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 藝
“老夫願意教他，是你們家的造化，難道你還不樂意？”，巫醫聞言冷哼道。
“那就拜託您了。”，徐氏自是不敢羅嗦了，雖然她連巫醫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村裏的老人們都說他是這個小村裏面最有學問的人，應該不會有錯，想不到這個從來都沒收過徒弟的怪人竟然肯為自己的義子破例......
基於穿越者身份帶來的優越感，聶華並不認為這個巫醫能教自己多少本事，但為了能儘早了解這個時代，同時為自己將來的發明創造找個由來，他還是答應了巫醫的要求，不過他也提出了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是他的姐姐與弟弟也必須獲得同樣的學習機會。據聶華這些日子的觀察，聶荌姐弟並不笨，智力就算放到後世，也至少有同齡人裏面的中上水平，歷史上之所以淪落到殺豬屠狗的份上，與他們沒機會接受教育有很大關係。而且聶華也看到了姐姐那渴望的眼神，能幫自然要幫一下了......
“一個是女娃，一個又太小，再說老夫根本就沒想收徒......”巫醫眉頭不禁微微一皺，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聶華有情有義也不是什麼壞事，便勉勉強強地答應了下來，不過他只給兩人旁聽的機會，而且有些時候他要對聶華單獨授課，那兩人是必須迴避的。聶華心知自己也不能逼人太甚，只得同意了，若是單獨教授的那些內容對姐弟倆有用，大不了自己再轉教給他們就是了。
至於聶華的第二個條件，則更為過分，“是你要教我，不是我向你求教，所以我們之間沒有師徒關係。”
聶華之所以提出這個過分的要求，也是沒辦法的事，中國古代尊師敬道之風太盛，華夏又歷來是人情社會，若是明確了師徒關係，將來搞不好會成為自己行事的掣肘。尤其對方只是個小人物，與其確立師徒關係所能獲得的好處遠比不上將來可能出現的麻煩。
但巫醫卻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下來，他只要聶華能夠成才就好，有沒有師徒名分無所謂，而且以聶華的出身，巫醫也不認為自己有資格當他的老師，只是給他啟蒙一下而已。
聶華的第一項學習內容自然是識字，然後是先秦時期華夏各國的通用語“雅言”，這些都屬於“六藝”中“書”的範疇，雖然量不算大，但難度卻着實不小，大篆的字體與先秦的文言放到後世可是能夠令一個學者窮盡一生來研究的。好在小孩子學語言文字總比成年人要容易得多，而且聶華知道這兩樣技能必須掌握，所以學得十分刻苦，只花了一年多時間就令那個至今沒有坦承姓名的巫醫基本滿意了。在學習過程中，聶華還糾正了自己原先對於先秦時代的一些錯誤認識，比如知道了“六藝”這個說法其實並非是儒家首創，而是周王朝建立以來華夏各國上層人士都必須學習的六項基本技能......
聶華學習的勤奮令巫醫相當欣慰，但這小子的挑三揀四卻又令巫醫十分頭痛，偏偏之前又約定了雙方不是師徒關係，巫醫不好像正常的師父那樣責打聶華，只能隨他去了，不過這也因為他覺得為人君者本來就該有主見......
於是“禮”、“樂”這兩項課程都被聶華輕輕跳過，而“數”就更簡單了，這個年代連乘法口訣都沒出現，聶華只花了一天就“學”光了巫醫掌握的全部數學知識，而且還說不出有什麼妖異之處。在巫醫眼中，聶華不過是對於他教的四則運算“過目不忘”，又突然福至心靈想出了一種被他稱為“方程式”的全新計算方法，並總結出了一段方便乘法運算的口訣，發明了一種奇怪的表示數字的符號“數符”（阿拉伯數字），並由其衍生出了便於計算的“算式”，只能說是他思路開闊、腦子聰明而已，細究一下也並沒有超出傳說中那些天才人物的層次，在如今這個人才遍地走、天才多如狗，還有聖人在人間行走的偉大時代，實在犯不着大驚小怪，尤其他還身具“並瞳駢肋”這樣的“王霸之相”，本來就不該是尋常的小孩......
就這樣，聶華只花了兩年時間，便“學完”了“六藝”中的四項，至於另外兩項“射”和“御”，聶華卻依然受限於年齡學不了。其中前者據巫醫估計，聶華至少得年滿六歲以後才能開始找把小巧的軟弓開始入門的練習，而後者聶華根本就不想學，與其浪費時間去學駕車，還不如學騎馬。再說若是聶華真到了有私人馬車的地位，自然會有人搶着當他的車夫......
不過，射箭雖然暫時學不了，但聶華與那個巫醫卻幾乎同時想到了間接練習射術的手段——玩彈弓，但令巫醫和聶華自己都沒想到的是，在玩彈弓的過程中聶華竟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有一樣世間少有的特殊天賦......
聶華的絕對視力在同齡人中並不十分突出，但是在玩彈弓的過程中，他卻發現自己的動態視力異乎尋常，比如他拿彈弓打飛鳥的命中率居然幾乎和打站在樹上的鳥一樣，也就是說，他可以把移動靶當成固定靶來打。當然，距離太遠還是不行，就算射程夠，彈丸飛行時間也會大大延長，得算提前量才行，那就不是光靠看得清楚就能準確命中的了......
但即便如此，這也算得上是非常罕見的天賦了，聶華找不到別的原因，只能將其歸功於自己那對並瞳之眼，或許是因為一般人視物只有兩個成像疊加，而他則是四個成像，所以精確度更高吧，尤其是在目標高速運動、成像困難的情況下。這種天賦日常生活中基本沒什麼用處，但是在使用遠程武器、尤其是攻擊移動目標時卻可以顯出奇效，這個年代當不了狙擊手，但成為一個神射手也是很值得誇耀的事。因此聶華對於彈弓練得愈發勤快，但天上的飛鳥可就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