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怎麼會這樣？他之前中的幻殤掌的毒雖已經被我解了大半，但應該還有餘毒的，怎麼會沒有了？還有他眼下的傷，我明明探查不出任何毒素，可他的面色愈發蒼白，嘴唇絳紫，象徵著他中毒已深。

我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九百琟看着我此刻驚慌失措的模樣，又想想他們之前去救言塵時她一臉雲淡風輕的神色，他怎麼就那麼想笑呢？

我忽而想起了什麼，一把拉過九百琟的手：“走！我帶你去找中灰，它的鱗片說不定能救你！”

“沒用的......咳咳！”九百琟氣若遊絲，“中灰的鱗片只能治外傷，我這是中毒，解不了的......”

我呆住了，一時神色滯然，難道我要看着這個人死在我面前么？

不行啊......他不能死的，他還說過他當了皇帝，要封我做皇太后的啊......

九百琟看着眼前人兒木木樗樗的樣子，輕拉過她的手：“池沐羽......”

“嗯？”我獃獃地扭過頭，眼睛裏噙滿了淚珠，像個丟掉心愛娃娃的孩子，無比可憐。

“我這一生，最大的幸事......便是遇上了你，最大的不幸......咳咳......便是生在這身不由己的帝王家。若有來生，我願紅裝十里，許你嫁衣紅霞。你......可願意？”他喘息地艱難，一雙眼睛卻睜地出奇地大，神色滿是期待。

可願意？

願意......嗎？

我不知道，耳畔滿是九百琟那句“可願意？”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我不知如何作答，猶豫了一秒。

但有時候，一秒即時永恆。

而九百琟，就在這一秒中，垂上了眼瞼，滿含無限希冀。

那時秋風乍起，卷落一地雪白，漫天飛舞的白色小花，似乎成了他的墳墓，是這天地間......最美的墳墓。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手從我手中滑落，久久才反應過來，隨即仰天大哭道：“九百琟！你他媽就是一混蛋！！！！”

點點熱淚滴在他俊秀蒼白的臉上，我看着懷中的人，輕聲哽咽道：“給了我希望，現在又讓我絕望嗎？九百琟，你明知道我最不信什麼來生的。九百琟，你夠狠！”

溫熱的唇瓣抵住他的額頭，我兩隻手緊緊地抱住他，生怕他從我身邊溜走，眨眨眼睛，眼淚流到了我的嘴巴，是鹹的......

緩緩離開他的額頭，看着他此刻的模樣，面色蒼白，薄唇帶血，雙目緊閉，黑髮凌亂，一副毫無生機的死灰樣。不知怎的，隱約和腦海中某個記憶深處的臉重合在一起，那張臉，是......

“啊啊啊啊啊！！！！！”我一把甩開懷中的九百琟，畏懼地跳開，雙手痛苦地抱住頭，蜷作一團。

為什麼……她不是已經走了嗎？為什麼我還會有這段記憶？難道那個時候真的是我？不！不是我......不是我！！！！

“啊啊啊啊啊啊！”我痛苦地發出一聲呻吟，頭好痛，越來越疼了......這樣下去，我會死的吧？

終於，我無力地躺在地上，腦袋裏嗡嗡作響，眼皮越來越沉重，我……我要死了嗎？也好，黃泉路上，有他陪着也不寂寞。

一襲青衣由遠及近緩緩而來，三千墨發垂至腳踝，眉眼微微下垂，面色蒼白無力。

“唉，”肆衡看着地上的人，嘆了口氣，“果然還是這麼能作死。也罷，誰讓我是你師父呢？”

肆衡緩緩扶起她，輕點眉心，那印記登時浮現出來，隨着他的指尖化作一股暖流，向四周散開。

肆衡點點頭，移步到九百琟面前，苦笑了一下：“九百琟，我的徒弟交給你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說罷，他心念一動，食指立刻流出點點鮮血，懸浮在半空中，肆衡口中念念有詞：“人之大生，莫過於死，向死而生，即為永生。吾以締界神之血為印，梨木為骨，梨花為膚，抽魂換體。啟動血骨重生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