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有影子的人

四

不是誰都能有幸看見人沒有影子的人，即使是在手術室的無影燈下，你不一定能完全看不到影子，無影燈下多多少少還有些模模糊糊的影子的殘骸的，可是，我那天就看見沒有影子的人，我看見的第一個沒有影子的女孩，她叫做小妖。

小妖是老大趙前進的前女友。

還在大梵音寺山谷上的時候，老大趙前進說，現在也不知道那下面的屍體是不是你要找的兔子？咱們不能在這乾等吧？這時離晚上住宿還早着呢，走，跟哥哥走一趟，現在我們先去一趟音樂學院，去找你那個兔子。

我點點頭，對那個黑褐色衣服的老頭子一笑，說道，老爺子，我們還有事，失陪一下。

那黑褐色衣服的老頭嘶啞嗓子對我們說，年輕人，看對面，看清楚了，霍老舅草房，那個金字招牌，就是我老霍的客棧。你們不要走錯了哦！

我和趙前進不約而同啞然失笑，這個老頭子到底還是一個拉客的，不過25塊住宿一晚，還包三餐，真的實惠，我們對老頭子點點頭說道，老爺子我們記住了，回見。

我和趙前進一前一後就出了大梵音寺，轉彎就進了音樂學院。

我不知道兔子的真名，誰也不知道兔子到底在哪裏？音樂學院一萬多名學生，男男女女花花綠綠，連在哪個年級，在哪個班我們都不知道?到哪去找？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老大趙前進有辦法，他真的找到了一個女孩，不過那不是兔子，那是小妖。小妖是趙前進的前女友，也是音樂學院的學生。

小妖長得很漂亮，小巧玲瓏，十分可愛。我見到她第一眼，就感覺到她長了一張狐狸臉，特別嫵媚。更奇怪的是，我發現她沒有影子。

聽老人講，鬼是沒有影子的，她叫小妖，難道她是妖，妖也沒有影子？

我們見到小妖的時候，她正在美髮店裏美髮。老大趙前進既沒有給他打電話，也沒有給她發QQ或者微信，卻準確無誤的在那家叫做蔓大的美髮店裏找到了她。

那是音樂學院裏面最豪華的一家美髮店。我問老大趙前進，我們不是去找兔子？你咋知道，你要找的人就在這家美髮店裏?

老大趙前進說，我比誰都了解她，她不在去做頭髮的路上，就是正在做頭髮。

小妖的頭髮還沒有吹乾，看見老大趙前進來了，他就笑了，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快三個星期了吧?怎麼樣？又找到新的女朋友了嗎？

老大趙前進答非所問的說，我餓了，請我們去吃頓飯吧。

美髮店的燈光很亮，也很漂亮，我發現那些燈比手術室的無影燈還要密集。讓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老大趙前進的影子，就是沒有發現小妖的影子。

由於是初次見面，我不可能表現的太唐突。老大對這個姑娘介紹我說，我兄弟，小魚兒。然後又對我說，這是我前女友，小妖。

我十分禮貌的對小妖說，你真漂亮，比老大對我們說的還要漂亮。

小妖嫣然一笑，說，喲，初次見面，就這麼貧啊。不會說，你想追我吧?

小妖把我們帶到了音樂學院大門口外，一家賣土特產店的樓上，原來那是一家餐廳，這樓下賣土特產，樓上供客人吃飯。裝修得很考究，也很雅緻，倒是一個不錯的吃飯的地方。

這家土特產店的老闆，是一個長相很漂亮的小個子男人。老闆的老婆倒是長得很醜嘍。雖然是飯點，但這裏吃飯的客人很少。只有一群學生模樣的女孩兒跑進來避雨，還哈哈大笑，喧鬧聲持續了很長時間。

這時，屋子外面的雨沒有變大，也沒有停息，像被風吹動的雨簾一樣，嘩嘩啦啦，淅淅瀝瀝的還在下。

這時我注意到一個女孩，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羽絨服，領子豎得很高，帶着一個紅色小帽子，坐在我們鄰桌。這個女孩好像是從雨裏面剛剛跑進來的，她帽子下的頭髮已經被淋濕了，滑溜溜地垂在肩上，雨滴還在沿着她臉頰下巴往下滴落。這個女孩臉色白凈，沒有化妝，嘴唇接近淡紫色，我知道她正在忍受寒氣的侵襲，小眼睛，高高的鼻樑，容貌也算可愛漂亮。她嘴角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讓人印象深刻。

我突然發現，這個長着美人痣的姑娘，她也沒有影子。小妖發現那個女孩跑進來了，抿嘴一笑，轉向她，說，小雅，你有什麼不良圖謀啊?幹嘛？別老是跟着我呀?

那個叫做小雅的女孩苦笑的搖搖頭。

哎喲喂，真不知道你們在這喝酒啊，怎麼不請我來呀？

順着聲音，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女孩，她的臉上也濕漉漉的，剛剛被雨水淋濕。

小妖和小雅都警惕的看着剛剛跑進來的女孩說，小咬，今晚太子請我們喝酒。你不跑回去化妝，準備參加舞會，現在跑出來幹嘛？

那個剛剛跑進來的女孩也不懊惱，她抿嘴一笑，對她們說，哎呦喂，別捧我啊，今天晚上主角不是我，是兔子。太子之所以請我們去參加，是眾星拱月，兔子人家才是月亮哦。

我突然聽到兔子這個名字，眼睛一亮。我低聲問老大趙前進他們說的兔子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嗎？你的這個前女友和兔子也是同學?

趙前進含糊的說，我咋知道，我連你那兔子真名叫啥都不知道?我咋知道她們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我猛然間發現這個最後跑進來的圓圓的臉像蘋果一樣的女孩子，她居然也沒有影子，而我卻分明看見了趙前進和我自己的影子，還有那個醜陋的老闆娘的影子。

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果然不錯，這個三個女人聚在一起，嘰嘰喳喳，氣氛一下子就熱鬧了。

天並不是很晚，卻因為下雨變得很暗。我偷偷的對老大趙前進說，老大，你問一下小妖，有沒有她們說的那個兔子的照片，她們手機上有沒有兔子的照片讓我看一眼，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兔子?

老大趙前進歪着腦袋，和小妖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我心跳加速，臉色差，眼熱，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懼。不由自主的把眼睛從小妖的狐狸臉上挪開。好似在逃避什麼東西。我想逃，腳就像灌了鉛似的，無法動彈。

就在這時，有三個男學生結伴來了，他們的樣子看起來很老實，男學生跑到這餐廳來，肯定是吃飯，不是玩的。對我而言，這三個男學生不亞於最好的救星。就在這時，餐廳的電視機打開了，正在播放，上午我們看見的那個山谷裏面發現屍體的事件。

我們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電視機裏面的播報吸引住了。在電視機鏡頭裏面，那個谷底的女人一動也不動，她好像穿着灰色的羽絨服和發白的牛仔褲。衣服和頭髮都被雨水淋濕了，站在茂密的樹上。電視機鏡頭裏，那個女人的臉看的很清楚，不是兔子。

電視機鏡頭裏面，救護車來了。醫生已經來看過了，已經確認死亡。在電視機屏幕裏面那個醫生還說了一句話，大概死了十天以上吧。隔着電視機屏幕，我們所有的人，好似都突然聞到了屍體的臭氣呀，都不約而同的把臉扭過去，避開那個臭氣。

這時候餐廳的飯菜已經送上來了。我和面對電視機里的腐爛屍體的情形，我們的食慾已經完全沒有了。

電視機裏面那個記者正在反覆播放，有沒有人認識這個無名屍體？正在徵集這個無名屍體的身份信息。任何知情者都有義務告訴警察。

電視機裏面，播音員說發現的那個屍體，年齡大概20歲到三歲之間，死亡在十天以上，沒有什麼攜帶身份物品，也沒有攜帶什麼貴重物品在身上，死因是身體遭到重擊，有可能是由於失足摔死的，還有很多疑點正在調查，警察在從自殺或者是他殺，或者是事故方面正在調查。

但是我看你是女的吧，也就十七八歲模樣吧，長得很漂亮，死了，真的很可惜。或許就是音樂學院的某個女學生，在大梵音寺遊玩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墜崖了。

我膽子很小，看見這個電視機裏面腐爛的屍體的情形，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肯定會做噩夢，半夜也不敢起來上廁所。如果聽見屋子外面或者走廊上有吱吱呀呀的聲音，又或者發出恐怖的聲音的效果，我肯定會寒毛豎起，嚇到魂不附體的，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晚上我們還要到那個老頭子那裏去住，既然已經知道那個死的不是兔子，我們幹嘛還要去呢？我們不如回吧，我們不如回自己學校宿舍里去。

我悄悄的對老大趙前進說，老大，既然我們知道那個墜崖的女的不是兔子。不如，我們晚上回去住吧，我們不去那個老頭子那裏去，我膽小，我怕在那裏做惡夢，睡不着。

趙前進對我悄悄的說，你丫的，你想溜？沒聽她們說今天晚上有一場舞會，那個舞會的主角的名字就叫做兔子，你想不想知道那個女孩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兔子？

我悄悄地說，老大。我剛剛不是讓你問一下你的前女友有沒有那兔子的照片？讓我看一下，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嗎？還用咱們今天晚上去參加什麼舞會，人家又沒邀請咱，咱怎麼好意思去呢？

趙前進瞪了我一眼，哼，叫你小子精明，人家會讓我們看她的照片么？

我們說悄悄話，似乎被小妖聽見了，她閃動晶亮的眸子說，你們也在找兔子?想看看兔子的照片兒，行，我現在就給你看。

就在這時，小雅把她的手機打開了，單開一個相冊露出一張漂亮姑娘的臉。我看了看，那不是兔子，那不是我要找的兔子，那個姑娘雖然也很甜美可愛，但不是我要找的兔子。照片上這個姑娘的鼻子鼻翼很窄，不像兔子的鼻子那麼高挺。這個姑娘的眼睛也很小，不像兔子的眼睛那麼大。最不相像的地方是他們的眉毛，兔子的眉毛，彎彎的像月芽兒，這個照片上的姑娘的眉毛，像兩把利劍，英氣逼人。

但她們看起來又在某些地方很像，好像孿生姐妹，似乎有很多共同點，我說不出來到底哪裏很像，只是一種感覺，一種直覺，直覺裏面感覺她們之間有某種聯繫，這種聯繫若有若無，若隱若現，卻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

我有種感覺，我找到這個照片上叫做兔子的姑娘或許就可以找到我認識的那個兔子，她們之間有某種若有若無的聯繫，我說不出那是怎麼樣的聯繫，或許是直覺吧，我一向以為自己的直覺很靈敏。尤其是在女孩這方面。

我於是有種強烈的想去參加今天晚上的舞會，或許會有意外收穫。

我對老大點點頭，悄悄的說，晚上我們去參加那個舞會，怎麼進去？她們會讓我們去嗎？

趙前進悄悄地對我說，瞧好吧，看我的，我在這方面很在行。不說是京城獨一份兒，也是數一數二的翹楚。

ps有事耽擱一下，今天第一更，我知道沒人看，面對空空的舞台，我一個人獨舞，我想堅持下去，我一直以為我是沒有毅力的人，現在做一件事證明自己在某事上還是有始有終的，我不期待結果，只享受過程，我不期望天道酬勤，我只想無怨無悔。謝謝，這空空的舞台，讓我獨舞，顧影自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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