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十一 江南第一神童
秦淮河的繁華一點不亞於日後的大都市,此時夜幕初臨,四周的店家鋪面全都點上了燭火燈油,更添了一份另類的魅力。
兩旁高矮不一的樓宇門口都掛滿了紅色的燈籠,門口早停滿了各式各樣的馬車和轎子,城裏那些白天打瞌睡,晚上才有精神的達官貴人全都從家裏爬了出來,到這繁華盛景之地來尋花問柳。
在燈光照射下的秦淮河靜如深閨中的處子,粼粼的波光蕩漾着一些異樣的東西,仔細看了,才發現在河裏點着手指大小的紙燈籠,點綴在秦淮河的軀體上。
“到了,兩位公子!”騎車的車夫就算明知李青峰是南京府里的推官,也不會說出大人二字,畢竟《大明律》上名言官員不得嫖宿。
下了車,站在一路上看過來最宏偉的一座建筑前,只見那翹起的斗拱,曲線迷人的屋脊,門口的那兩座雄壯威武的石獅子,以及站在門前含着笑的女儐相,李青峰讚歎道:“大手筆啊!”
“走吧,裏面更精彩!”張煌言笑着拍了拍李青峰的肩膀,兩人並肩朝樓中走去。
張煌言顯然是常客了,一路上叫張公子的李青峰數都數不過來,怕是這座叫“清閣”的窯子裏沒人不認識他吧。
“張公子,老地方?”一個機靈的龜公跑過來,矮身問道。
“你說呢?”張煌言不知從哪變出一把紙扇,“唰”地一下攤開,有節奏的搖動着,笑問道。
龜公諂笑道:“是,是,小人多嘴了。”
從外面看像是四層樓高的建築,到了裏頭只有三層的走廊,中央空出一塊空間,架着一座約兩層高的檯子,上面放置着一些清雅的花卉,如茉莉、丁香之類的。在高台的四周擺放着二十餘張桌子,有些桌上已座下了人。
龜公領着張煌言和李青峰上了樓,走到二層的一間房外,拉開門,把兩人讓了進去。
“張公子,這位公子,要找兩位姑娘作伴嗎?”龜公矮着身子笑問道。
張煌言笑道:“先上些菜吧,聽了曲再說。”
“是,是!”龜公正想退出去,張煌言又叫住他:“侯方域和方以智兩位公子來了嗎?”
龜公搖頭道:“侯公子和方公子沒見着。”
張煌言點頭道:“那他們要是來了,你過來說一聲。行了,出去吧。”
李青峰看張煌言像是和侯方域、方以智感情不錯的樣子,笑問道:“怎麼?咱們自己就不能玩嗎?非要等那兩個小子?”
張煌言無奈的聳肩道:“這樓子裏的姑娘就愛那兩個小白臉,也不知是她們眼睛都長斜了,還是那兩個小子上輩子是和尚。”
李青峰一樂,看不出張煌言說話還挺損的。
張煌言介紹道:“這清閣是秦淮河畔的頭一號,裏面的姑娘都是能文能武,上得廳堂入得廚房,外加床上功夫了得。”
李青峰覺得口裏有些干,舔了舔舌頭:“張兄試過?”
張煌言一拍胸口:“何止試過!一龍兩鳳都玩過!”
李青峰覺得口更幹了,吞了口水:“感覺怎麼樣?”
張煌言笑道:“等你試過就知道了。”
李青峰此時才發覺自己失態,原來的他可不是這樣的。還叫王洛的時候,那可是夜夜笙歌,無女不歡。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多月沒碰女人了,這就算了。可偏偏家裏還有個親姐姐李瓊枝,無意的誘惑着。不知多少個寂寞的夜晚,靠着“五打一”渡過,唉!
門被輕輕推開,兩個長得活潑可愛,發育還未完全的小女孩捧着盤子進到屋子裏。把盤子放在桌上后,就快步退了出去。
唉!都是祖國的花朵啊!要澆水,要澆水……
李青峰搖了搖頭,拿起一雙筷子,挾起一個溜蝦仁,放在嘴裏嚼着。張煌言也餓了,對準了一盤清炒裏脊,毫不客氣的吃起來。
等兩盤菜都干光了,張煌言又叫人把盤子收了,換上兩個菜。接着瞅了一眼沙漏——據張煌言說,清閣里的每個房間裏都有一個——見快到時辰了,就讓人把門拉開,和李青峰一同走到外頭走廊上。
在門口站着的龜公忙進去把椅子搬了出來,塞在兩人的屁股底下。二樓正好與高台平行,恰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高台上又多了一張太師椅和一台放置着古箏的案幾,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站在上面。
“那是清閣的老闆蘇姐。”張煌言低聲在李青峰的耳旁說道。
李青峰微微頷首,能成為秦淮河畔最成功的青樓老闆,蘇姐在官場和地方上肯定有一定的影響力,背後沒靠山是不行的。張煌言暗裏的意思,是讓他不要惹蘇姐,在娛樂城裏看過場子的李青峰自然明白其中的意味。
“各位公子!”蘇姐一開口,聲音遠遠的盪了開,樓里的每一個角落都聽得一清二楚,雖然沒有擴音裝置,想必樓子在建築的時候就下過工夫了。
下面慢慢的靜了下來,來清閣的人大多都是有錢的文人,大家都會自重身份,不會不給蘇姐面子。
“今晚一共三個曲目,分別是‘鳴燕’、‘春歸’、‘岸紅’,有請柳如是。”聽蘇姐說話和後世的主持人一樣,李青峰樂了。
可等柳如是一出場,他就傻眼了。用一句最俗的話來說,見過漂亮的,沒見過那麼漂亮的。無論是在王洛的時代,還是趙寡婦、葉婷玉和李瓊枝,都至少差了她一籌。
如果說趙寡婦白皙的皮膚、傲人的身材讓人魂不守舍的話,那葉婷玉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擁有着處子般的美妙,而李瓊枝則是一種成熟過後的美麗,彷彿一顆隨時吞下去就能從口裏滲出水來的水蜜、桃。
可單單一項放在柳如是的身上都不合適,她就像是集中了三個人的美妙,又多了一種她自己才有的吸引力。李青峰甚至相信,任何一個功能未失調的男人看了她都會有反應。
穿着鵝黃色輕紗的柳如是手指輕盈地在古箏上撥弄着,曲子時而輕緩,時而靈動,在樓里來回蕩漾。三曲終了,猶讓李青峰遲遲不能忘懷。
“能把柳姑娘請上來嗎?”李青峰意猶未盡,問旁邊的龜公。
龜公一副為難的模樣:“柳姑娘是清閣里的頭牌,不是說請就能請的……”
“給錢還不行嗎?”李青峰把兜里的銀子都拿了出來,總共五兩。這下別說龜公了,連張煌言都鄙視他,有來青樓只帶五兩的嗎?
“給錢也不行啊!”龜公為難道。
張煌言冷哼一聲,指着李青峰道:“你知道他是誰嗎?江南第一神童,十四歲就高中探花,當今南京府府尹大人的女婿,李青峰李大人!”
龜公嚇了一跳,李青峰也嚇了一跳,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連葉魁星的招牌都扛了出來,要事情傳到他那,我還用做人嗎?
張煌言等龜公惶恐的走開后,笑道:“你別怕,葉大人不會知道的,清閣進而的人口風很緊。況且,也就你那江南第一神童的名號管用。其餘的……”他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李青峰一想也對。在南京官場上混了一個多月才知道,正三品的官在南京根本就不算什麼。先不說正二品的南京六部尚書,光是正三品的侍郎、都指揮使、各部門一把手,一抓一大堆。還有那在些住在南京的世襲公爺、侯爺、伯爺,哪個不比南京府尹大。更別說李青峰這樣從六品的芝麻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