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外出遊城
徵得了連墨心的同意,三個人就出了門。
街上的花樣倒多,有賣各式用於把玩的小玩意兒的——木的鐵的銅的,個個精巧;有賣各種糕點的——甜的鹹的清淡沒味兒的,香氣撲鼻。除此,還能聽見哪個茶樓中的說書聲,也有酒館裏的琵琶聲,再就是賣菜的吆喝聲,這些聲音混在一起,才勉勉強強叫做“市井”。
水奈何沒有真真正正的接觸過市井,她從小就在家裏,和姥姥在一起三年雖見了不少名山大川,但姥姥一直深覺自己虧欠娘親太多,不肯放她去那“魚龍混雜之地”。
她第一次在戍城裏玩就是和張旭元一起,那時她雖是偷偷出門卻興高采烈,只是想不到她最高興之時,就是厄運開始之際。
想到這兒,水奈何好不容易高興起來的心又有些萎靡不振起來,她強迫自己不要想,可卻忍不住,她又想起來,不知道哪一天,張旭元對她說,那些白天街面上的市井都不算市井,真正的市井太亂,是三教九流、五花八門的下流人士彙集之地,說書,賣藝,雜耍,小吃,偶爾有路過的戲班子唱大戲,算是應有盡有......
“小妹?”
“啊?”
水奈何這才回過神。
“想什麼那麼出神?”
“沒,沒什麼,我們走吧。”
三個小孩兒一身的富貴氣兒,走在街上有些搶眼。就有人擔心,這三個孩子身邊沒有大人護着,被惡人看着搶些錢去也就罷了,恐若是再傷了性命,該多可惜這些孩子。
一個婦人終是看不過去,喊了幾聲終於是把三個人喊到了跟前,水宗安有些疑惑:他自覺未曾見過這位夫人。卻聽那婦人先說:
“你們爹爹和娘親去哪了?怎麼不見他們?”
“爹娘還在府上。”
水宗安這麼答着,卻不再說多餘的話。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婦人聽他這麼說,還以為是幾個孩子自己偷跑了出來,想起自己家中與他們年歲不盡相同的孩子,不免有些生氣:
“你們幾個小孩子這麼瞎跑怎麼行?”
想了想,道:
“你們三個就站在這等我,聽到沒,我這就收了攤子送你們回家!”
聲色之中十分嚴厲,水宗安這才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
那婦人聽的半信半疑,卻還是不肯讓他們走,心道:
“這三個一定不是普通人家孩子,非富即貴的,若是偷跑出來家中肯定很快就會發現,我且將他們留這兒一會兒。”
水宗安見她如何都不肯,就想把侍衛叫過來,卻被水奈何拉住了,第一時間就想會不會是不舒服了,忙問:
“怎麼了?”
水奈何搖頭說“沒事”,又示意哥哥看那婦人攤子上擺的東西,是幾幅字畫。
水奈何一看那幾幅字畫就覺得它的筆法似曾相識,再一看它一角的落款,有一行不甚明顯的小字——嗇微276年七月十三昂子榮書。
昂子榮?水奈何見了這個名字就想起來了,昂子榮嘛,她有些印象。自然,他祖籍之類詳盡的事她倒是不知道,但知道他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幅好畫,還頗有文采,只是一直無人發現這顆被埋在淤泥中的金子。
他曾幾次參加科舉,但因無人舉薦一直無法入朝為官,直至後來一位朝臣偶然得了一幅他的畫,覺得甚好,將其獻給了皇上,嗇甫棘看后頗為欣喜,馬上下旨宣其入宮,就這麼成了個小小的文官。
此人有一腔愛國熱血,卻偏偏受不得這官場的腐敗,也不願阿諛奉承,沒多久就被眾派排擠,他也是剛強君子,主動遞了辭呈——還鄉去了。
水奈何想着不禁感嘆,此人無論是品行還是文采都是極佳,真是可惜了,若是當年......
水宗安不知她為何又丟了魂兒,見她緊緊盯着那畫,就問:
“你喜歡這畫?”
水奈何又是一個回神,這才點頭;
“恩,哥哥不覺得這畫畫得好?”
她決定,幫一把這位剛烈書生!
“的確不錯。不知是誰所畫?”
這后一句是問那婦人的。
那婦人聽了隨即一笑:
“這些啊,都是我相公做的,我們家也就是靠賣些他的字畫來維持生計。”
水奈何聽了一驚——原來這婦人就是昂子榮的妻子。
“看這字畫,令郎君該是個學問頗深的人,怎麼不入朝為官?”
昂氏笑的就有些苦了,說明了原因。
水宗安當下就買了兩張字畫就要告辭,隨後向後面看了看,就有幾名侍衛快步上前。水奈何先嚇了一跳,隨後才緩過神來,以爹娘的性格,怎麼會安心放他們幾個獨自出來?這些侍衛怕都跟了多少年了。
昂氏本還想再拖延些時間,但看見那幾個人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水宗安看向昂氏說道:
“我等無意耽誤夫人生意,失禮了。”
“無礙,小公子不也買了兩張畫。”
水奈何聽出了昂氏的變化,嗔怪的看着自家哥哥,轉身把手腕上的玉鐲摘下遞給昂氏,道:
“夫人把這個交給你丈夫,叫他明日巳時去水府,算是我們的賠罪了。”
昂氏有些愣愣的問:
“那個水府?”
“這戍城還有第二個水府不成?”
昂氏有些瞠目結舌,她原本只以為是幾個富家的公子小姐,沒想到卻是水府!這位小姐給她這玉鐲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真是祖宗保佑菩薩保佑!相公終於有機會入朝為官了!
她想要出口道謝,卻見三人已然走遠,她就那樣愣愣的看着他們走遠,好一會兒沒有緩過神來......
“哥哥,奈何方才自作主張了。”
“無礙,我本就是想要幫他。昂子榮這個名字我還算略有耳聞。”
同樣是略有耳聞的水奈何沉默了。
見已經走到了儷天湖旁,就說:
“哥哥,我們去條租船吧!”
想來自己還沒與哥哥、小然一同出來過,而且不久后的又一次別離不知要分開多久。再見,只怕早已時光不復。
想至此,眸光一暗。
“好。”
水宗安將水奈何眸中一瞬即使的黯淡看在眼裏,卻裝作並未發現,寵溺一笑,極致溫柔,午後的陽光灑在他臉上,把溫柔如玉、淡雅如風表現的淋漓盡致,只覺眼前的人恍若天人!
水奈何不禁感嘆,明明也只有十幾歲歲,卻總覺得哥哥像個成人,一直都是給她一種很安心的感覺,這種感覺,從很小的時候就一直伴隨着她,如今已經習慣了,真不知道還戒不戒得掉......
待她回過神來,才發覺已經不知不覺的走過了很多船隻,餘光一看,正巧看見一艘不大不小的遊船,樣子雖不算精緻,卻有一份獨特的質樸味道。再環顧四周,這也就是較好的了。
“就這艘,怎麼樣?”
“好!”
水宗安與水宗然共同答應。
水宗安微微揚起頭,對站在船上的船家說:
“就這艘吧。”
那船家聽了,面露喜色,
“幾位小客官真是好眼光,我這艘船可是這兒最好的一艘了!”
船家笑着說道,心中暗喜,這樣的穿着富貴的孩子都不知世事,出手一定闊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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