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混蛋，你醒了？
瑞雪兆豐年，枯敗不堪的落葉被暴風和大雪來回摧殘，掩埋，早已不見蹤影。
臘八已過，大寒也遠遠的被甩在了身後。
新年的鐘聲，在十秒倒計時的終結點就會隆重敲響。
守歲夜，團圓飯，兩家是在一起的。
沐浴新年的煙花光彩，靜菀淚目，無數水分子組成的淚珠垂直滴落，並藉著天空中的亮光折射出無數的細小光線，最終熱度從滾燙到冰涼，再到懷中葉梓蒼白如紙的臉上。
“啪…”
淚珠攤開，涼意揭着皮膚滲透血肉，而他無動於衷。
“混蛋，你睜開眼看看啊，咱們跨年了，新年到了。”
然而迎來的還是深沉的死寂，比靜默后的天空還要死寂萬分。
坐在天台上，靜菀緊緊抱着懷中如同爛泥的葉梓，兩人共蓋着一張厚厚毛毯，抵禦着凜冽寒冬。
眸眼蒸騰起絲絲汽化的水霧，再凝結成水珠，滴落。
“啪…”
涼意滲透，無動於衷。
“混蛋…”
低聲哽咽，她幾乎感覺不到葉梓的氣息，在以前她覺得現在懷中的男人一直是醒的。
“靜菀丫頭，該回屋睡覺了。”
天空中的艷麗沉寂許久之後，葉父走了上來。
“啊？”
“回屋睡吧，把那小子給我。”
靜菀很不情願，但還是照做了，接下來距離天亮的時間還很多，回房間后可以在多安靜一會兒。
世界太喧囂，唯獨他安靜的出神。
坐在柔軟的床角，靜菀在想，能不能再做一個夢啊，上次在夢裏我們都快要結婚了。
夜很深，人很靜，睡着后並沒有夢。
星空中閃爍的星星點點，張揚着無上的炫耀，直到…
東方魚肚泛起白色，破曉的第一縷曙光打破了幽幽沉靜。
這天，新年的第一天，走街串巷拜年，那時傳統。
靜菀家裏也不例外，父母出去，家裏只剩下了靜菀和葉梓兩人。
在一樓最角處的一間房裏，靜菀坐在床邊，一隻小手在床上男子的面頰上拂過。
“混蛋，今天下午有人來給你看病。”
語氣淡定，淡定到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語氣說出來的。
自言自語？對着空氣說話？和另一個自己聊天？
靜菀不知道，葉梓也不知道。
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葉梓也會活動一下全身上下唯一一個能動的部位——手臂。
只是現在很少活動了，大腦總是在隱隱作痛，洞穿神經的撕裂痛苦。恢復意識困難。
“不要做植物人，我不要做植物人。”
又是一股腦歇斯底里的吶喊，不累是不累可已經內心崩潰。
這次出奇的安靜，最起碼心情平復的異常迅速。顫顫巍巍的手臂在棉被一下瘋了似的抖動。
這間卧室的窗帘阻隔這陽光的進入，昏暗成了主色調。
“靜菀，在着。”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還有長久不變瀰漫在空氣里的味道，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是關於她的。
屈肘，想要抬起胳膊主動的抱抱坐在床邊上的女人，可最終還是壓制住了這種想法。
雖然不知道會在未來的什麼時間裏死，但清楚的可以知道命不久矣。
葉梓本身就是一個高材生，涉獵廣泛，醫學也多有研究。現在自身的狀況很糟糕，只要大腦一進入深沉睡眠模式，全身所有依賴大腦的細胞都將開始枯竭，只要徹底化作灰飛。
這時靜菀又開口了，目光中閃着絲絲欣喜。
“我給你講講半個多月前我做的那個夢吧。”
娓娓道來，從平靜再到嚎啕大哭。
好像自己心愛的東西就在自己觸手可得的地方，卻被別人先一步碾碎了。
“混蛋你會向我求婚嗎？”
“會，我會想你求婚。”
沒發問一遍，葉梓都會在心中怒嚎十遍，然而虛無的黑暗沒有盪起一絲漣漪，靜菀的內心也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波動。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淚水浸濕眼角，這恐怕是除一隻手臂能動外，另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技能了吧——流眼淚。
無奈的淚水，總是那麼令人心酸。
這一細節也被細心的靜菀捕捉到了，起初以為是自己的眼淚，不過一想，自己今天還沒有和他親密的接觸過，這眼淚不是自己的，那…
一念至此，不由得心底震撼，激動不已。靜菀都快要把持不住，激動了。
“混蛋，你醒啦？”
面頰與面頰之間，不超過三厘米，隨隨便便嘟嘴一下都會是一個完美的接吻。
半分鐘后沒有反應，靜菀略微有些失望，以為是他不想理自己來着呢。
“不對，你動動啊，動動啊，不要再裝睡了。”
使出吃奶的力氣，全部加持在手掌上，大力搖晃着葉梓的身體。
沒反應，眼角浸濕的淚珠也不翼而飛。
“明明都能哭，為什麼不能理我啊。”
頹唐倒地，可能覺的自己出現幻覺了吧。
畢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
“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還活着…”
長一聲，短一聲，被扼住的喉嚨，嗚咽不止。
沒錯。
葉梓沒有猜錯。
只要自己表現出一點正常人的跡象，靜菀就更加的不願意離開，甚至在自己帶着對人間深深眷戀奔赴天堂的時候，她也會毅然決然的跟上。
就在身後，默默跟着。
……
風吹，捲起千堆雪，寒風凜冽刺骨。
中午美美吃了頓餃子，闔家團圓，靜菀和小確幸的聯繫沒有斷過，中午還分享了吃飯心得。
小確幸：吃餃子應該蘸點醋。靜菀姐最喜歡吃醋了[奸詐]
靜菀：去你的，找打[菜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下午冒着風雪，一個老人帶着一個中年偏老的大叔來了。
“靜菀小姐，我們來了。”
一改往日老頑童形象，夏老滿臉如同蛛絲網般的皺紋縫隙，充斥着愁容。
“夏老教授，鍾主任，你們進來坐。”
大年初一早晨拜年下午就來自己家，心裏還真有點過意不去。
鍾良帶來了一套專業裝備，在一個類似工程師工具箱的盒子裏。
“我們要開始吧，你在外面等着，不會有事的。”
房間裏面空間小，這成了最好將她趕出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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