真的是他。”狗子罵道。
吳成的逃離證實了他串通賊匪搶劫他們的事實。昔日的好友，竟成了生死大敵，讓大家難以接受。
“他難道想要我們的命？”王富貴絕望地說著，眼角滑下淚滴。
“要是他當初不膽怯，和我們一塊兒進野豬林，也就沒有這些事了。”李全也哀嘆着。
方明搖了搖頭，說道：“先生說過，本性難移。他能為了這些錢和我們翻臉。將來也能為了別的東西，出賣我們的性命。這種人，還是早一點看清為好。”
眾人點了點頭，贊同方明的說法。
方明有些擔心母親和方向的安危。和大家匆匆作別後，疾步走向自家的小院。
“娘？你們怎麼在路邊站着呢，這麼冷的天！”方明老遠就看到院門口站着的人影，正是蔡氏，她懷裏還抱着小方向。
“你這大半夜了還不回來，娘心裏着急，出來看看。”蔡氏把懷裏的方向放了下來，又說道：“餓了吧，娘去給你熱飯。”
“大哥，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啊？”小方向跑過來抓住方明的手，拉他進屋，一邊還問着。
“今天下山，走岔了路，繞遠了。”方明不敢讓蔡氏知道他們在山裏遇到妖獸，以及在路上遭遇劫匪的事，怕她擔心。
“我和娘都站在外面半天了，方向的手都凍僵了，大哥你要賠我一顆黑豆豆。”方向搖着方明的手，還一邊撒嬌道。
方向所說的黑豆豆，實際上就是強身丹。上次喂方向吃過一次后，他一直惦記着。
不過方明在聚靈閣問過，一般十歲左右的孩子才開始服用強身丹和猝體丹煉體，為修靈打下牢固的基礎。十歲之前服用丹藥，很多孩童承受不了，有可能暴斃而死。
雖然方向上次服用過一顆強身丹后，並無大礙。但方明短期內也不會給他第二顆。
母親和方向無恙，方明懸着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他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準備打開今天獲得的那個寶箱。
“叮，獲得一枚強身丹。”
初級寶箱打開后絕大多數都是強身丹，不驚不喜，方明順手吞了下去。
每日一顆丹，賽過活神仙。
“咦…”
嗑完丹后，方明突然發現，自己的床鋪好像被人翻動過，有些凌亂。
平日裏，方明的床鋪早上起來就會疊的整整齊齊。
方明沒有太在意，許是方向爬上過他的床吧！
很快，晚飯便熱好，蔡氏喚方明去吃飯。
儘管之前方明已經給過母親兩枚金幣。但方明一家的伙食依舊簡單。母親每日會挖些野菜回來，下着米飯，方明吃得很開心。
這時候，院子外面有人敲起門來。
“方明？睡了沒？”
這是胡二的聲音，他怎麼這會兒找來了？
方明兩口吞完最後一點飯，走出去開門。這時他才看到，來的人不僅有胡二，還有王富貴。
“怎麼了？這麼晚還過來？”
兩人神情緊張，怕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了。
王富貴哀嘆一聲，說道：“我和李全的所有錢都被偷了。狗子家裏也進了賊，狗子的爺爺被賊人打傷，現在已經快不行了。”
方明吃了一驚，聯想到自己床鋪被翻動，才明白過來，怕是賊人也進過他的房間。
這時，胡二也開口：“我家也進過賊，只不過賊人沒有翻到我的東西。”
吳成今天才逃走，這賊人是誰，大家都明白。
“李家爺爺現在在哪兒？”方明問道。
“狗子和李全剛剛已經拉着板車送李爺爺去了鎮上，想看看鎮上的孫神醫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狗子的爺爺，也是李全的二爺。李家是下崖村的大戶，村裡七八戶人家都姓李。和狗子他們一起送李爺爺去鎮上的，還有村裏的好幾位嬸子，是李爺爺的兒媳。
方向想到平日裏素愛說笑的那位老人，不禁哀嘆道：
“李爺爺的身子骨原本還硬朗，再活個七八年不成問題。
…唉…你們最近都小心一點，防備他回來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隨後，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胡二和王富貴才回去。
吳成對李全和王富貴的家裏太熟悉，兩人的所有錢財都被偷了。總共有四十幾枚金幣，甚至連剩餘的兩顆強身丹，都被他給拿走了。
吳成去狗子家的時候，被李家爺爺撞上了，吳成想要逃跑，卻被李家爺爺給拽住。見狗子家沒有別人，吳成竟直接打傷了李爺爺，然後逃之夭夭。
重新回到家的方明思前想後，又拿出了兩顆丹藥，其中一顆讓方向吃了，另一顆方明讓蔡氏服用。
方向體質不錯，這一次服用了丹藥后，還是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反而讓方明吃了一驚，小方向這才服用了兩顆丹藥，竟然輕鬆舉起了兩袋近百斤重的糧食。
他才七歲，正常情況下，怕是才有三四十斤的力氣。方向吸收丹藥的能力，竟然比方明、胡二都要強一截。
蔡氏見到小兒子身上發生的驚人的變化，知道方明給的丹藥絕對不簡單。她不捨得服用，說是留給方明和方向。
直到方明說出吳成和李爺爺的事，蔡氏才把丹藥吞了下去。她也不想兒子每天為她擔心。
強身丹不合適年長的人服用，藥效十之八九都無法吸收，會自然消散掉。
但是吞服了一顆強身丹后的蔡氏，還是明顯地年輕了幾歲。
之前略顯佝僂的身子，挺直了許多。
沒有人拒絕年輕，蔡氏看到銅鏡中年輕的臉龐，偷偷地高興。
……
第二天早晨
狗子一行人，拉着已經冰涼了的李爺爺回到下崖村。
方明看到狗子眼圈一片通紅。
李爺爺一共有兩個兒子。狗子的父親是大哥，還有一位叔叔也一起上了戰場。
狗子的父親從小几乎不管教他，他從小挨過的打，都是李爺爺揍的。他知道的各種故事，也是李爺爺講給他的。爺孫倆感情極好。
狗子平時大大咧咧，實際上是個感情內斂的人。在外人眼中，他也很少難過。但方明知道，狗子沒有平時表現出的那樣堅強。知道李爺爺出事的那一刻，狗子一定非常絕望。
“我要親手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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