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笑一笑,嚇顧少
顧瑾之拿着一杯牛奶站在門口,笑着說:“很晚了。”
祝孤笙盯着那牛奶眨了眨眼,回道:“我喝過了。”她坐回桌前,隨手把書塞進書架,對顧瑾之說:“進來說。”
顧瑾之躊躇兩下:“你不是說,不能進你的書房嗎?”
“你例外。”祝孤笙想也不想地回道,“以後你想進來,隨時可以。”
顧瑾之眼睛似乎亮了亮,端着牛奶走了進來。他今天穿了一件灰格子開衫睡衣,很有家居的感覺。他走到祝孤笙面前,把牛奶遞給她:“多喝牛奶對身體好。”
“我說了,我喝過了。”
顧瑾之挑眉:“你沒有。”
祝孤笙:“……”
顧瑾之笑了笑:“你不會撒謊。”
祝孤笙:“……”
她接過牛奶一飲而盡,說:“你觀察力很好。”好到超出她的想像。
顧瑾之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瞬間,剎那又笑了起來,說:“你可是我的金主,我不觀察你,還能觀察誰?”
祝孤笙挑眉:“觀察我做什麼?”
“討好你啊。”顧瑾之拿過祝孤笙遞過來的杯子,說的理所當然,“觀察你的喜怒哀樂,避免惹你生氣,這樣你舒心,我也安心。”
祝孤笙聽着他的話,臉色忽然沉了下來。
她皺了皺眉,倚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書角:“我說過,我不缺傭人。”
氣氛忽然冷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顧瑾之自顧自笑了起來:“什麼話都憋在心裏,生氣或者開心都不表現出來,這樣對身體不好。”
祝孤笙一愣。他這是看出來她生氣了?
顧瑾之忽然走到祝孤笙面前,伸出手,停在了祝孤笙臉前。他猶豫着問了句:“可以碰你嗎?”
祝孤笙沒說話,握住顧瑾之的手腕,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顧瑾之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後放鬆下來,雙眼緊盯着她的額頭,不敢下移一寸似的,指尖在她的眉心流連,溫聲細語地開口:“開心就大笑,生氣就皺眉,有什麼情緒表現出來才好。”
“你笑起來一定很好看。”顧瑾之又說。
祝孤笙回答說:“我不會。”
顧瑾之一愣:“什麼?”
祝孤笙揉了揉自己的臉,對顧瑾之說:“我不會笑。”為了配合她說的話,祝孤笙嘴角微微向上提了提,看起來像是一個微笑,也正是平常在外面她所表現出來的模樣。
嘴角再往上提,秀麗面容之上的那抹淺笑就變成了一種扭曲的模樣,看起來像是苦笑,像是要哭出來的模樣。
顧瑾之的嘴角頓時垂了下來,指尖倏然變涼。兩秒鐘的時間裏,祝孤笙眼睜睜看着他的臉色變了又變,從溫和變得傷感,傷感中帶着一絲震驚,最後只餘下一張面無表情的面孔。
祝孤笙從沒見過顧瑾之這副模樣,那雙從來溫和或者小心翼翼的眼神之中流露出那樣濃重的冷漠,像是雪山上獨行的孤狼。
這樣的冷漠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一眨眼,顧瑾之又變成了那副溫和的模樣,他將手指從祝孤笙的額頭移開,端起了桌邊放着的咖啡,對祝孤笙說:“咖啡還是現磨的好喝,而且熬夜對身體不好,你該早點睡。”
顧瑾之說完就離開了書房。
祝孤笙盯着桌邊,咖啡杯剛杯拿走,桌上還有一圈淡淡的水痕。
她閉上眼,後仰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瑾之啊顧瑾之,你說我喜怒不形於色,你的心事又何曾對我袒露過?
祝孤笙拉開抽屜,看着抽屜里的好幾大包速溶咖啡,心想,速溶的不好喝,可是便宜又方便,不比現磨的好?
她想了想,還是認命地把那幾包咖啡拿出來盡數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回去了卧室。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對面傳來一道甜美的女聲:“祝總啊,過幾天我有事,能不能請個假啊?”
祝孤笙不假思索:“不能。”然後面無表情地摁下了結束鍵。
她剛掛掉電話,走到門口,剛好聽到顧瑾之在裏面說話,好像是在跟誰打電話,隔着門聽不清講話的內容,只能感覺到,顧瑾之說話的語氣很冷,與尋常的他判若兩人。
祝孤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等到顧瑾之掛掉電話之後,推門而入。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響起,顧瑾之猛地回頭一看,祝孤笙正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顧瑾之握着手機的指尖微微泛白,他眼底劃過一抹局促。
“怎麼了?”祝孤笙問。
顧瑾之搖頭笑了笑:“沒什麼,打了個電話。”
“朋友嗎?”祝孤笙又問。
顧瑾之點頭:“算是吧。”
祝孤笙點頭,看顧瑾之還有些緊張的模樣,無奈地笑:“我沒說不讓你交朋友。”她敲了敲門板:“而且卧室的門是隔音的。”
顧瑾之抿唇,低着頭乖乖認錯:“對不起,剛才說你壞話了。”
“所以,這就是你緊張的原因?”祝孤笙挑眉看他。
顧瑾之點頭,看着她冷漠的面孔,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會要解僱我吧……”
祝孤笙勾了勾唇角,倚在門板上好整以暇:“如果我真的要解僱你呢?”
“……”顧瑾之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霜打的茄子似的,隨後下一秒突然迅速走到床邊躺下,閉着眼說,“無論如何這些天我爺爺的醫藥費還是多虧了你,貧者不受嗟來之食,你想做什麼,來吧!”
祝孤笙:“………………”
祝孤笙腦袋裏忽然蹦出了兩個小人。
一個小人慫恿她說:“趁着他現在誤會,上了他!什麼都等吃乾淨了再說!之後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虧!”
另一個小人拉住了她:“現在這樣發展太快了,人家名義上是被你包養了,你心裏把他當什麼自己清楚,你要是還想跟顧瑾之發展除金錢和肉體捆綁之外的關係,就得表現出應有的尊重!”
顧瑾之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祝孤笙的動作,他眯眼睜開一條縫,往門口一看,發現祝孤笙整個人倚在門上,兩眼發直,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顧瑾之:“……”
一刻鐘后,祝孤笙的人性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她嘆了口氣:“不會解僱你的,放心吧。”她說完後走進了浴室。
顧瑾之躺在床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着祝孤笙的背影,唇角微不可見勾了一勾。
當穿着睡袍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顧瑾之已經換了個姿勢,靜靜地躺在床的一側,姿勢優雅又乖巧。
祝孤笙躲在浴室的玻璃後面揉了揉額頭,像是做好了什麼準備似的走進了卧室,若無其事地鑽進了被子裏。
於是兩個人在都清醒的狀態下,隔着小於十公分的距離共處一室,同床共枕了。
不知是不是身邊有個大活人的緣故,祝孤笙覺得今天的被窩熱得出奇。
閉眼,閉眼,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祝孤笙躺在床上睡覺,姿勢標準到四肢僵硬。
顧瑾之躺在一邊,優雅地閉着眼,結果等了半天都沒等到祝孤笙的回應,睜眼一看,祝孤笙已經躺在床上閉上了眼。
顧瑾之:“……”不是說要出賣肉-體嗎,他被祝孤笙包養好幾天了,別說失身,她裹得比他還嚴實。
顧瑾之頗為失落地撇嘴,伸手關上了手邊的床頭燈。
終於聽到了床頭燈熄滅的聲音,祝孤笙突然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驟然放鬆,然而還沒等她把這口氣松到底,手邊忽然有什麼東西靠了上來。
軟軟的,像是衣服,還帶着人身體的溫度。
“……”淡定。
祝孤笙不着痕迹地移開了那隻手,那衣服好像故意跟她作對似的,又緊跟着蹭了上來。
祝孤笙又移了一移,那身體又靠了上來。祝孤笙推了推他,他又靠了上來。
這是勾引她犯罪的節奏啊。
祝孤笙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剛想說什麼,耳邊忽然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
祝孤笙忽然就不想動了。
過了一小會兒,身旁的人又鍥而不捨地纏了上來,直接過分地把一隻胳膊搭在了她胸前。
於是祝孤笙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非禮了。
顧瑾之得寸進尺,一整個人都靠了上來,看着就像是把祝孤笙圈在懷裏,平穩的呼吸就噴洒在她耳畔。
祝孤笙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她動了動胳膊,試着把手放在了顧瑾之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放鬆。
祝孤笙覺得自己可以改名祝孤僧了。
老僧枯坐都沒她定力這麼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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