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起車禍
周智原路返回到鄧鵬的房間,簡單清理了一下自己留下的痕迹,關上窗戶,把靠背椅複位。
走出房間把房門輕輕虛掩回來。
緊接着,周智走到義父母的房間,快速收拾了幾件老人的衣物,下樓離開。
驅車行駛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周智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電話接通,不等周智開口詢問,電話那頭就傳來了章聞之略顯嘶啞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
“剛從大院出來,給老人家拿了幾件衣服,正在回醫院的路上”
“你馬上調頭!去磨盤山火葬場!快!”
章聞之突然一反常態,語速急促的說道。
周智正好行至一個十字路口,聽章聞之這麼說,一個激靈,一腳剎車,方向盤一把打死!
整個牧馬人在雨後濕滑的路面上,突然變向漂移了180度!
被黑皮筆記本中鄧鵬的留言驚嚇到,有些過度敏感的周智,在聽到章聞之一反常態的催促聲后,下意識的舉動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幸虧車速沒那麼快,不然整個車都會側翻過去!
“我說你聽着就是,小心安全”
在電話中聽到輪胎急促的摩擦聲,章聞之頓了頓,接著說道,
“我掛了你的電話就去請示主任,當時主任正在和龔長龍副局長談事情,我彙報情況後主任當場請示龔副局長,經得龔副局長同意手續補辦后,我第一時間就去申請檢查設備,但是……”
章聞之咽了咽口水,濕潤了一下乾燥的喉嚨接著說道,
“但是等我趕到醫院,醫院方面說按照家屬的意願已經將鄧鵬的遺體送往磨盤山火葬場火化了!”
“什麼!!!”
剛剛平復下來的周智再次大驚失色,急聲問道!
“誰的意願?!”
章聞之語速稍稍加快了一些,說道:
“醫院方面說是老爺子的意願,而且很強烈!之前老爺子悲傷過度,舊傷複發暈過去了,醒來之後突然大吼大叫,說兒子死的慘烈,不忍再讓他受苦,要馬上火化,入土為安!”
周智聽的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追問道:
“老爺子真是這麼說的?!”
章聞之的話語中透着一絲無奈,道:
“大晚上,老爺子大吼大叫的,半個醫院都知道了!”
“不可能!老爺子老糊塗了嗎!鄧鵬死的這麼蹊蹺!怎麼可能不查明原因就毀掉遺體!”
即便是章聞之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周智也絕對無法相信一個刑警出身,擁有超乎常人的敏銳嗅覺和嚴謹細緻的,從事了一輩子政法一線工作的老警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一邊開車,一邊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周智頓了頓,接着對章聞之說道:
“絕對不可能,你看到老爺子沒?你現在再去當面問問他!”
章聞之回答道:
“老爺子盯着把鄧鵬的遺體放上車運走之後當場暈過去了,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周智飛快的運轉着自己的大腦,努力思索着事情可能的轉機,對着電話一連串的追問道:
“那也不對啊!都這個點兒了,哪家的火葬場還上班啊!還有你們局裏知道這事兒嗎?不是在走程序嗎?鄧鵬的死因不明,有涉及到刑事案件的可能吧?這樣的話,家屬說了也不行吧?”
電話那一頭的章聞之,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無奈的回答道:
“畢竟老爺子是老領導,走的內部關係,給火葬場打了招呼,加個班。局裏知道了,招呼就是龔副局長幫着打的,說是尊重老領導的意願,反正醫院也沒查出什麼問題,就特事特辦了!”
“什麼!狗屁特事特辦!這個馬屁精!他懂個鎚子!”
周智氣的破口大罵!早就聽人私下議論這個龔長龍副局長在京城有關係,可能是下來鍍金的二代公子哥。
一天到晚不是在辦公室喝茶上網,就是不知跑哪裏鬼混,經常找不到人,現在看來果然不靠譜!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行了,你先去磨盤山火葬場,去側門。我隨後就到,我隨身帶着設備,火葬場看門的鄭老頭我認識,一會去了我聯繫他放我們從側門進去,我們直接在火葬場檢查!”
章聞之在電話里給周智說了自己的安排,周智聽了之後長舒一口氣!
關鍵時刻這個政法大院一道長大,從小外號樟木頭說話做事一板一眼像個小大人一樣,長大了伴隨着一路學霸級的別人家孩子那種求學經歷,最終成長為一名光榮的帥酷法醫的章聞之還是很靠譜的!
“行!你快點,其他的到了再說!”
周智掛了電話,腳往下踩了踩油門,牧馬人的發動機輕吼一聲,逐漸提速,向磨盤山疾馳而去。
磨盤山殯儀館屬於蓉城市市級殯儀館,地處風景秀麗的磨盤山南麓,距離城區約五公里,而安葬着孟喜眉和李燕一家的落鳳公墓就在磨盤山山後,也叫磨盤山公墓,被譽為蓉城的八寶山,1992年起恢復對外安葬骨灰。
周智此去的目的地火葬場就是磨盤山殯儀館的一個組成部分,不過因為工作特點,有一個獨立的院子,就在殯儀館的山坡下不遠處。
車子開到殯儀館側門前幾十米處,為了不引人注意,周智提前把車拐到土路邊的草地上停下,關閉車燈。
前方的鐵門關閉着,四周黑燈瞎火的。
藉著月光,周智抬頭打量着眼前的火葬場。
也許是心裏作用,眼前的肉身終焉之地讓人望去,就會不自覺地生出陣陣安寧肅穆之感,卻不會讓人心生恐懼。
周智熄火走下車,站在車旁長舒了一口氣,園內寂靜,運送鄧鵬遺體的靈車應該是還沒到。
周智點上一根煙,緩緩的在草地上踱着步,等待靈車和章聞之的到來。
一聲刺耳的電話鈴聲劃破深夜的寂靜,從兜里掏出電話看了一眼,周智還記得這個號碼,正是剛才章聞之打電話時的號碼。
“喂?聞之,你到哪了?”
“周智……我……我……咳咳……”
聽着章聞之的聲音有些不對,斷斷續續、透着虛弱的感覺,周智驚詫的問道:
“聞之?你怎麼了?”
章聞之虛弱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到周智耳中,
“我……出車禍了,一根……鋼筋刺穿我的右……胸把我釘在座椅上……”
周智震驚的大聲說:
“什麼!你在哪裏?我馬上報警!”
聽到周智的喊叫,章聞之的聲音略顯急促:
“不!不能報警……千萬……你……仔細聽……聽着,我時間不多……咳咳……”
此時市區內一條僻靜的小道上,碎片撒了一地,歪歪斜斜的停着三輛剛剛發生車禍的汽車,一大兩小。
一輛貨車停在前面,車門緊閉,駕駛室內前擋風玻璃上密佈蜘蛛網式的裂痕,駕駛員趴在方向盤上,額頭滴血,一動不動。
一輛銀色小轎車車頭深陷貨車車尾底部,貨車車廂里擺放的鋼筋因為巨大的衝擊力,四五根鋼筋滑出車廂直接把小轎車前擋風玻璃擊穿,插成了蜂窩,看着十分恐怖。
最後面是一輛沒有車牌的獵豹越野車,車頭右側大燈因為碰撞粉碎,防撞欄凹陷,發動機蓋板高高翹起,駕駛室門大開,車內空無一人。
而章聞之就在中間那輛銀色小轎車的駕駛位置上,一根鋼筋狠狠的穿透他的右胸,穿透座椅靠背,插在後車座上,把他生生釘在座椅上!鮮血順着鋼筋不斷流淌!
就在這個生死的關頭,章聞之沒有一絲慌亂,低頭看了一眼胸口插着的鋼筋,神情漠然,好像現在正在面對生死的人不是他一樣。
舉着電話的左手,肘部倚靠在車門上,章聞之強忍劇痛,接著說道:
“你應該……應該知……知道些……鄧鵬說過……如果他出……事了……他……咳咳……有辦……法讓你……咳咳……知道些東西……咳咳……”
章聞之艱難的止住咳接著說:
“肇事……司機帶着黑……色帽子……170……年輕……男……帶……着墨鏡……右嘴角有……一道……疤,到腮部……走近車……窗看了我一……眼就跑了……不慌……張,很鎮……定!”
猛的,章聞之臉上湧現一抹不正常的殷紅!
“有個……東西!鄧鵬……交給我……也許……咳咳……”
章聞之話音突然中斷,好幾秒種沒有聲音傳出。
“喂!喂!聞之!你聽得見嗎!醒醒!你在哪!告訴我!我去找你!我馬上報警救你!別說話了!堅持住!”
在聽不到章聞之聲音的十幾秒里,周智對着電話驚恐的嘶吼着。
這份驚恐即來源於接二連三發生的意外和離奇事件,更是對章聞之話里表達的內容的震驚,車禍!年輕男子!謀殺!各種信息不斷的衝擊着周智的大腦。
突然,電話里傳出斷斷續續的微弱平靜的聲音
“幸福里……麵館……我的手……”
隨着“咚”的一聲傳來,電話中再也沒有了聲音。
“喂!喂!聞之!喂!你說話啊!!!喂……喂……”
手機從手中滑落掉在草地上,周智依然保持着通話時的姿勢,嘴巴張着、眼神獃滯、一動不動的獃獃站立在車邊。
鄧鵬的身亡、黑板上的字跡、黑皮筆記本、章聞之的話還有車禍中出現的那個帶着黑色帽子的年輕男子!
這一切就像一道閃電一樣瞬間擊穿了周智的大腦!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意外!全都是人為操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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