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苦煉
謝家第四進院子的一處角落裏，不時傳來“啪啪”之聲，寧路正用手掌不停拍擊一棵粗壯的銀杏樹。
不遠處，鄭如松在指點謝國忠習練長拳和螞蚱腿。
拍打了上百下，寧路停下來，走到邊上石桌前，把通紅的雙手伸入一個熱氣騰騰的木桶，頓時疼得直皺眉。
松熊功重在錘鍊身體各個部位，這會導致肌體紅腫潰爛，需要配套使用外葯和內葯，木桶里裝了特別熬制的外用藥液，有滋養肌體和消腫愈傷之效。
浸泡一刻鐘時間后，寧路抽出雙手，接過丫鬟遞上的干毛巾擦乾，走回大樹邊，換了兩隻小臂內側拍擊，又是上百下，然後又是浸泡藥液。
示意丫鬟把木桶拎走重新加熱，回到大樹邊，這次換了後背，才撞了幾下，謝國忠走過來，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喊住了他：“路哥兒，你這樣可練不好。”
見寧路不明其意，謝國忠洒然一笑，脫下上身綢衣，露出肌肉虯結的寬厚上身，走過去背對大樹微微蹲下，突然面目猙獰，一聲厲喝，猛地躍起撞到樹身上，爆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謝國忠稍稍離開大樹側轉身體，一側後背通紅一片，而他撞擊的部位，一塊樹皮已然崩裂，幾片綠色樹葉緩緩從樹梢飄落。
寧路看得目瞪口呆。
謝國忠嚴肅道：“每次撞擊都要用盡全力，如果做不到，就想像這棵樹是你的殺父仇人。”
見寧路愕然，謝國忠黯然道：“這是我大兄想到的法子，可惜我們一直找不到那人。”
他們的傷心事和自己無關，寧路沒有多問，微微點頭表示明白，慢慢脫下衣服，露出白白瘦瘦的半身，假裝沒看到謝國忠誇張的嗤笑，微微扭轉身體蹲下，隨後猛地一躍而起朝背後大樹撞去。
砰的一聲，大樹紋絲不動，他的臉瞬間扭曲，這次是真的用老力了，靠在樹上歇了好一會才恢復了些。
“別歇太久，換另外半側撞，這樣交錯撞擊一百次，才可以敷藥。”謝國忠大叫道。
寧路側轉身體撞了上去，背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似乎破皮了，他強忍住，換了第一次撞擊的部位，再次撞擊上去，這下整個後背像燒了起來，火燒火燎的劇痛。
“啊！”他大叫一聲，咬着牙繼續撞擊，額頭青筋冒起，面目凶如厲鬼。
“謝二郎，路哥兒這樣不會傷着身子吧？”鄭如松擔憂地看着主子，小心詢問道。
謝國忠淡淡道：“沒事的，這套功法連小孩子都能練，修鍊者是沒力氣把自己搞傷的，這就是自練的局限了，大兄有過猜測，後續功法可能是由外力錘鍊身體，可惜我們沒有後續呼吸法，不敢隨意嘗試。”
寧路此時根本無暇聽別人說話，為了排除疼痛感，他把所有心神凝聚成一個信念，那就是死命地撞，隨着他努力地調整呼吸，漸漸地疼痛反而減輕了，身體也變得更容易控制。
直到謝國忠大聲叫喊夠了，他才停了下來，茫然地看着四周，“滿一百次了？”
丫鬟急忙上來，輕柔地往他後背上塗抹藥膏，冰涼的感覺終於喚醒了久被壓抑的疼痛，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這次做得不錯，等會就練手背，臂背，前胸和腿，以後每天照此練上一輪，大概三年，你也會像我這麼強壯，到時候我妹妹的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謝國忠戲謔道。
寧路齜牙咧嘴地苦笑了下，說道：“在貴府所用藥費，你一定要記賬啊，別，我們交情歸交情，錢歸錢，混雜了不好。”
謝國忠指着他搖搖頭，轉身就走，“你先休息會再練，我去看馬了，順便看看大兄回來沒有。”
早上謝國豪騎着鄭如松掠獲的那匹完好的瘦馬，出去打探周邊情況，這也是寧路急切想要知道的，不過此時他心思都在練功上，想來有大事他們會通知自己。
“路哥兒。”鄭如松小聲把剛才謝國忠說的那番話說給他聽。
“後續功法，呼吸法......”寧路默默念叨，意念溝通玉佩，真心佩服謝國豪的推斷。
姓名：寧路（人道之子）
狀態：疲憊
年齡：18
境界：無
功法：軍體拳（11）
邊軍長拳（01）
夜不收螞蚱腿（01）
松熊功（殘缺）（0？）
人道功德：63
方才練了半輪，玉佩中就已有了松熊功這一欄，無論是殘缺還是‘？’，都昭示了這門功法遠遠不夠完整。
松熊功每一頁畫都配有註釋，其中包括動作要領和配套的呼吸法，如果不看註釋，僅憑圖畫修鍊，只會把身體練殘。
剛才在書房時，謝國忠也提及過，很多練武世家為了確保功法不外泄，都會人為把功法分割開來，註釋部分只憑家主口口相傳。
“看來松熊功缺失的，很可能還不止招式部分，這煉體部分很可能如謝國豪猜測的那樣，仍然是殘缺的。”寧路沉思片刻，得出一個結論，微微搖頭，“可惜謝家兄弟對武學常識的了解同樣不多，否則倒是真的可以推斷出其中到底缺少了哪些內容。”
他試着詢問玉佩，果然得到了兩條信息：
第一，在全部入門的前提下，可以把殘缺的松熊功同另外三種功法整合成一種功法，既能煉體也可實戰；
第二，松熊功還有推衍提升餘地，不過因為缺少對呼吸法的系統了解，需要寧路另外找到至少一門帶有呼吸法的完整功法作為參考。
“果然如此！我該如何選擇呢？”寧路猶豫不決，好久也沒個頭緒，乾脆起身繼續修鍊，先把長拳和螞蚱腿各自練習了好多遍，才開始修鍊松熊功的另外半輪。
日落西方時，寧路被鄭如松攙扶着回到屋裏，他斜靠在床邊，大聲喘息，蒼白的臉上卻流露着止不住的笑意。
這地獄般的一天，他不僅熬了過來，順帶着還把長拳練成了，心裏難免有些驕傲。
而螞蚱腿不僅是招式，還涉及到腿部的肌肉骨骼結構，看來短時間內是無法修鍊成功了。
寧路繼續考慮功法問題時，鄭如松忽然又來了，“路哥兒，謝大郎剛剛回家，看他臉色，外面情況可能不是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