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軍壓城
駐紮於三十裡外的西荒軍已於凌晨悄悄地拔營,朝着魂鬼嶺進兵。這件消息本應該立刻上報福臨將軍決斷,哪知道福臨將軍突然病倒了。眼瞅西荒大軍越來越逼近,這次據說是西荒的助王領兵。這人運籌帷幄,令大嘉除了全力應戰之外別無選擇。阮越暗想,自己哪怕死了,也要扼住魂鬼嶺這道守關。
人生在世最大關礙不過一死。阮越想自己蒙福臨將軍提拔,從個隊長升任到魂鬼嶺守尉,今生已無憾,何況可以跟助王這種傳奇人物交戰。他並沒很在乎自己是否能夠青史留名,反正他早就父母雙雙亡故、連心愛的女人也嫁給了別人,可說是毫無牽挂。唯一就是放心不下風裏來雨里去的兄弟們。
他不想叫他們一起埋骨沙場作收梢。
全軍在他的令下,布嚴陣以待西荒。魂鬼嶺城牆上高高揚起大嘉的旗幟,號角響徹長空,於群山中飄蕩。
樂然打了盆熱水,想給清安擦身。誰知剛進帳卻發現,床上的女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清醒過來。眼眸無半分混沌,竟完全不像是生重病的人。
“樂然,你扶我起身。”清安笑笑道。
樂然緊張地拒絕:“你病還沒好,怎能起身?還不快躺好!”說著把清安按回去。清安又咳嗽了幾聲。
“瑞庭和崢陽在哪裏?他們不會又到哪兒玩了吧?”樂然問道。
“他們,該是去佳峰了。”
“是還去燒山么?”
“是燒糧草。我依稀聽見號角的聲音,莫非西荒大軍已來了?”清安閉着雙眼,彷彿還在聽着連綿的號角聲。她總覺得那粗狂的聲音裏帶着種無言的凄涼。
“阮中壘正在備戰……嗯,外頭現在正忙着。”樂然以溫熱毛巾擦拭清安的手腳。暖意一點點地恢復,從她的四肢一直傳遍全身。
“我們樂然真好,曉得疼人啦。誰今後要是娶了你,不知多有福氣呢!”清安燦爛笑道。
“將軍,您但凡與我說話,為什麼一定要說到我終身大事上去?”樂然黑着臉。
“你家將軍我現在都孑然一身,也沒什麼兄弟姐妹好張羅,身帝就你這麼一個小丫頭。還不得替你好好的謀划謀划嗎?”清安眼睛像只狐狸一樣眯起來。
“您與杜忠都像是屬狐狸的。”樂然念叨着。
“小丫頭,你在說什麼?”
“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出家做姑子去!”樂然脖頸一揚。
清安笑得肚子都疼了,忽然眼淚流了下來。
“將軍?您是不是……又哪裏難受了?”樂然感覺到不對勁。
清安忽然孩子氣地拿被子蒙住了頭。被子裏傳出悶悶的聲音:“樂然,你叫阮越來參見我。”
聽腳步聲遠去,被子裏傳出低低的抽泣。
師叔、師叔……
我想你想得快瘋了。你等我好不好?魂鬼嶺戰事一處理好,我想回不盡橋看看你。你肯見我嗎?
阮越風塵僕僕趕到時,清安穿着黑衣端坐在案前,眼裏沒一點淚痕。樂然撩帘子進來一見她起了床,眼裏都在冒火。
“樂然,倒杯水來。”清安若無其事道。樂然只能怨念地出了大帳。
阮越很慚愧:“打攪福臨將軍養病,我真是罪該萬死!”
“不要說這些了。情況現在如何?”
“西荒軍兵臨我們城下,可還沒發動攻勢。”
“挂帥的是助王嗎?”
“正是。他的先鋒是陸逸。”
“帶了人馬有多少?”
“估來有五萬人馬。”
“五萬?先前陸逸率領多少人馬?”
“十多萬大軍!”
“我的沉羽軍什麼時候能到?”
“付將軍消息說,已到金花市。但到我們這裏最快也要明日。”
清安眸光幽深,沒說話,只是站起身,到門邊掀起一角簾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今已是丑時,晚上看不清東西,五萬人也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助王想幹什麼?”沉思片刻,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提高警惕。”
“是!”阮越退下了。
清安又回到案邊,瞧着魂鬼嶺的地圖,細細思索。“用五萬人來攻打,那麼其餘十五萬在哪裏呢?小樂岳到魂鬼嶺,當中隔着幾座大山,行軍該繞過它們才是……要繞過的話……”油燈燈芯“啪”的爆了個花。
“不錯!五萬人用了大半日才到魂鬼嶺,行軍速度也太慢了,一定是攜帶了大量帳草等重物,以至於拖緩速度。剩下的十五萬人,拋開輜重,輕裝上陣,化整為零去翻越山嶺了。山上的樹木多,乃是他們的天然遮擋。若真如此,現在那十五萬人該躲在魂鬼嶺前的清源等山上俟機而動。”清安推敲到這裏,背上沁出冷汗。
五萬人正面佯攻牽制,另外十五萬人繞到後面打大嘉一個措手不及。助王果然好謀略!
樂然端着冷水進帳篷道:“快打戰了,沒熱水可以用,連伙頭軍都備戰了。”
“樂然,你跟我上城牆!”清安輕咳一聲,語氣里有不容置喙的堅決。
樂然知道清安的性子,勸無可勸,只能默默拿兩件厚披風跟了上去,城牆上風太大,希望將軍能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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