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篇
故事發生在河北省的秦皇島市昌黎縣。
其實他在不少年前,就有寫部小說的想法,但苦於生計,事情多心也亂,總是遲遲下不了筆。有時想嘗試着寫,但據說出版還要自費,不掏錢就是寫的再好也白搭。
可寫書是要付出心血,不是鬧着玩的,不但掙不到錢,還得給人家錢,也不是咋准那麼二逼似的冒傻氣,卻又何必?還不如夏天熱了,哪涼快在哪呆會。
到了深圳,心情果真是好多了。但卻不知為何,寫書的想法還是總有。一次偶爾聽說,網上寫書可以不用花錢,而且寫好了還可以掙錢。
才剛剛不到六十,還正是小孩的年紀,反正手裏沒錢也做不了買賣,咋玩都是玩,萬一能掙錢,又滿足了自己寫書的心愿呢?
但卻還是不知從哪下筆的好。
偶爾的一天,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寫下的,也不知是詩歌,還是歌詞的這樣幾行字。
不忍去回憶,偏偏又想起,難道那往事,真就揮不去?
切身的經歷,怎麼能忘記?莫非已註定,所有的相遇?
大海浪濤起,一路風和雨,悲歡與離合,生活在繼續。
百感匯交集,有憂也有喜,上下和起落,水向東流去。
仰首歌一曲,愛憎在心底,冷暖人世間,感恩天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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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終不相信,苗青真的就會是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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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想一邊寫,打完這幾行字,已是凌晨三點多。
他看了看窗外,感覺着,好像天就快亮了。卻不由連連的打着哈欠,實在困了。
醒來的時候已是早上八點多。他草草漱了漱口,洗把臉。
飲水機不知是壞了還是咋的,有好幾天了,水總是不熱。
他用電熱壺燒上水,打開了電腦,就又去看那幾行字。
水開了,他取來了盒面。
剛弄好,電話響了起來。
“大兒子!”他不由高興的說。
“爸!幹啥呢?”兒子在電話的那邊說。
他的兒子叫沈勇,他已經習慣了喊他大兒子。
沈勇:“爸,吃飯了嗎?”
他說:“剛剛泡上面,一會吃。”
沈勇:“爸,別總吃方便麵,對身體不好。”
他說:“沒事,爸不總吃。”
沈勇說:”啊,那還中。爸,要不你來深圳吧!“
他問:“去幹啥?”
沈勇笑了:“到這邊來走走唄,也好換換心情。”
他說:“那邊要是有適合做的買賣還中。”
沈勇說:“爸,這個先別考慮。過來看看,深圳這邊環境挺好的。”
···
過了兩天,他去了老姨家。把這件事告訴了老姨。
他的老姨叫周田香。從小一直到現在,不管他有多風光還是多麼落魄,老姨對他始終都一如既往,就像是母親一樣。
老姨夫叫尤厚德,中高的身材,一輩子都是那樣勤勞樸實。滿是皺紋的臉上,寫着堅強和善良。
小妹叫尤啟慧,大學畢業已經結婚,不笑不說話。
這是一座非常好看,有着五間北京平的農家小院。冷丁看這一家人,到處都洋溢着溫馨與幸福。
但不熟悉的咋也不會想到,在一九九八年的時候,他們曾經有過刻骨銘心的失子之痛。
當時的這件事,幾乎轟動了整個昌黎。
老姨給他包了他最愛吃的,從外觀看起來,就像是麥穗的大餡餃子。
老姨看着自己外甥吃的香,甜在心裏。
老姨說:“苗青那件事快別想了,不可能還活着。這都有多少年了啊,你好好想想,那是在大海里啊,怎麼可能還在?真要是她的話,你還用那樣問她嗎?別再想了,孩子讓你去深圳那就去吧,爺倆還是個伴。”
“是呢!你說你啊,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了。”尤厚德也這樣說。
可他覺得,那次在二零一五年十月初的出事現場,從車上走下來的那個女的,不管是神態或者相貌,都和苗青出奇的像。
而那女的只是笑。他看得出來,那的確是人家對他的詢問,感到莫名其妙的一種笑。
而當沈正雄還要問的時候,那準是人家的丈夫過來,拉着她走上了車,那輛車是天津的牌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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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兒子又打來了電話。
自從兒子上了大學,他每當聽見兒子聲音的時候,就從心底感到高興,而且覺得是那樣幸福。
兒子離開家已經好幾年了。從過年到現在也沒看見兒子,還真是有些想了。
在他的記憶里,兒子一直都很懂事,而且從來不會抱怨,甚至從小學到初中,說話從沒帶過髒字。
那是高中快要開學的時候,沈勇說話時帶了“塔瑪的”。
他說,“大兒子,你會罵人了?”
沈勇一怔,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父親笑了笑。
“學校也是社會的一部分,社會是個大染缸啊!”他看著兒子,心裏這樣說,同時感到生活中的每一個人,好多時候都是在潛移默化,不由自主的學着好多東西。人造就環境,環境改變人。
兒子還算是很優秀的。
大學畢業連實習在內才兩年,就已經是鏈家房地產公司的一個銷售部經理,而又兩年後的現在,就已是大區經理了,而且業績一直處於領先。
在他的思想意識里,兒子是他生命的延續,更是他的希望和自豪。
而這種自豪和希望是一種由心而生的快慰和幸福。
尤其是在他遭受挫折的時候,兒子一個又一個的電話,就更像是他寬心的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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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車牌號,天津南開派出所幫他找到了特別像苗青的那個女人。
但人家丈夫對警員說,這人可能有病,要是再來,你們送他到醫院去看看。
但以後他竟然還是又去了兩回。而最後的哪回,他等啊等,遠遠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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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臨去深圳的那天早晨,老姨早早來接他,為的是能夠和他多說說話。
到了老姨家。尤厚德已經準備好了飯菜。中午吃完飯,老姨塞給他一千塊錢。
正巧從唐山回來,剛成家不久,因買房還要還貸的小妹尤啟慧也要給他五百。
他記得小時候,母親和姥姥都經常這樣告訴他:“不管到哪,人家的啥東西多好都不能要,愛吃的,喜歡的,長大了自己去掙!”
但老姨說:“我是你老姨!她是你妹子,你知道不?”
老姨夫更是說:“快拿着!”
小妹也說:“大哥,你以前給別人的時候咋不這樣啊?快拿着吧!”
可他心裏卻覺得竟是那樣的不是滋味,又想到自己還是咋也不能確定,那到底是不是苗青,就更似有一種痛。
在他看來,給予與接受,總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有能力幫別人的時候,就會從心裏感到那是一種享受。而像現在這樣,他就覺得無所適從。
“你這是咋地了,我是你老姨,她是你妹子!你還等老姨說幾遍啊?”老姨的聲音雖然總是那樣柔和,但卻似乎帶了嚴厲。
在他記憶里,老姨和姥姥一樣,幾乎從沒跟誰生過氣。
尤厚德見了說:“正雄,你看你老姨啥時候這樣過?老姨夫知道你是男子漢,但男子漢要能屈能伸,你這樣她心裏會難受的,快拿着!”
他看着老姨夫拿過來塞進他兜里的錢,忽然感覺身上沉甸甸的,而且是格外的,那樣的沉。
但他還是想掏出來。可剛伸進兜里,手還沒有拿出來的時候,老姨是打,似重卻又很輕,小妹是捂的摁住了他的手。
“別讓老姨多說話了,你聽見了沒?”他看看老姨和小妹,又抬頭看看老姨夫,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忽然他又想到了苗青,那個人真要是她該有多好啊,只要她還活着…
但老姨又對他說:“別想了,那根本不可能了。”
尤厚德說:“人要活的實際,不管起落,啥事都要想開,別泄氣,身體好就有一切!要記住,咱是大老爺們,是個男子漢!”
老姨說:“快裝好了,記住你老姨夫的話,到了深圳爺倆是個伴,那件事快別想了,別讓孩子擔心!”
小妹說:“大哥,以後有啥事就微信和qq,要不就打電話,我媽這邊不用惦記,有我呢!”
他點着頭,內心如潮…
二零一六年九月十三日下午兩點多,他們來到了位於昌黎城南的北戴河機場。
三點四十五分,他登上了由這裏飛往深圳的那趟班機。
機上機下,還有兩個一起來送他的朋友,揮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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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就要起飛,忽然感覺眼中有淚。是什麼這樣觸動靈魂,滌盪我心扉?
曾經年少把夢追,一切想的那樣美,可是全心的付出,代價那麼昂貴!
常將愛情如畫般描繪,夢幻在現實中破碎。起起落落一片渾濁,人不像了人鬼也不是鬼!
少小離家老大歸,老大如今又盪南北!余年還有什麼奢望,此生青春難再回...
飛機穩穩雲中飛,輕輕抹去眼中淚,惟願神州白日紅,灑滿江山遍地輝!
飛機緩緩俯衝飛,活在當下找尋人之本位。
難忘恩情覓紅塵,希望的明天,是我心靈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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