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劍中有神
“張坤，為啥你的劍總是比別人慢半拍？啊？”汪教頭一聲厲喝，打斷了大家的劍法演練。
只見一名留着絡腮鬍子，大餅臉，橫眉怒目的中年大漢大踏步走近鍾神秀幾人，吐沫飛濺的道：“你是今天沒吃飯嗎？”
張坤低着腦袋抿了抿嘴，沒有說話，鍾神秀斜眼看了他一眼，他也覺着今天張坤不在狀態，不過具體情況也不太好問。
“給老子說話！”見對方沒有回答，汪教頭再次怒吼道。
“對，對不起，汪教頭。”張坤的聲音小的有如蚊子叫。
“哼，俺不想聽到啥道歉，俺只想看到你演練的認真點兒，如果你再這樣心不在焉的，那就馬上給俺滾蛋！”汪教頭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上高台，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冷若寒蟬的眾人，喝道：“都愣着幹啥？練！”
經此一鬧，張坤開始有些集中精神練起來了，練習結束后，眾人回到房間，周凱旋神秘兮兮的從床底下摸出一個包裹，在眾人好奇的注視下，一層一層的打開包裹，卻見裏面擺滿了各種荷葉和油紙包裹的食物。
“好啊，你個周胖子，藏了不少好東西啊！”張俊一巴掌拍在周凱旋的後背上，興奮的差點兒跳起來，在這裏吃的飽，穿的也暖，就是沒自由，即便是外出搬運東西，也有專門的主管看着，眾人嘴裏早就淡出鳥來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周凱旋嘿嘿的一笑，小眼睛裏閃爍着全是得意。
在這裏，周凱旋是最胖的一個，也是最能吃的一個，也許他的胖放在外面不算什麼，但放在這麼一群天天演練功夫的人群里，可就顯得奇葩了，畢竟再多的脂肪，也都給練成肌肉了。
很顯然，這傢伙平常沒少偷吃東西。
滷肉、醬牛肉、雞翅膀、雞爪、鴨脖、干煸花生米、花生糕、炒蠶豆等等，眾人擺開了吃了起來，興許是吃的高興了，李玉偷偷摸摸的從箱子裏翻出了一瓶酒，這可把鍾神秀給高興壞了，他最不能忍的是，這裏的僕役禁制喝酒，這對他這個無酒不歡的酒鬼而言，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唉，坤兒，你這是咋滴了？咋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啊？”正吃喝着，張俊禁不住問道。
“唉！”張坤見眾兄弟都是一臉關切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輕嘆一聲道：“我是因為有個喜歡的菇涼在玩這個嗯，江湖，所以我才進來的，我沒錢買那麼貴的CD-Key，運氣又一般，所以出身沒她好，通過多方打聽，我知道她是小李家的三小姐，所以便千辛萬苦的進到李家，希望接觸她，昨天我終於逮着一次機會接觸到她了，沒想到那個菇涼，卻沒想到，沒想到……唉！”
說到這裏，張坤已經有些面色蒼白了，搖了搖頭，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這才道：“那個菇涼跟人在一個隱秘的亭中約會，而且約會的那個人，竟然特么也是女的！我是日了狗了，你說要是在江湖外面她玩這一出，我倒也沒覺着什麼，怎麼在這個遊戲裏，我就覺着那麼膩歪呢？”
“多明顯啊！因為畫風不對唄！”李玉嘿嘿一笑。
“我勒個擦，大哥，這是一對拉拉啊！你這要是成了，不就是一龍雙鳳嗎？”看起來還沒成年的仇千刃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就是呀，坤兒，你不行我上中不中？”蘇君來笑的很淫蕩。
“去你妹的！”張坤抬起頭來瞪了對方一眼，不過臉色確實緩和過來了。
其實眾人知道，以對方這麼傳統的性格，估計這段暗戀算是結束了，鍾神秀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道：“甭說了，哥幾個兒走一個！”
嘭~
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嚇得正要舉杯碰到一起的眾人趕緊站起身來，卻見一個高大的人影走了進來，眾人頓時大驚失色。
“好哇，恁這幫小兔崽子，馬戈壁的，恁在這偷吃偷喝啊？是不是把咱李家莊的規矩當耳旁風？都特么給俺出來！”汪教頭一臉冷笑的看着眾人。
轟隆！
天空中突然打了一個悶雷！
嘩啦！
幾個僕從將眾人練習用的長劍從庫房裏拿了出來，倒在地上。
“拿起恁的劍，俺倒要看看，恁幾個小兔崽子是有多大的本事可以無視咱李家莊的規矩！”
鍾神秀老老實實的站在場地中央，抬頭看了一眼眾人身前的汪教頭，遠處眾僕役正趴在卧室前的欄杆上觀望着，門外，竟然連一些家丁和丫鬟、婆婆都伸着腦袋好奇的看向這裏了，這一刻，他突然有種當年在學校犯錯，被老師罰站操場的感覺，那時候自己覺着光榮，現在卻有種難言的羞愧，就好像是被人扒光了看戲一樣。
噌！
蘇君來一馬當先的走上前去，拿起自己的劍，抽出了半截看了看，然後轉頭看向眾人，微微皺起的眉頭下，是一對審視的目光。
李玉定了定神，也拿起了自己的劍，接着是仇千刃、周凱旋、李玉、張俊、張坤、南來，鍾神秀輕聲嘆了口氣，最後走上前去拿起自己的劍，不知道為什麼，當他拿起那把劍的時候，他的身體，或者說是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似顫慄了起來，就好像是一個聲音從劍把處傳來，傳遍自己身體各處，是的，是的，這才是它的使命，劍不是練的，劍是要拿來戰鬥的！
當他站起身來，他的眼睛一片清冷，這種清冷，不同於其他人的決絕、忐忑、緊張、茫然，又或者強自鎮定，那是一種已經完全準備好的神色，這樣的眼神，即便是汪教頭看到了，也不覺有些心悸。
“好傢夥，好苗子！”汪教頭心中大喊。
“開始吧！”圍觀的眾人，沒想到說出這句話的，竟然是最後拿起劍的那個人。
刷！
長劍出鞘，宛若深藏在洞中，司機待命的毒蛇，終於等到了獵物，冰冷的劍鋒在眾人眼睛的視網膜中留下一道白光，便已離汪教頭的脖頸不足一尺。
“好快的劍！”眾人大駭！
“來的好！”汪教頭雖然吃驚，但並不慌張，身形一動，便已飛退。
鍾神秀腳下一蹬，再次增速，手中的長劍依然指向對方的脖頸，如影隨形！
乒！
汪教頭右手抽出腰上的長劍，向上一擺，一陣金屬交擊聲響起，巨大的力道差點兒將鍾神秀手中的長劍打飛出去，不過鍾神秀對這樣的擋早就已經熟悉無比，在無量劍館的時候，他跟那個喜歡大開大合，且力量巨大而且還身負內力的沐天磊不知道已經交手過多少次，只不過那時候自己是守，而對方是攻，現在換成了自己是攻，對方是守，只感覺怎麼來怎麼舒爽。
長劍被盪開，鍾神秀並不慌張，緊跟着手腕一豎，身形下壓，一劍劈落，九步玄劍之仆步下壓！
這個力道對於汪教頭來說並不大，所以自己的劍不可能被壓下去，但是對方劍刃緊貼着自己的劍刃，有種讓他使不出力的感覺，這是壓劍最突出的地方，那就是貼！
所謂的貼，就是劍刃相交，使得對方的劍不容易發力，就好像太極中講的四兩撥千斤一樣。
汪教頭心中驚嘆於對方的反應，不過還是使力向外一撐，將其推開，緊跟着回身轉動劍柄，猛然下劈，簡單至極，卻也行之有效。
鍾神秀不敢力拚，飛身後退，躲開對方劈下來的劍時，再次弓步直刺！
發力姿勢標準到令人髮指！
汪教頭只能再退！
“這一刺，一壓，再一刺，可謂聰明之極啊！”遠處的小樓上，正站着幾個人影，其中一個留着一縷鬍鬚，面目清俊的中年人，正是小李家當代的家主，李蟾宮！
正所謂“寒窗書劍十年苦，指望蟾宮折桂枝。”所謂的蟾宮，即為廣寒宮，亦代表着月亮和月神，清冷高貴的意思！
聽了家主所言，在場眾人都是一陣沉默，尤其是本來還在竊竊私語的三個女生。
與此同時，小隊的其他幾人也都持劍趕來，汪教頭將劍盪起，宛若在半空中盪起了一圈漣漪，只聽乒乒叮叮之聲不絕於耳，八人已經各自退去。
這是李家的劍法之一，如波劍法的其中一招，流雲飛雪！
在使劍者的精妙控制下，以身體為軸轉動，劍刃盪開，是對付圍攻和暗器的一招。
“擺陣！”鍾神秀高喝一聲，其他七人立刻以他為中心集合，八柄劍同時刺向汪教頭。
“給我散！”汪教頭一聲高喝，鼓起內力，劍刃嗡的一聲輕響，一劍掃來，盪開眾人手裏的長劍，力道大的，差點兒令他們拿不穩手中的劍。
“散開，掩護！”鍾神秀向後一拉，緊接着接住後撤散去手中長劍傳來的力道，隨即藉助後撤時積蓄的力量，再次向前一劍刺出，這一劍包含了他在無量劍館一個多月刺擊木樁的所學所練所悟，那是怎樣的一劍？
鍾神秀似乎有些摸着《奪命十三劍》第一劍的精髓了，那一劍，彷彿石破天驚，彷彿水滴石穿，彷彿打開了一扇門，一扇窗，似乎撥雲見日，眼前一亮，自己所有的精神，意識，力氣，都在這一劍中刺了出去。
汪教頭有些懵逼了！
他的眼中那一點寒芒乍現，宛若天光乍破，猛鬼出籠，周圍的空氣都似被抽空了一般，眉心生痛，臉色潮紅，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了！
“這一劍，有神！”李蟾宮突然道！
“啊！！！！！！！”汪教頭大吼一聲，就彷彿落水者垂死的掙扎一般，突然鼓盪起全身的內力，瘋狂的舞動長劍。
第一劍，攪碎了鍾神秀的長劍，幸好鍾神秀退的快，否則很可能變成一灘爛泥，第二劍，擊退左邊刺來的長劍，第三劍擊飛右邊刺來的長劍。
緊接着轟隆一聲跪倒在地上，手中長劍刺入場地中的方磚里，久久不起！
“強自鼓動內力，脫力了！星沉，你去看看汪教頭，月輪，你去看看那些小傢伙們。”李蟾宮雙手背在身後，不過鬆開的拳頭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是的，伯父！”兩個青年男子抱拳行禮而去。
“劍中有神，方得成神啊！”李蟾宮喃喃自語着，言罷緩了緩心神，轉過頭來，看着正伸着腦袋看向僕役庭院的三位少女，笑道：“靈藥、秋雲、詩琪，覺着好看嗎？”
“好看啊，爹爹！”最小也是最活潑的女兒，那個名叫李詩琪的少女蹦到對方身邊，抱住他的胳膊，甜甜的說道。
“哈哈，那你們可願好好學武了吧！”李蟾宮哈哈一下，伸手勾了一下她的鼻子道。
其實他對自己這仨女兒頭痛壞了，三個女兒雖然性格各有不同，大女兒端莊，二女兒清冷，小女兒調皮搗蛋，但卻同樣不喜歡練武，二女兒還好一點兒，算是認真的跟自己學了一段時間的劍，不過自從她迷上音樂以後，就對練劍的興趣大減，大女兒跟她母親一樣，對醫學痴迷，卻不愛武學，三女兒仗着自己的寵幸，天天調皮搗蛋，聽說還好女風，阿彌陀佛，家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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