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沒有說出口的話

那天，安邑的確給華清打了電話，在她忐忑地等待電話接通中，也如願聽到了華清的聲音。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勇氣，她並沒有問清楚那個答案。或者說，她不敢。一聽到華清那清冽的聲音，她所有生出的勇氣全部又都回去了肚子裏，她害怕聽到不如願的答案，更重要的是，華清亦沒有主動提起，彷彿，那條短訊已石沉大海，連個漣漪都沒有起。

自此往後，安邑每周都會主動給華清打電話，兩個人每次都能聊上2個小時。很多時候，安邑也在想，自己和華清這樣算不算戀愛呢？如果是，他們一個月都不會見一次面；如果是，他們連手都沒有牽過；如果是，華清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她。是不是沒有說出口的話永遠都不會說出口了呢？

2007年，對於高中生們來說，擁有一部屬於自己的手機還是一件奢侈的事兒，寫信也成了一種家常便飯。高一整整一年，安邑收到了幾十封來自初中好友寫來的信，但從來都沒有收到過華清的信。華清也很少說自己在學校的事兒，關於他更多的事兒都是自己從好友木木那裏聽到的。她說，華清在高中有多麼受歡迎，籃球打得有多好；她說，華清成了班長，但是成績還是平平淡淡；她說，他們班有女孩子給華清寫情書。木木總是在信中絮絮叨叨的給安邑說著華清的事兒。兩個人每周都會通信，每周日，安邑都迫不及待的跑到學校門口的傳達室，趴在窗台上一封一封的找着木木寄來的信，她怕錯過，或者是說，怕錯過她信中描述的華清。每每打開信的時候，都是她既期盼又忐忑的時候，她期盼信中能有華清與木木提過自己的隻言片語，也忐忑信中的華清又發生了其他樣式的新故事。當然，每次，安邑都是在欣喜與失望的交雜中讀完信。欣喜的是，她又知道了華清在學校發生了什麼樣的事，再和華清通話，又有新的話題可以聊；失望的是，華清並沒有和木木談起過自己，從未。有時候，她也會難過，總覺得自己太過自作多情了，所有的所有，或許都是自以為自。但是，很快，她又能給華清找出新的接口，或者說是安慰自己的借口：華清是家中的小兒子，上有爸爸媽媽和姐姐疼着，還不夠成熟，自己需要慢慢等他長大。每每這樣安慰自己，她都會覺得心中會好受些許，也就重新迸發了對華清的信心。

就這樣，在安邑的主動中，度過了高一。高二的時候，因為安邑保持了較好的學習成績，父母給她買了手機。當她拿到手機時，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串熟記於心的手機號輸入到手機中，然後，打出了第一個電話。

“嘟嘟”的電話聲響起，安邑在激動中等待電話的接通。

“喂”醇厚的男聲響起。

這不是華清的聲音。這是安邑的第一反應，然後愣在了那裏，不知如何是好，心兒“砰砰”跳個不停。

“喂，我，我，我找華清。”她磕磕盼盼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哦，華清啊，他去他小叔那兒了。你沒有他的手機號嗎？”對面的人疑惑的問道。

“這不是他的手機號嗎？”安邑更蒙了。

“這是我的，華清有了新手機，早就不用我的了，他沒給你說嗎？”

“沒啊，我不知道呢？”安邑的心頓時涼了。

“那我給你吧，你記一下？”

“不用了，你告訴他有人找他，讓他打這個號就行。”

“好”

掛了電話后，一股子委屈和憤怒湧上了安邑的心頭。

她要氣死了！

這算什麼？自己不是他的女朋友嗎？為什麼不知道他有新手機？為什麼不知道他的手機號？她因買了手機的滿心歡喜早已不見，她要炸了！

整整一個下午，她啥都沒幹，都窩在床上等電話。她就是這樣的人：一旦有件事兒在她的心頭，就如憋着一口氣，不出來，她是幹不了下一件事兒的！

但是，整整一個下午，她都沒有接到華清的電話，連條短訊都沒有！眼看她又要上學走了，還是沒等到華清的電話，而按照學校的規定，她是不可以帶手機的。她的心一點點沉到谷底，難受到極點。

最終，她還是走了。整整一周，她心情都特別不好。正好，那一年流行所謂的“11.11”光棍節。同一所學校來的遲瑞問她要不要一起過節？她都要煩死了，過什麼節？但是架不住遲瑞的蠱惑，還是答應和他一起過節。為什麼呢？因為，遲瑞和她說，今天他約了華清在網上玩CS。安邑可不懂什麼是CS，但是，她知道遲瑞和華清是非常好的朋友，別人可能約不來華清，但是他可以。所以，就一起去了，畢竟，對於華清，她一直是敏感，而又蠢蠢欲動的。

安邑記得，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兩個人從學校到網吧，身上都淋濕了不少。但是，遲瑞身上淋得更多，一路上走來，都是遲瑞護着他，把傘儘可能的往她這邊靠。她有些感動，說到底，她和遲瑞並未有多少交情，她想，大概是看在華清的份上，遲瑞才這樣吧。想到這兒，她又隱隱的有些開心：華清應該還在在乎自己的，否則，遲瑞怎麼會護着自己呢？又想，華清本就是比較冷清的人，不主動給自己打電話、寫信都是因為本性如此，是自己想多了呢？沒告訴自己手機號，興許是忘了呢？或許是，給自己的號一直是自己的專屬號呢？那天，華清沒給自己回電話，或許是沒告訴他呢？或許自己走了以後，才打的電話呢.......想到這兒，她又隱隱的期盼一會兒能在網上看到華清的消息，哪怕只是他操作的遊戲，她都會覺得安心。

“你想幹啥？”遲瑞問道。他開了兩台電腦，自己玩遊戲，就留給安邑一台。

安邑想了想說：“我看電影吧。”

“你想看什麼？泰坦尼克？”

“好。”

這部電影安邑聽班裏的人說過，只是從來沒有機會看過，聽說是部好看的愛情電影。

一邊的遲瑞興高采烈的打着遊戲，安邑也漸漸投入到電影的劇情中。突然，遲瑞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以下安邑，說：“華清上線了。”

安邑忙暫停了電影，看向遲瑞的電腦屏幕。

“你想知道華清喜歡你不？”遲瑞突然問。

安邑臉“倏”的紅了，但是並沒有否定，而是輕輕的回答：“想。”

是的，哪怕她偽裝的再好，再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可她騙不了自己，她很想要個答案。

“我幫你問。”

安邑的心“砰砰”跳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盯着遲瑞的電腦屏幕。

當遲瑞敲出那行字時，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感覺過了好久好久，才等到華清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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