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婉拒
“路哥兒，鄭大叔，來這裏坐！”剛進大堂，一個大嗓門就響起來。
寧路看去，角落裏一個桌前，謝國忠站起來不斷揮手，滿臉的興奮，在他邊上，謝國豪坐着，遙遙笑着頷首致意，兄弟倆身邊坐着面帶寒霜的謝蓉，只是瞥了眼二人就收回目光，似乎憂心忡忡。
“三位，早到了吧？”寧路和鄭如松過去，謝國忠和大兄坐在一起，讓給兩人各自一個長凳坐下。
“我們上午就到了。”謝國忠嬉笑着，“路哥兒，你們放心，這次來的百戶和......”
“二弟，噤聲！”謝國豪瞪了弟弟一眼，笑着對寧路小聲說：“路哥兒，下午我已經見過百戶大人，向他如實陳述了這次戰事經過，畢竟佐大人不幸折在了分水鎮外的戰事中，寧海衛必須走個形式，你們不用多擔心。”
“那就多謝國豪兄美言了。”寧路抱拳謝過，本來唯一擔心的就是寧海衛來人胡亂牽扯，說不定自己還要破財消災甚至亡命天涯，現在能夠安穩渡過，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謝國忠已經讓夥計加了兩個菜上來，幾個人邊吃喝邊聊，只有謝蓉基本沒動筷子，臉上表情像是誰欠了她幾萬兩銀子似的。
寧路就當沒看到，悠哉哉夾菜喝酒，笑眯眯說話聊天。
“對了，前幾日我們所砍腦袋，日間已在縣衙換了賞銀，等會你去我們房間拿下。”謝國豪說道。
謝國忠半是開心半是失望道：“唉，可惜我們最高就殺了兩個什長，如果那個牙將是我們殺的就好了，可以換個從九品官身了。”
寧路笑而不語，鄭如松奇怪問道：“不是說要都尉才可以嗎？”
謝國豪神情凝重，放低聲音：“聽陳百戶說，這次流竄進我們烏程郡的白蓮賊不過是一支小小的分支，應該是過來騷擾寧海衛發出援兵的，宣徽郡那裏差不多已經全境淪落了。”
寧路放下筷子，神情肅穆：“那豈不是說，分水鎮還有危險？”
“就是這樣！”謝國豪聲音低沉，“縣裏老父母忙着往昱嶺關調兵遣將，郡守和寧海衛指揮使聯合發出新的懸賞，只要殺死一名白蓮賊牙將就可以換取從九品官身了，還有，聽說朝廷要重整青山衛了。”
“山雨欲來啊。”寧路一聲長嘆，“老百姓接下來要過苦日子了。”
“反正這幾十年也沒有好過。”鄭如松嘀咕了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請問，分水鎮的寧路寧先生在嗎？”忽然，一個穿着素色襦裙的小丫鬟走進大堂，脆生生叫了一句，讓喧雜的大堂一下子安靜下來。
“這不是杏花樓的侍女嗎？”有客人認出了這種特殊的制式服裝。
“的確是的，我去喝過幾次酒，認識她，應該是玉娘的貼身丫鬟！”另一個胖胖的富商驚訝道。
“玉娘！”大堂里發出一陣吸氣聲。
青山縣只要在外面走動過的人，哪個不知道玉娘？
這是杏花樓的頭牌，年方二九，身段曼妙，膚白如玉，貌美如花，可惜一直就是賣藝不賣身，無數貪花惹草的豪客一擲千金，想要一親芳澤卻都不可得。
“寧路是誰？”很多人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寧路尷尬地看了眼同桌，起身朝小丫鬟揮揮手：“小荷，你找我何事？”
“寧先生！”小荷喜滋滋走過來，道了個萬福，“我家玉娘想請您過去喝杯薄茶。”
“啪！”
“噗！”
旁邊幾桌上，有人杯子掉落地上，有人口中噴出酒水，總之是驚炸無數路人。
要知道，玉娘還從沒有主動邀請過客人去喝茶，根據某些尋芳客傳出來的話，她一般陪客人只喝一口酒，但是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躲在自己小屋裏喝茶，出了小屋卻從來不喝茶，據說是覺得外間污穢，會髒了茶水。
也就是說，這個叫寧路的人會進入玉娘的香閨？
那可是從沒有男人進去過的地方啊！
“這個寧路到底是誰？”有人小聲問。
“我......想起來了！”有人驚叫，“十幾天前，就是他和劉家那個秀才在杏花樓醉酒鬧事，結果被革除了功名。”
“是他啊。”有人酸溜溜地大聲說，“要是一個秀才功名就能換取親近方澤，我也願意啊。”
“就你？”有人大聲嘲諷，“看看你的尊容吧，秀才？你認識幾個字？”
眾人哄然大笑，有人嫉妒，有人不甘，但大多數人都抱着樂見其美的心態，等着聽寧路的答覆。
“這個，這個......”看了眼神態各異的幾個同桌，寧路支吾着不知道如何答覆。
“玉娘已經準備了虎跑融泉和明前龍井，請寧先生務必賞臉。”叫小荷的小丫鬟可憐巴巴地祈求道。
謝國忠嬉皮笑臉說：“路哥兒，你就去唄，別浪費了人家一番良苦用心。”
“二哥！”謝蓉瞪了他一眼，皺着眉頭瞟了寧路和小荷一眼，垂首不語。
謝國豪和鄭如松倒是神情自若，自顧自斟酒吃菜，只是眼角餘光都放在寧路身上。
寧路苦笑抱拳：“小荷，替我轉告玉娘，多謝她的厚愛，可惜我這次來縣城還有要事要辦，實在無暇分身，抱歉抱歉。”
“啊！”
“唉！”
吃瓜的人們發出驚異和惋惜聲。
小荷愁眉苦臉，大眼睛裏水汪汪的，嬌啼道：“寧先生！”
“還是請小荷姑娘回去吧。”寧路再次抱拳，心裏已是堅硬如鐵。
前身就是在杏花樓玉娘招待的宴會上同劉德一發生了衝突，那次玉娘根本就視前身為無物，此次突然做出此舉，不知道是何居心，寧路不想在此關頭多事，能避就避。
小荷捂着臉跑了。
大堂里嘆氣聲一片，很多人像看仇人般看着寧路，也有人表現出好奇和敬佩之色。
寧路苦笑一聲，無奈坐下。
“路哥兒，美人情重，就此放棄，豈不是暴殄天物。”謝國豪笑呵呵給他倒了杯酒。
謝國忠很不爽地說：“就是啊，玉娘可要傷心的，想想我就心痛！”
謝蓉瞪了二兄一眼，看向寧路的目光有些不一樣了，不過也只是短短一眼就不再看他。
“山河破碎，百姓流離，我等來縣城還有正事要辦，豈能流連花叢！”寧路正色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咳咳。”這種低度黃酒一口乾還是不太適應，他捂着嘴咳嗽起來。
“哈哈！路哥兒說得好！我們再干一杯！”謝國豪大笑着拍拍他肩膀，同樣舉起杯子一口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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