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苛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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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縣城門口。
今日，車水馬龍，街道兩旁小攤鋪鱗次櫛比，商販的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行人來去匆匆，端的是繁華熱鬧的景象。
杜文才早已帶人親自守在這裏，只因這張高便是知府大人的親信，極得重用。
且這杜文才天性喜好阿諛奉承，張高又是奉知府大人之命前來封縣查案。杜文才心中原就有鬼，此刻更覺怠慢不得。
是以，匆忙吩咐之後，便連忙趕到了城門口。
果然，沒多久杜文才便見前方走來一人。
約莫三四十歲的模樣，國字臉，下巴處留着鬍鬚，身材高大，行走間步履穩健，穿着褐色長衫。
此人正是張高，身邊只帶了三四個隨從。
杜文才見此，忙便迎了上去，笑得一臉諂媚：“沒想到張大人百忙之中竟能得空前來封縣，實乃是封縣百姓之榮幸，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杜縣丞說笑了，你公事繁忙，倒是不必刻意等在這裏。”張高神色肅然，對於杜文才的奉承，心中隱隱有幾分不屑。
朔州知府陳敏政向來清正廉明，愛民如子，是南晉有名的青天大老爺，極得百姓愛戴。而這張高跟在陳敏政身邊多年，又是他的親信，自然便沾染上了幾分清高的性子。
此刻，這張高瞧着杜文才滿臉奉承，心中自然便也有了計較。
“哪裏哪裏，張大人難得來封縣，下官等在這裏，也是應該。”
杜文才似乎絲毫察覺不出張高話里隱含的嘲諷，又討好道：“朔州距離封縣相隔好幾百里，張大人此番前來，舟車勞頓，想必早已乏了，下官已安排好住處，還望大人不要嫌棄的好。”
“不必了，此番前來，本官是有要事相辦。”張高語氣冷淡，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杜文才尷尬一笑，隨即便又恢復如常，奉承道：“不知張大人此番前來，所謂何事？若能有下官幫得上忙的地方，定當竭盡全力。”
“想必杜縣丞也聽說了，前些天有人在朔州府衙鳴冤鼓，因此知府大人派本官前來封縣查案。”
張高邊走邊說話，目光不經意間略過街道兩旁的商鋪，以及過往的行人。
杜文才心中緊了緊，面上卻未顯露半分，強笑道：“下官自任職以來，這些年封縣百姓安居樂業，不知是何人竟然去了府衙鳴冤？”
“既然封縣百姓安居樂業，又如何會有百姓申冤？”張高眯起眼睛，仔細打量着杜文才的面部表情。
杜文才一噎，還未說話，便又聽張高道：“杜縣丞，不知牢房現關押着多少名犯人？”
“大約有三十六名左右。”杜文才想了想，便連語氣都帶着幾分小心翼翼：“下官已經審過，皆是些觸犯律法之人。”
“將這三十六名犯人的卷宗全都仔細整理，本官要親審。”張高吩咐。
聞言，杜文才險些沒站穩，以為自己聽錯了，結結巴巴的道：“親……親審？”
“怎麼？杜縣丞是覺得有何不妥么？”張高淡淡瞧了杜文才一眼，聲音不怒自威。
“張大人這是說哪裏話？下官又怎敢有異議。”杜文才幹笑了兩聲，故作鎮定道：“既是大人的吩咐，下官自當全力去做。”
“如此最好。”張高說完，便帶着隨從離開了。
唯有杜文才仍留在原地，待人已經走遠，這才驚覺方才與張高的一番對話，竟讓他後背生了冷汗。
杜文才直覺這張高定然是個厲害的角色，想到自己這些年在封縣的所作所為，不由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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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
張高等人並未離開，此刻正坐在二樓的雅間裏。
“大人，要屬下現在去打聽么？”說話之人正是張高的心腹，想了想，復又道：“屬下瞧着，這杜文才實不是個好官。”
“還用得着去查么？”張高冷笑，精明的目光看向街道，語氣低沉：“從方才進城，我便在觀察，這封縣處處透着怪異，總覺得不對勁，如今倒是明白了。”
“大人何出此言？”那人皺眉，仍有些不大明白。
“若這封縣真如杜文才所說安居樂業，你看那些商鋪主人，為何個個都是愁眉苦臉的表情？再觀過往的行人，皆是行色匆匆，再者，從我們進城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大半個時辰，街上竟沒有一個女子，這不是太奇怪了么？”
張高皺了皺眉，隨即又有條不紊的分析道：“換言之，商販開門做生意，自然是喜笑顏開，熱情周到的；而過往的行人，若非有急事，又為何每個人都是步履匆匆？而這偌大的封縣，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之久，卻不見女子身影，街道上全是男子，這番現象，無論如何都處處透着疑點。”
語罷，那人面色訝異，很快便明白過來。
“大人之言，怕是這繁華的封縣，是杜文才刻意製造出來的假象？”
“十之八九。”張高面色肅然，頓了頓，繼續道：“即便如此，但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測，等會兒你便悄悄帶幾名百姓過來，我要親自問問。”
“還有，你這幾日盯着些杜文才的府邸，小心別讓他跑了。”
“是。”那人很快便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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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裏。
慕青算着時間，嘴角露出淺淡的笑容，今日便是最後一天了，約莫着陳敏政已經派人來了封縣。
想到很快便能回到定國候府，慕青漂亮的眼眸盛滿了明媚的色彩。
婦人瞧了慕青一眼，見她靜靜坐在角落，低着頭不說話。
偏她又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便道：“小姑娘，真是奇怪，今日這牢房怎的如此安靜？”
“大抵是有事吧。”慕青柔和一笑。
若是往常，牢房裏的獄卒閑着沒事，便會幾個聚在一起喝酒。
今日如此安靜，自然是因為陳敏政派了人前來查案。
而杜文才原就心中有鬼，怕自己私自征討苛捐雜稅一事被發現，定然會派人前去每家每戶封口。
但若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這一切，自然會人手不夠；但牢房裏還有獄卒，動作便會快些。
慕青自然明白這其中原因，若不出意外，陳敏政定然會派親信張高前來封縣。
而這張高，向來最會善於觀察周圍環境，是個精明的人物，杜文才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能瞞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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