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感情是睡出來的
倩倩早就停止了掙扎,好似失去了生命一般,一動不動,。她只是皺緊眉,緊緊地咬着下唇,默默地忍受着。血順着嘴角流下,鮮紅刺目,一如她心頭汩汩而出的血流。她已經感覺不到唇上的疼痛。這點傷痛算什麼,陳新的行為就是用刀子在她的心上深深地劃過,血肉模糊,痛徹心扉!
陳新不敢看倩倩的臉,他怕自己會心疼。他知道這會兒她有多痛苦,有多可憐,有多悲慘。她知道她的絕望,也知道她對自己的失望,但是現在他都不想管這些了。今天的事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他必須要這樣做,他必須得到她的身體!先得到她的身體,然後,他會慢慢再得到她的心。他相信自己對她的愛是至真至純,他相信憑藉他的條件,憑藉他對她的真心,他對她的摯愛,他一定會感動她的,哪怕五年,十年,他一定會做到的,他一定要做到。
這段時間他總是失眠,是因為他每天都在想她,想得受不了了,無抓無撓,坐立不安。他的不安不只來自他對她肉體的渴求,更重要的是來自一種不安全感。
這個女人,從他第一眼看到她,就一下子被她抓走了自己的心。失了魂魄的他不知該怎麼說話,怎麼做事了,更不知道怎麼才能俘獲她的心。由於家庭的原因,他自小就沒有學會去取悅別人,更不會甜言蜜語,鞍前馬後。因為不會,所以他很着急,因為著急,更加地不敢輕舉妄動。他很想像他那些狐朋狗友一樣,看到漂亮的人就變成了哈巴狗,變着花樣地獻殷勤,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他很想向隋文倩獻殷勤,向她說甜言蜜語,向她鞍前馬後,哪怕是低三下四,都沒有問題,只要她接受。可是,他卻不知從哪裏下手,從何做起。那個女人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一個眼神,一個皺眉,都對他具有莫大的威力,讓他更加的束手束腳,無法施展。更可悲的是,他不知道怎麼開口跟她說話,開口說什麼,他忽然發現自己腦袋空空,沒啥拿得出手的東西,他平時跟同事哥們混日子的那些天南海北的有的沒的渾話,自然是拿不上枱面的。可是,讓他說點文化人的話,那更要命。他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文化人,也裝不了文化人,在她面前,他也不敢裝!他不了解隋文倩的興趣愛好,他也不敢問,他怕問了會讓自己更尷尬,因為,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是陽春白雪,他是下里巴人,兩者之間,怎麼對話?
他就只能無望的看時間流逝,就那樣白白地浪費掉他們在一起的每一次的美好時光,眼睜睜地看着她越來越失望,越來越冷淡,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而他,卻無能無力。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助,很可悲,也很可怕!
他曾經求他媽媽幫他。他自小最討厭的就是爸媽插手自己的事情,可是,在這最不需要別人插手的事情上,他卻無能地向媽媽求救了。因為,他很清楚,媽媽是一張王牌:副市長的夫人,未來的婆婆,如果早早地示好,對普通人來說,是有着極強的催化作用的。媽媽是最疼愛他的,在媽媽的鼓動下,他全家人拿出了最大的誠意來蠱惑這個小姑娘,那天看着她也很喜歡他的家庭,他稍稍鬆了口氣。
可是,要跟她在一起的人不是媽媽,媽媽做得再好又有什麼用?他還是走不進她的心裏。因為害怕,他變得越來越不敢說話,恐怕哪句話說不好,就會引起她的反感,引得她輕視自己、恥笑自己。而且,說起來很丟人的,他都不願意承認,他在她面前有着深深的自卑,她是研究生,而他,連高中都沒好好地上完,雖然後來花錢買了一紙遮羞的文憑,但是,在她面前,還不如沒有的好。
九十年代,文憑學歷很重要,是年輕人選擇男女朋友的關鍵條件,而經濟條件反而沒有那麼重要。最起碼對隋文倩這檔的女孩子來說是這樣的。
按說,像陳新這樣的官二代,各方面條件齊全,是完全不用理睬那些社會上大眾的擇偶標準的。陳新也曾經以為他不會受限那些垃圾觀念的。可是,當那個亭亭玉立的研究生站在他面前時,看着她骨子裏透出的優雅從容、端莊大氣,他馬上就明白過來,這種氣質,絕對是書卷熏陶出來的貴氣。那一刻,他忽然很想念他的高中課堂,可是,他還回得去嗎?但他相信,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回去的機會,他絕對不會是那個課堂上睡覺,課下胡作事兒的小混混了。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他對知識充滿了崇拜。
父親六十年代初的大學生,很有真才實學,否則也不可能一路順利地干到副省級,做了這個經濟大市主抓經濟的副市長。父親很看重文憑,很看重知識,一直對他們兄妹三人沒能出來一個大學生而耿耿於懷,提起來就是“老懷悲涼”。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市長先生對陳新的女朋友是相當地滿意,尤其是見了真人之後,那就不是陳媽媽預先囑咐要求的要對女孩子熱情一點了,而是發自內心地喜愛這個未來的兒媳婦。
陳新一直不屑於父親的遺憾與嘆惋,今日才知,父親的話還是印入他的腦子裏了。只不過,他一直裝作無所謂,裝作不在意,等到那個人出現的時候,他才會幡然醒悟,他對知識犯下了怎麼的罪過,報應終於來了:在知識面前,他是無知者,也是自卑者。
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無論他怎樣偽裝,怎樣掩藏它,它都在,總會在適當的時候,冒出來刺你一下,以提醒你當年是怎樣混賬的踐踏過知識-----那麼,你就永遠做它的階下囚吧!
他那幾個從小玩到大的好基友里,只有明城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也是最鬼的一個。他發現了陳新的沉默和陰鬱不同尋常,幾句話就給詐出了緣由。大家七嘴八舌的出着餿主意,一邊逞口舌之快,一邊藉機泄泄私憤。他們還記得那次傲慢無禮的隋文倩是怎樣輕視他們的。
“感情是睡出來的,直接一個字:睡!”
“大少爺也有搞不定的女人啊?!我咋不信呢!哈哈哈......”
“花錢啊,用錢堆,不信有不喜歡買買買的女人”
......
“說實話,陳新,”明城故作高深的湊過頭來,“人家女孩兒可是良家女子,其實呢,這種類型最好收拾了,你知道怎麼辦嗎?”
“有話快放!”陳新很不耐煩。
“你知道民國才女張愛玲嗎?”明城繼續顯擺。
陳新皺着眉,想了一下,“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那你家大才女肯定了解她,”他一臉的□□,“張才女說過一句話挺和我的心思......”
“需要先敲掉你這兩顆礙眼的大門牙,才會痛快點,是吧?”陳新明顯的急了。
擱平時,他才沒耐心聽他們胡咧咧,當然,他們也不敢對他的事情說三道四的。但是今天他真的需要聽聽他們的意見建議,畢竟,對付女孩子,他們更有經驗。
明城得意洋洋的湊上來,說:“簡單至極,怎麼樣,想不想辦?”
“這......”陳新沉吟起來,他腦子裏閃過那個嬌媚的容顏,一顰一笑動人心魄,每次跟他在一起,他的心都是七上八下的,被她的小表情牽動的。
他當然渴望“辦”,他想她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最近更是夜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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