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飛魚村的媽媽
轉眼已經來到了七月二十號，佐烈要回去看望媽媽了。到工長那兒告了十五天長假，支取了這半年的寄存的工錢，又去酒館裏買了幾塊黃米餅乾、兩袋大頭釀和一袋清酒，回到工棚，拿出來碼頭時穿的衣服和防身的鐵頭木柄槍，便出發了。
離開新城的碼頭，佐烈沿着海岸線的方向向西走。回村子的路其實不太遠，騎馬花費不到半天時間。路上沒什麼大型的兇猛野獸，但也少不了一些小型動物的襲擾。在這一路上，佐烈能看到曬太陽的毒蛇，長有尖刺的盔甲蟲，沒被吃完的腐爛斑鹿，以及肆意在空中追逐交配權的長腳黑水蚊。它們有些只是噁心，有些只是惱人，但有些卻能要了性命，走路必須小心仔細的觀察。這也導致了這半天的路程，實際要花費掉佐烈三天時間。佐烈沒捨得花錢租用馬車，馬車一天行程租金要一百二十個銀幣，但是這一趟下來也要快三十個銀幣了，心中還是捨不得。
走在路上，佐烈不覺想起了爸爸教自己怎麼回去的情形。那是在自己來到碼頭的四個月後，爸爸返航歸來，帶着自己步行回家。教自己怎麼應對危險，教自己如何尋找食物。在火堆旁，他拿出一塊布包，裏面是食物，有油炸白條蟲，兔肉乾，一起大快朵頤，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顯得他是如此慈祥。
當太陽落山就不能再前行了，佐烈將一根長布條浸上大頭釀，圍成一個圈，濃烈的酒味能阻止這一帶的毒蟲毒蛇進入圈內。再在裏面生上一堆火，就能避免一些小型動物襲擊了。用紗布和樹枝做的簡易帳篷，能讓空中的蚊蠅無計可施。吃點黃米餅乾，配上清酒，一會兒便不再饑渴。而後便可淺淺的睡上一覺，等到太陽升起，就繼續前行。
第三天的下午，佐烈便來到了熟悉的村莊。村莊離海岸不遠的，外面有着三層木柵欄，用來阻擋野獸的襲擾，裏面的房屋密密麻麻的修建着，有高有低。佐烈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動，就往家的方向飛奔去了。
“這不是佐烈嗎？不好好在碼頭當畜生，回來幹什麼。”
一個刺耳的聲音傳到了佐烈的耳朵里，佐烈停下腳步，看到了一個男人。他臉上有一道疤長長的疤痕，這個人叫波比，是村子的巡邏員中的一個小隊長，他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眼睛像是盯着獵物一樣看着佐烈。
“哦，波比大哥，我是回來看媽媽的。”佐烈笑着回答到。
“哈哈，你媽媽我可照顧的很好，乖兒子不用擔心。”波比挑釁的說到。
佐烈心中升起了一團怒火，想將眼前這個人按在地上，狠狠的捶打他的臉，捶打他那污穢的嘴。佐烈知道波比在村子裏的算得上是個小霸王，經常調戲女子或者偷竊財物。但是他卻又是村子中少有的武技高強的人，村子的安全也賴着他們這些人維護着，所以大家都忍耐着他。今天自己也必須忍着，佐烈不能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而是依舊笑着說道：“謝謝波比大哥。”
“哎，無聊，你滾吧。”
對於佐烈這樣的反應，波比明顯不是很喜歡，不過也沒有做過分的事，便從石頭上起來，拿起了插在土裏的長矛，慢慢悠悠的向村子外走去。佐烈沒有逗留，便繼續向家裏跑去，一路上應付着東邊大叔的招呼、西邊大嬸的問候、南邊好友的邀請、北邊鄰居的讚美，來到了熟悉的家。
這是建在高木樁上的木屋，村莊中大多是如此修建的，高木樁能讓一些小的蛇蟲不能進入屋子。正對面是寬而短的走廊，走廊外邊的欄杆上晾着些衣服，屋頂是用大竹製成的瓦，瓦縫裏有一些掉落是樹葉。屋子的四周開着幾扇窗子，外邊的光線可以透過窗子照射到屋裏。
佐烈輕輕的踩着階梯，來到門上的窗前，在屋裏尋找到媽媽的身影。她座在秀架前正在秀花，身上穿着白色的薄棉衫，寬鬆的袖口滑倒了手肘，雙手有條不紊的穿引着針線。
佐烈輕聲的喊道：“媽媽！”
朵蜜爾立即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佐烈，便迅速起身，衝出了房間。
“孩子，你終於回來了。”朵蜜爾抱住佐烈，頭貼着佐烈的胸膛，輕輕而又激動的說到，“我好想念你啊，我的孩子。”
“媽媽，我也好想念妳，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回來看看妳。”佐烈低下頭，輕吻了一下媽媽的額頭。
朵蜜爾也攀下佐烈，吻了一下他的額頭，然後拉着佐烈來到走廊的一邊，讓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依靠在欄杆上，撫摸着他的頭髮，仔細打量着他。
“又長高了，佐烈是一個男子漢了。”朵蜜爾微笑着說到。
“恩……，謝謝媽媽，我想我比一頭牛崽子還要壯實。”佐烈高興的說著，又舉起手臂炫耀了一番。
“餓了嗎？我知道你大概這幾天要回來了，在家準備了些吃的，快進去嘗嘗吧。”朵蜜爾溫柔的說著。
“嗯……，媽媽，我還真的是餓了，今天忙着趕路，沒吃多少東西。”佐烈如實說到。
“快進去吧。”
佐烈便高興的來到了屋裏，看到桌子上有一個倒扣的藤蔓籃子，這下面就是媽媽給自己留的東西。佐烈迫不及待的掀開籃子，看到一個陶盆，裏面裝着各式乾果：木桃、麻丸果、鐵殼子、刺樹果、裂口果……。佐烈興奮的塞了幾顆麻丸果到嘴裏吃了起來，然後又拿起的旁邊的鎚子開始砸鐵殼子……。
朵蜜爾回到屋裏，把火爐的火燒的更旺，將放上陶罐，開始熬制今晚的粥，並且問道：“有想吃的嗎？”
“只要是媽媽做的我就喜歡，”佐烈高興的說到，“要是能有些蜜汁雞，那就更好了。”
“有的。”朵蜜爾笑着說到。
佐烈吃了些乾果，便坐在火爐旁，給她講述在碼頭的事情，直到黑夜深了，才不舍的回到房間睡覺。
接下來的每天，佐烈就在村裡到處遊玩，尋找當初一起戲耍的夥伴，去鄰居家串門，去海邊釣魚，陪媽媽聊天，玩得不亦樂乎，不知不覺的就在村子裏度過了七個晚上。當夜幕降臨，朵蜜爾拿出了為他準備的生日禮物：一桌豐盛的晚餐和一個祈福香囊。
“願你身材像山峰一樣高大，智慧像大海一樣深邃，心地如泉水般純潔，生命如日月般永恆。”朵蜜爾虔誠的念完祈禱詞。然後拉過佐烈來，將手放在他的頭上，有說道，“我賜予了你生命，我也將賜予你平安。”
“生日快樂，佐烈！”朵蜜爾把香囊系在了佐烈的腰上，說道，“睜開眼睛吧。”
佐烈睜開眼睛，有抱着朵蜜爾，說道：“多謝媽媽的祝福。”
“從現在開始，你就十七歲了，我的孩子，你可以遠走高飛，去這個世界闖蕩，去追尋你的夢想，創造自己的未來了。”朵蜜爾說到。
“媽媽，我不會離開妳的。”佐烈天真的說著。
“這是男人們的宿命，而你將比你的父親更加偉大。”朵蜜爾堅定的說著，“這個晚餐是你十六歲的最後一頓了，快享用吧。”
“嗯，媽媽……”佐烈很聽話的開始吃了起來，過了會兒有說道：“爸爸什麼時間回來？”
“快回來了，他出航已經有三個月了，差不多再有幾十天就可能回來了。”
“好想念爸爸啊，離上次相聚都快有一年以上了。”
“蘇克西還託人帶回來了一封書信，你想聽嗎?”
“……”
在燭光中，這個生日祈願就匆匆的過去了。
佐烈躺在床上，回想着媽媽的溫柔，幻想着爸爸的歸來，進入了夢鄉。
而後的幾天的時間，如同流水一樣，飛快的過去了。就在佐烈計劃着離開飛魚村，回到碼頭的前一天，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成為了一個改變他的命運的關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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