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149】 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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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到了當年陷害程信的大臣是石虎。”趙仕成盯着慕青，道：“石虎是湘親王的親信，程信被捲入了舞弊案，湘親王也知情。”

“石虎？”慕青神色詫異，對於石虎她是有所了解的，乃京城護軍參領，卻沒想到竟然是湘親王的親信。

趙仕成點頭：“六年前，石虎最寵溺的嫡長子石暘看上了程信的女兒程詩，原有意提親，可這石暘不成器，常常混跡於煙花之地，程信自然是瞧不上的，便拒絕了這門婚事。”

“原本在朝堂上，石虎便與程信有些不對付，此番又遭到拒絕，便懷恨在心，想要報復程信；便在當年的科考中，偽造了程信受賄的罪行。”趙仕成道：“湘親王知曉這件事，並未從中阻攔，畢竟程信是清官，這樣的人寧折不彎，既然對自己無用，便也不會多管。”

慕青靜靜的聽着，但心中早已泛起了波瀾，她想過無數種理由，卻沒想到程信被陷害竟然是這個原因；石虎僅僅為了一己私慾，便讓程信這樣的好官含冤入獄，而陸瑭苦學多年，卻因為此事被下旨永世不得入仕。

良久，慕青才問：“當年程信被砍頭，你可知程詩的下落嗎？”

趙仕成搖頭：“據我所知，這件事引起了孝成帝震怒，程信被砍頭后，家眷便被流放到嶺南了。”

慕青沒有說話，沉默半晌，才道：“想要為程信翻案，必須要找到程詩，畢竟程詩是目前與此案有直接關聯的人。”

趙仕成皺眉：“可嶺南距離晉京相隔千里，也不知還能不能找到人。”

“我會想辦法的。”慕青神色堅定：“若是找到了程詩，這件事便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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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回到定國候府時，正好便撞見了慕振南從轎子中走出來，許是因着慕微瀾進了宮，這段時日慕振南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慕青朝着慕微瀾行了一禮，道：“父親。”

慕振南看向慕青，心中有些複雜，他兩個女兒，自是最疼愛慕微瀾的，可這個被捧在掌心的女兒卻入了宮。

唯獨剩下慕青，待人溫和卻透着冷淡疏離，讓人難以看透內心。

“出府了？”慕振南問。

慕青點頭，隨意的編了個理由：“與顧小姐去了盛華樓聽戲。”

慕振南沒有說話，慕青與顧媚交好，他是知道的。

慕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面對這個父親，除了有着血緣關係，慕青並不親近，何況對於慕青來說，慕振南並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父親。

一時間父女相對無言。

慕振南走進了府，慕青也不再多待，回了海棠苑。

她心中依然想着趙仕成說的話，如今想要替程信平反，程詩是最重要的人證；可已經過去了六年，當初程詩被流放時，還是個十四歲的少女。

嶺南氣候惡劣，條件艱苦，程詩又是個從小被養在深閨的嬌小姐，也不知人是否還活着？

慕青秀眉微蹙，即便想要找人，可晉京距離嶺南又有着千里之遙，該怎麼找呢？

思來想去，慕青覺得晉王有這個能力，可她心中並不確定晉王會不會相信自己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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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七日過去。

慕青等着北之燁的答覆，心中忐忑不安，自重生以來，她很少有這種情緒。

可想要復仇，憑着她個人的能力遠遠是不夠的，只有輔佐北之燁，有朝一日榮登帝位，才有機會派兵攻打北燕，讓楚景恆與沈嬙血債血償！

——這是唯一的路。

慕青這般心焦的等着，終於等來了北之燁的回信。

晉王府。

書房內，北之燁凝視着面前的少女，問：“你打算如何助我？”

慕青微笑：“如今湘親王與寧親王斗的厲害，殿下先不必參與其中，可坐山觀虎鬥，培植自己的勢力，等到寧親王先倒台了，再來對付湘親王。”

北之燁既然選擇了相信她，慕青便不會有所隱瞞，將心中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如今最主要的便是招攬人才，在朝廷安插自己的親信，若能得當，等到湘親王與寧親王斗得兩敗俱傷，殿下便有了機會。”

少女說的淡然，但卻讓北之燁聽得心驚，這般籌謀，莫說女子難以做到，便是男子都是萬萬不能及的。

“朝廷里除了趙仕成，還有誰是你的人？”

“目前只有趙先生。”慕青道：“但還有一個人，博學多才，可境遇不好，但殿下亦可招攬在身邊。”

“是誰？”

北之燁相信能讓慕青說出博學多才的人，定然不差；譬如趙仕成，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便升到了官居一品的內閣大學士。

“陸瑭。”慕青笑意溫和，提醒：“殿下一定也聽說過這個人。”

北之燁俊眉微皺，這個名字的確是有些熟悉，仔細想了一番，才問：“六年前的探花郎？”

“不錯。”

北之燁能記得陸瑭，慕青並不意外，畢竟當年陸瑭被卷進科考舞弊案這件事，在京城是鬧得沸沸揚揚。

“我記得這個人被父皇下旨永世不得進京參加科考，世代皆為白身。”

慕青道：“殿下所言甚是，可陸瑭被卷進舞弊案，殿下真的相信嗎？”

北之燁抬頭盯着慕青，問：“你想說什麼？”

“殿下是聰慧之人，應該能猜到像陸瑭這般清高的人，應是不屑於舞弊。”慕青說完，又道：“可當年不僅陸瑭被卷進了舞弊案，連程信也被誣告受賄。”

“誣告？”北之燁眯了眯眼睛。

“程信是什麼樣的人，想必殿下心中也清楚。”慕青容色溫和：“我準備替程信翻案，最近在着手查找當年的事情。”

北之燁面色一訝，似乎沒想到慕青竟然這般膽大，敢替程信洗刷冤屈。

畢竟，當年程信被砍頭，是天子親自下旨；北之燁心中也並不相信程信會受賄，但這世上太多冤屈，母妃被沉塘而死，自己尚不能保全，又如何能夠顧暇別人？

至於陸瑭，早在晉京時，還未參加科考，便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氣；這樣的人能得程信看重，自然是有一番傲骨的，即便未能及第，怕是也不屑於舞弊。

北之燁神色複雜，黑色的目光看向慕青，問：“你打算如何？”

“我已經見過陸瑭了。”慕青微笑：“我承諾過他，要替程信平反，而此事若能成功，他願意一生為我做任何事情。”

北之燁薄唇輕抿，沒有說話。

卻聽得慕青又道：“陸瑭是有才之人，我此舉便是為了殿下，若真能替程信平反，陸瑭定然會心甘情願輔佐殿下。”

“所以，你打算替程信翻案，然後讓陸瑭效忠於我，若能進入朝廷，陸瑭又會是我的一大助力。”

“殿下既然知道我的想法，還請殿下幫我找個人。”慕青溫柔一笑，道：“這個人是程信的女兒程詩，六年前被流放到嶺南，若能找到她，便是最重要的人證。”

北之燁目光微動，點頭：“好。”

*

海棠苑。

七八月的天氣，即便是到了夜裏，仍然悶熱。

慕青沐浴之後，便穿了件薄薄的粉色紗衣，安靜的靠在榻上看書。

許是有些渴了，她走向梨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方才轉身便瞧見司離墨正神色慵懶的斜靠在榻上，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正含笑盯着自己。

慕青嚇了一跳，剛想大聲喊叫，便聽聞司離墨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若不顧及自己，我自然無所謂。”

慕青這才神智清醒了些，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就起身去倒個水，司離墨竟然這麼快就進了屋子，連一絲聲音都沒發出。

“大人深夜前來，是為何？”

司離墨長眉輕挑，道：“自然是有事。”

慕青沒有說話，卻瞧見司離墨滿含興味的目光正打量着自己，薄唇噙着一抹笑：“慕二小姐果然是身姿曼妙。”

慕青這才想起來自己隻身着薄薄的紗衣，被司離墨這般肆無忌憚的看着，頓時有些臉熱，便立刻走向了屏風后，穿好衣裳才出來。

司離墨瞧着她，絕美的容顏含着漫不經心的微笑，道：“替程信平反，收買陸瑭，讓趙仕成入朝為官，我倒是沒想到慕二小姐做這一切，竟是為他人鋪路呢。”

慕青一驚，她早猜到自己做的事情瞞不過司離墨的眼睛，卻沒想到這麼快竟然就被他查了個一清二楚。

“原來，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輔佐北之燁稱帝。”司離墨起身，走至慕青近前，光如鋒利的劍，似乎要將她看個透徹。

慕青還未說話，卻又猝不及防的被司離墨攬住了纖腰，一時間兩人離得極近，慕青的身子幾乎緊貼着司離墨的胸膛。

司離墨低頭，意味不明的問：“可我不明白，你與北之燁非親非故，為何會費盡心思的想要助他？”

慕青想要掙脫司離墨的桎梏，可男人攬住腰間的手紋絲不動，甚至因為她的掙扎，反而更用力了些。

“大人，請放開我。”慕青抬頭看向司離墨，因為靠得很近的原因，臉頰微紅。

司離墨饒有興緻的盯着她，眼裏依然含着溫柔的笑意，像是看待情人般親昵，道：“慕二小姐果真是秀色可餐呢。”

慕青繼續掙扎了一番，知道司離墨不會放開自己，索性便不再亂動了。

倒是司離墨又勾起了慕青的下巴，挑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慕青不知道該怎麼說，司離墨不是個好糊弄的男人，更不可能隨意編個理由，便道：“晉王殿下是人中龍鳳，比起湘親王與寧親王，更適合坐上皇位，我心甘情願輔佐。”

“是嗎？”司離墨勾唇一笑，問：“你確定自己沒有私心？”

慕青想說沒有，可司離墨定然不會相信，便乾脆點了點頭，直接承認：“大人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有私心，想要助晉王殿下榮登九五至尊之位，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享受權利的滋味兒。”

司離墨微微眯了眯眼睛，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問：“你想要權利？”

“是。”

“為何不直接輔佐湘親王或者是寧親王？偏偏選了晉王？”司離墨緊盯着慕青的眼睛，又道：“若能輔佐登基，他們也能給你權利。”

慕青心中驚異於司離墨的敏銳，但依然面不改色：“湘親王與寧親王絕非善類，若有朝一日坐上皇位，怕是會過河拆橋，我不能冒這個險。”

“這麼說，你倒是對北之燁很信任？”司離墨低頭凝視着慕青，忽而又溫柔一笑：“沒想到慕二小姐倒是個有野心的女人。”

慕青抿唇不語，司離墨卻放開了她。

“你想要找到程詩替程信翻案，看來手中已經查到了不少線索。”

慕青抬頭看向司離墨，便見男子正笑意盈盈的盯着自己，她摸不透司離墨心中的想法，便低聲道：“無論我做什麼，永遠都在大人的視線中，我欠大人一命，若大人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自然會竭盡全力，但輔佐晉王殿下這件事，還請殿下替我保守秘密。”

司離墨沒說話，但目光依然瞧着慕青，良久才收回視線，懶散道；“替不替你保守秘密，自然是看心情。”

說罷，便跳窗離開了，猶如鬼魅般，不過片刻便消失無蹤。

慕青心緒起伏，好半天才漸漸平復下來。

這個男人，總是這般神出鬼沒，她連忙走到窗前，確定無人後，這才關緊了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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