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手機
30手機
本雅明領着那三個女人走入隔離室時,易迪思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電纜被人拔掉了。”他放下手機后說道。
我閉上了眼睛。
“不是被我們的人拔掉的。”易迪思說,“他們在配電箱旁邊發現了兩個廢棄的傘包,有人空降到了那裏。”
“跳傘的人是不會拖着傘包到處走的,”本雅明說,“他們一定就是在那兒落地的。”
我睜開眼盯着易迪思,我弄不清楚這是不是他為了推卸責任瞎編出來的。有人空降到了試驗區里?看起來那些人還知道配電箱的具體位置,他們直接空降到了配電箱周圍,範圍精確到了幾碼之內。也許夏爾在看到那個配電箱後向他的同夥發出了求救信號,不對,那時他還不確定自己會失敗,所以也不會發送求救信號讓亞力克或者他的別的什麼同夥空跑一趟。如果信號是夏爾發送的,那一定是在夏爾確信他和那個叫多米尼克的飛行員無法自行殺死我們之後,那是什麼時候呢?
一定是在飛行員被查斯坦擊昏后,在夏爾以樊芙為人質向配電箱後退的時候。
查斯坦和辛西婭一起走進了氣閉門。
“你沒事吧?簡?”查斯坦一走進隔離室就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沒事。”我對她說。
查斯坦走路一瘸一拐的,臉上還帶有淤青。見我看她的臉,她說:“飛行員留下的。”說完她又想起了什麼,她瞥了一眼旁邊的黑人,壓低聲音對我和辛西婭說:“那些傢伙不相信我說的話。我本打算給他們看試驗區裏的監控錄像,但試驗區伺服器已經斷開了國際網絡,從這裏是無法訪問的,我們必須到試驗區里才能給他們看監控錄像了。”
我點點頭,說道:“我們又有新麻煩了。”
“看得出來,”辛西婭說,“不然我們也不會從隔離室里出來。”
“很高興你看透了這點。”易迪思說。
我把剛才隔離室里發生的狀況以及得到的新信息告訴了她們。
一聽到我們要重回試驗區並打算解除對那些煙霧的干擾,查斯坦和辛西婭就同時表示起了反對。辛西婭轉向那些岡比亞人和美國人:“你們沒有經歷那一切,沒有看到自己的同事和親人被它們殺死,就以為我們都在胡扯,以為我們把他們控制住是十分輕鬆容易的事情,對嗎?”
查斯坦只對他們說了一句話:“你們是在自討苦吃!”
“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就對了,”伯特倫說,“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們考慮!”
我看到樊芙走到了隔離室門口。她在氣閉門外停住了,沒有走進來。她警惕地看了看隔離裏面,一看到我她馬上跑了進來。
她衝進隔離罩一把摟住了我的脖子,說:“我待的那間屋子的燈光閃爍了一下就黑了,我以為又出事了。”
我相信確實出事了,不過還是不告訴她為好。
樊芙鬆開我的脖子,打量着我:“你怎麼樣?噢,感謝老天,他們給你包紮了胳膊,我一直在向他們要求給你包紮胳膊,看在老天的份上,你的胳膊再不包紮就要殘廢了。”
“你怎麼樣?”我把她的長發撩到耳後,“還需要我執行你的遺囑嗎?把鮑里斯從公寓裏踢出去?”
“你閉嘴!他們一直在問我問題,”樊芙瞥了一眼本雅明、易迪思還有伯特倫,“這些混……”
不等樊芙說完,辛西婭就說道:“那些空降到試驗區的很可能是來援助夏爾的。”
“我們也意識到了這點,女士!”易迪思說,“我們放你們出來,是因為這位先生認為你們能幫助我們。現在看來你們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不是嗎?”他轉向伯特倫,“如果他們對我們沒什麼幫助,我會考慮再把他們隔離起來!”
“滾你媽的!”樊芙罵了一句,她馬上又想起了什麼,對易迪思喊道:“把我們的手機還給我們!”
“對,”查斯坦和辛西婭也對他們說,“你們沒有把手機還給我們!”
易迪思對本雅明點點頭,本雅明走出了隔離室。
查斯坦走上前來對我說道:“簡,被隔離的時候我想了很多。你有沒有想過夏爾在被電暈之前請求過亞力克的援助,那些人很可能就是亞力克派來的。”
“我認為亞力克和夏爾聯合殺死了那些人還只是個猜測。”吉賽爾·鄧恩說,“我們目前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亞力克參與到了其中。”
我惱火地對吉賽爾·鄧恩喊道:“請允許我們大膽地猜測一下,好嗎?”
“而且我希望在我們猜測的時候你們別插嘴!”樊芙說。
“夏爾無法保證亞力克能及時派人過來。”我說。
查斯坦說,“我總覺得夏爾不可能坐以待斃,他完全應該請求援助。”
“那些人直接空降到了試驗區南邊,”辛西婭說,“他們知道那個配電箱的確切位置!”
“夏爾一定是在查斯坦把飛行員擊昏后才發送的信息,”我說,“他把位置信息也發給了亞力克。”
“讓你們的人去停機坪那邊。”我說,“讓他們留神,注意任何類似煙霧的東西。要躲開它們。如果被它們圍住,你們的人可能會死,死狀就會和感染病毒的那些人一樣,還可能變成人形……”
“我知道,你想說他們會變成人形怪物?”伯特倫說,“好吧,易迪思,我看你就這樣警告你們的人吧。”
“讓他們把停機坪上的那架飛機炸掉!”我瞪了伯特倫一眼,繼續對易迪思說:“還要讓他們注意安全,夏爾的同夥很可能還待在試驗區里。”
夏爾的同夥如果發現夏爾不在園區里,一定會四處尋找夏爾。既然那些煙霧無法脫離那架飛機活動,那他們就一定會待在園區里。除非他們能把那個信號發射裝置從飛機上拿下來,帶走它。
本雅明從外面走進來,手裏拎着一個黑袋子。他把袋子往放儀器的桌子上一扔,說道:“手機都在這裏,自己從裏面找!”
“照片很辣!”本雅明把袋子放下后對樊芙說。
“該死的!”樊芙抿緊了嘴唇,盯着本雅明說:“你們偷看了我手機里儲存的東西?”
“抱歉,”本雅明不懷好意地笑着,“那是必要的檢查。”
“你手機里存儲了什麼?裸照嗎?”伯特倫同樣不懷好意地問樊芙。
不等樊芙發怒,查斯坦就問本雅明和其他的黑人:“你們檢查過我們的手機?是怎麼檢查的?連到計算機上嗎?”
“別擔心,”本雅明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我們只看了一些手機里儲存的數據。一些沒有密碼保護的手機。”不過他再次轉向樊芙:“我們看到的某些東西確實很辣,這也不能怨我們,誰叫手機沒有密碼呢?”
樊芙正要拿起手機朝本雅明臉上摔去,查斯坦一把拉住了她。
查斯坦問本雅明:“那夏爾的手機呢?你們也把他的手機接到計算機上查看過了?”
我忘了夏爾的手機,那部手機上確實有很多疑團。
樊芙在袋子裏翻找着,她從裏面拿出一部手機扔給了我,我接過來看到是劉婭的手機。
“我不知道。你們每個人的手機我們都連到了計算機上。設定了密碼的手機我們看不到裏面的內容,我們只好放……”
“我在說夏爾的手機。”查斯坦沒好氣的說。
辛西婭也在袋子裏翻找着。等她把手從袋子裏拿出來時,我看到她手裏拿着那個全黑色的、背面標有蛇形S的手機。她正要把手機遞給查斯坦,那個手機上面的蛇形S突然閃爍起了淡藍色的光。
蛇形S時而亮起,時而熄滅,亮滅之間間隔的時間並不固定,燈光一會兒快速閃動,一會兒又很長時間保持熄滅狀態。
“在園區裏的時候它並沒有發光和閃爍。”辛西婭說。
閃爍的背後一定有着某種含義。
“也許,”查斯坦說,“在它與某些東西處在連接狀態時才會閃爍。”
“我記得在園區里,夏爾醒着的時候它也是暗着的。”樊芙說,“如果它與某個東西連接時才會閃爍,那個東西一定不是夏爾!”
“我們目前無法弄清楚這些。”說完查斯坦轉向本雅明和那些黑人:“這個手機?連上計算機能顯示出裏面有什麼嗎?”
本雅明看了看夏爾的手機。說:“我記得這個手機,很漂亮,但沒有牌子,你們美國人有錢沒地方花就喜歡搞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
“我在問你手機里有東西嗎?”查斯坦不耐煩地說,“有沒有密碼保護?你們把它接到計算機上就能看到裏面的東西嗎?”
“好吧,讓我想想,”停了幾秒,他說:“它沒有密碼保護。但裏面是空的,什麼也沒有!”
查斯坦仔細翻看着手機。我聽到那手機在發出嗡嗡的振動聲。
辛西婭與我對視一眼,上一次夏爾被樊芙揍暈的時候那手機也發出了振動聲。辛西婭告訴了查斯坦這點。
查斯坦思考着。她隨即拿着那個手機走到了隔離罩裏面,把手機放到了床頭的柜子上,接着她馬上從隔離罩里走了出來,她對我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示意那些黑人把隔離罩前面的氣閉門關上。
易迪思和伯特倫互看了一眼。這兩個傢伙想要說什麼,查斯坦馬上朝他們揮了一下拳頭。
夏爾的手機在床頭柜上因振動而緩緩旋轉着。
隔離罩前的氣閉門關上了。
查斯坦又用一隻手指着自己的耳朵,另一隻手指着控制板,朝那些黑人打手勢讓他們把隔離罩里的通話系統關閉。
一個黑人走到控制板前面按了幾個鍵,然後朝查斯坦點點頭。
“出於安全上的考慮,”查斯坦說,“你們必須馬上干擾這裏的手機信號,包括2.4Ghz和5Ghz頻段的無線電信號,防止那個手機往外發送數據!”
“我認為你是在危言聳聽。”易迪思說,“我不認為一個手機能對我們產生什麼威脅,如果我們干擾了這裏的手機信號,那真正出現情況時我們該如何求救呢?”
“對,”伯特倫也說道:“我們剛才已經經歷過了那種時刻,我們知道手機能與外界保持通信有他媽的多重要!”
“所以你們也應該能明白,”我對這兩個貪生怕死的傢伙說,“我們這些經歷了昨夜到今天早上所發生的一切的人的感情——我們不希望再一次看到那些東西在試驗區里遊盪!”
“這完全是兩碼事!”易迪思說,“是否屏蔽這裏的手機信號並不會對這整個事件的調查產生多大的影響。”
“等產生影響就晚了!”辛西婭說。
“喂,”易迪思問她:“這很重要嗎?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園區里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而不是浪費時間在一個手機上!”
這傢伙現在竟然在教我們如何節約時間?我馬上對他說:“閉嘴!你讓我們出來是為了讓我們解決問題的!不讓我們說話我們怎麼解決問題?”
易迪思看了看伯特倫,後者對他聳了聳肩,易迪思強忍着把嘴閉上了。
“你有什麼理由讓我們屏蔽這裏的手機通信嗎?”伯特倫問查斯坦。
“夏爾的手機很可能不是普通的手機。”查斯坦說,“我認為夏爾很可能能夠利用生物電磁波與他的手機交換信息。就算不與那部手機進行物理接觸,他也能讓那部手機和他互通消息,能控制它撥打和接聽電話。那部手機在電話撥通之後很可能會通過無線電將語音數據傳送給他。”
站在隔離室一旁的、以伯特倫為首的那些美國人,和以易迪思為首的那些黑人聽到查斯坦的話都瞪大了眼睛,一些黑人在竊竊私語。
“夏爾和那部手機能夠避開干擾嗎?”辛西婭問查斯坦。
“按照我們得到的信息來看,我認為夏爾至少能夠以兩種頻率的無線電收發信息。一種是他和那些煙霧通信時所用的頻率,那種頻率會被我們干擾,但他與他那部手機通信時會用到另一種頻率的無線電,也就是我們所有的手機都在使用的標準GSM通信頻率。這種頻率不是我們的干擾目標。”
“你們現在說的都是假設嗎?”伯特倫插進來問道。
我們都搖了搖頭。我相信查斯坦的推測,她之前所有的推測幾乎都得到了證實。
“這與我們查看手機數據有什麼關係嗎?”易迪思問我們。
“那部手機既然擁有能與夏爾不加接觸就可以交換數據的能力,我們有理由相信它可能還擁有其他讓我們無法想像的能力!”
“讓我們無法想像的能力?”伯特倫笑出了聲,“就你猜測它還會有什麼能力呢?自動爆炸?像火箭一樣能飛到外太空?還是能點燃一隻香煙?”伯特倫從他的口袋裏拿出了香煙盒,問易迪思:“這裏能吸煙嗎?”
“請便,伯特。”易迪思又裝出了一種假惺惺的禮貌態度說道。
辛西婭看了看我和查斯坦,抬起了眉毛。作為嚴謹的實驗人員,她向來反對有人在實驗室里吸煙。
“它很可能已經把我們現在的談話內容發送給了某些監聽者,”查斯坦說,“或者它很可能在你們將它與計算機連接起來的時候,將某些特殊的、帶有惡意的電腦程式複製到了你們的計算機上。”
“我知道,”本雅明說,“你的意思是它是個竊聽器?或者它攜帶了計算機病毒?在我們將它與我們的電腦連起來的時候讓我們的計算機染上某種病毒?”
隔離室里響起了一聲急促的“嗡”聲,是手機發出的振動聲。一個黑人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又把手機放下了。緊接着是更多低沉的“嗡”聲,很多人都拿出手機瞟了一眼,不過沒人說話。
我下意識地轉過身,瞥了一眼隔離罩內的那部手機。床頭柜上的那部手機已經停止了移動,大概是振動停止了。
我猜測夏爾很可能已經醒了。
我剛要開口,就被易迪思發出的笑聲打斷了。
“嘖嘖,”易迪思轉向伯特倫繼續道:“你們的人很有想像力,但現在我們必須得回到正軌上來了。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在干擾什麼手機信號上了!我們得弄清楚你們的園區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那些煙霧或別的什麼東西真的存在,並且又重新活了過來的話,我們就得想辦法對付它們……”
隔離室里的燈光突然又滅掉了。
隔離室里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一絲亮光從氣閉門門口傳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易迪思一開口,我們便聽到一陣“呼呼”的空氣急速流動聲,緊隨其後的是“咔嚓”一聲。那是氣閉門與密封圈摩擦發出的聲音。
“卡住它!”查斯坦對離氣閉門最近的軍人喊道。
那個軍人立刻俯身躥到已經閉合了半個門的氣閉門前,嘗試用雙手往上推動不斷下落的鋼門。另一些黑人也馬上衝上前去,兩個黑人蹲到不斷下壓的鋼門下面,試圖用肩膀抵住鋼門的底部,阻止它繼續下落。另一些黑人則從兩個黑人中間空出來的縫隙里爬了出去。
“是你們把門關掉的嗎?”易迪思問一個呆立在計算機前的黑人。
“不是,”黑人急促地辯白,“我們什麼也沒做!”
“快看看能不能把門打……”查斯坦對那個黑人說。話未說完查斯坦就搖着頭嘀咕道:“算了!試也沒用!它們這是要殺光我們!”她馬上拉着我和樊芙還有辛西婭往門口衝去,並對那些呆立在原地的黑人和美國人喊道:“都別愣着!馬上從門下面爬出去!”
見我們往門口衝去,正在撥打電話的易迪思和伯特倫都放下了手機,這兩個傢伙一個箭步就躥到了我們前面,像兩條蠕動的蟒蛇一樣從兩個扛着鋼門、揮汗如雨的黑人中間爬了出去。
“簡,你身上有傷,先出去!”三個女人幾乎異口同聲說道。
不等我開口,她們就把我推到了門下,我掙扎着爬出去,等我重新站起來,我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外面的走廊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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