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悲情小正和了不起的何浩源
接着就是小正了,他是公司的司機。
鋥光瓦亮的皮鞋,乾淨利落的短髮,他看起來總是那麼的精神抖擻。
小正的工作主要是接送一些重要的客戶,偶爾也會接一下趙青澤上下班。
這哥們兒做起事來(因為天成和他年齡相仿,所以他倆總以哥們兒相稱)專心致志丶一絲不苟,車上那擦的金光閃閃的小立標和一塵不染的排氣筒就是他乾的。
說實話,在這個浮躁丶急於求成的社會裏,他那認認真真,踏踏實實的工作態度顯得尤為可貴。
這種工作態度讓他順理成章的得到了趙清澤的賞識,公司里一些重要的事趙青澤也會很放心的交給他去做。
天誠知道小正的經濟狀況有些窘迫,他總是穿着那身洗了又穿,穿了又洗,顏色有些泛白的黑色西服。
家裏有個60多歲的老母親卧病在床,每個月都要花掉上千塊的醫藥費。
而他那才三歲半的小女孩前一陣子被確診為高危型白血病,這個消息晴天霹靂,如噩耗般萬箭穿心。
僅僅住了十三天的ICU就花光了家裏全部的積蓄,再加上每月的化療費丶看護費更讓他不堪言,入不敷出。
更糟糕的是,他的妻子還因為不堪重負跟着別人跑了。
不過他的心理調節能力真的很強,風波過後他好像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還跟以前一樣看上去是那麼的自信和激昂。
他是個善於鼓勵自己的人,所以他絕不會這些悲痛的事掛在臉上。
那絕不認輸的意志,就像海明威筆下的老人與海那般堅強,這總讓天誠感慨頗深。
說來也巧,兩人都喜歡一項體育運動——足球。
天誠喜歡為皇家馬德里效力的C朗拿度。而小正則喜歡帶領曼徹斯特衝鋒陷陣的阿圭羅。
雖說各有各的偶像和信仰,但他們決不會像別的球迷那樣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他們羽扇綸巾談笑風生,調侃着梅西那讓人詬病的中場拼搶,大起大落被命運拋棄的卡卡,內馬爾那糟糕透頂的頭球.....
“嘿,我的好哥們,最近可好?”天誠從門縫中探着頭。
“哎?!天誠,你怎麼來了?”小正放下手中正整理着的文件,一臉欣喜地說道“我這得有半個多月沒見你了吧,去哪兒了你?”
天誠像摟好哥們似的一把摟住他的肩膀”這些天忙了點,出去辦了點事。”接着他用稍顯關懷的語氣問道“對了,你女兒的病情怎麼樣?”
“鞏固治療着呢,穩定了不少。”小正的眼裏閃着希望。
“那就好。今天有球賽嗎?”
“有。”
“哪一場?”
“AC米蘭對巴薩。”
“搞起吧?”
“得嘞,沒問題。”
兩人湊在電腦旁。津津有味地看着現場直播
“哎?手球了吧,這裁判沒吹啊。”
“應該是沒看到。”
··············
“嘿?!這球踢的有問題啊,這應該傳給前鋒啊,怎麼還往半場帶?丫的,嘖嘖,你看看,不用我說,被斷了吧。這球哪能這麼踢啊。”
“哎呦,我去。。這洛佩斯,喝假酒了吧,在這夢遊呢?直線球都撲不出來....”
“你看,還有這切爾奇,我真懷疑他丫的是不是磕錯葯了?大爺的,完全不在狀態。”
“快看,打門了,打門了。”
“靠,進了!”
“牛逼!”
“你還別說,這頭球的角度夠刁鑽哈。”
··········
看完球賽從小正那出來后,最後一個要找的就是會計總監何浩源了,他算是是一個讓天成比較欽佩的人。
白襯衫,黑皮鞋。大背頭梳理得層次分明,帶着一個方方正正的寬框眼鏡,像極了高中時期站在講台上慷慨激昂給學生們講課的語文老師。
當天誠問他為什麼從事這個女性專屬的會計行業時,他總是搖搖頭,沉默不語。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小學文憑,但他還是憑藉著自己不懈的努力,一步步的爬到了今天這個職位上。
別人辦公室的書櫃裏空空如也,唯獨他的書櫃裏擺着那一堆堆的書,琳琅滿目,數不勝數。
他經常會看一些別人都看不懂的書,例如喬伊斯的《尤利西斯》,裏面那龐大的單詞系統和數不清的雙關語讓人看得矛盾不已。天誠對這本書也只能看個一知半解,而何浩源卻能輕而易舉的捋清書里那晦澀凌亂的內容,將作者用意識流手法構建出的那個交錯凌亂的時空拆解開來,巧妙地轉化成一個通俗易懂的故事,清清楚楚的講給別人聽,讓別人在恍惚之間頓然大悟。
霍金出過一本《時間簡史》,這本書,雖然出版量很大擁有者很多,但很多人卻因為看不懂把它放在書櫃裏當擺設。
而何浩源為了讀懂這些反物質,空間和時間,膨脹的宇宙難理解的學說,一遍一遍的認真翻看着,一次一次的仔細琢磨着看,就像自己在鑽鑿着一棟厚厚的牆體,直到打通為止。
天誠覺得何浩源絕對是個睿智的人,所以經常和他促膝長談。何浩源說出的話就像是摻着哲學似的,總是透着幾分耐人尋味。
有時會給他講一些頗具奧義的大道理,稍加點撥後天誠恍然大悟,有時卻說出一些很奇怪詭異的話,讓天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哎,我的老哥啊,又看什麼書呢?”天誠推開辦公室門輕聲問道。
“基督山伯爵。”何浩源頭也沒抬的淡淡的問道“這段時間去哪兒了,我怎麼感覺好長時間都沒見你了。”
“有嗎?才半個月而已。”
“這書講什麼呢?”天誠翻了翻何浩源手中那本書的目錄。
“挺有意思的一個故事,法老號船的年輕大副唐泰斯受船長臨終之託,為拿破崙黨人送一封信,結果遭到兩個卑鄙小人和陰險檢查官維爾福的陷害,被關入死牢中。剝奪了那原本屬於他的美好陽光,他的愛情和前途盡毀。十八年後,他帶着獄友法里亞教士臨死前告訴他的秘密,越獄逃生,等待····”說到這他停頓了下來。
“然後呢?”
何浩源抬起頭,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眼睛深處透出一絲殺氣,他望着天誠說道
“然後就是復仇,等待復仇。”
他的臉上綻開了像花一般的笑。剛才眼中的那絲殺氣煙消雲散。
“喲,這個話題有意思。”
這個復仇說到點子上了,更說到天誠心裏了,正想跟他好好掰扯掰扯‘復仇’這個話題時,電話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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