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刺刀與筆記
看着鏡子裏面身穿迷彩作訓服的自己,周智漸漸收起回憶的思緒。
一挺身,周智面對鏡子站的筆直!
挺拔的身姿,一如當年站在排長毛書桓面前的,那個英姿勃發,渾身都充滿着豪情和鬥志的列兵!
周智猛的抬手,衝著鏡子敬了一個極其標準的軍禮!
“保證完成任務!”
周智在心中怒吼一聲,在寂靜中默默完成了作為一名戰士,在領受作戰任務后,準備出發前的最後一步!
乾脆利落的放下手,周智從脫下的上衣中摸出銀色金屬盒和黑皮筆記本,分別把它們揣入胸前口袋和褲子外側的口袋中。
周智環顧卧室一眼后,毫不留戀的轉身出門,伸手關上卧室門,回到客廳。
蚊子的屍體依然倒伏在客廳中央,鮮血已經擴散開好大一片。
周智看着蚊子的屍體,眉頭一皺,猶豫片刻,還是俯下身子。
抬手從屍體肋部,把三棱軍刺拔出,並從屍體后腰位置的腰帶上解下一個黑皮刀鞘。
緊接着,周智提着帶血的三棱軍刺,邁步走進客廳旁邊的廚房裏。
把刀鞘隨手放在桌子上,周智打開水龍頭,拿起一旁掛着的抹布,仔細清洗起三棱軍刺上的血跡。
沖洗完畢,周智單手把軍刺提在面前,眯着眼,藉著燈光打量着這把兇器。
這種軍用三棱軍刺,周智絲毫也不陌生,當兵時選擇自用冷兵器時,在軍械庫里,周智一眼就相中了這種殺人利器。
只是由於其功能相對於現代軍刀來說略顯單一,在排長的勸說下,這才放棄了選用三棱刺刀作為自己的主用冷兵器,而選擇了一把最新型的國產09式獠牙多功能軍刀。
不過為了圓自己的軍刺夢,周智最終還是纏着掌握軍刺刺殺術的副連長,學會了這把傳承自古代兵器“錡”,如今卻隨着軍事裝備水平的提高與現代戰爭對冷兵器功能多樣化要求的加深,漸漸退出歷史舞台的兇器的獨特刺殺術。
周智手中的這把三棱軍刺,不同於他以往見到過的任意一款軍刺,長度略短,約25厘米,安裝了更適宜抓握的手柄,刀身呈灰白色,不反光,區別於正常平頭軍刺的最大差異是,刺尖處尖銳無比,從刺尖位置到刺身的三分之二處,棱部開刃。
“好一把殺人利器!”
周智不由得一聲感嘆,怪不得剛才刺入蚊子身體時一點凝滯感都沒有。
短時間內,退伍后早已回歸普通人生活的周智,無法找到比這把軍刺更好的武器了。
左手從桌子上拿起刀鞘,周智緩緩收刀入鞘,將刀鞘別到自己習慣的出刀位置。
將三棱軍刺在腰后掛好,周智步出廚房,從沙發上扯下一塊防塵布,走到地上的屍體前,搭手蓋在屍體上。
頓了頓,周智看着白布覆蓋的屍體,歪了歪嘴說了句:
“見到閻王爺告訴他,送你來的人叫周智!你也不算是個糊塗鬼了。”
說完,起身戴上帽子,關掉客廳里的吊燈,拿起門口衣架上掛着的一件防風衣,開門走出去。
“嘭”的一聲關上房門,留下房間裏的一具屍體和門上不斷震顫的飛刀。
快步走出小區,外面套上了一件黑色防風衣的周智,低頭向著小區對面的一間茶館走去。
蓉城人所謂的茶館,喝茶只是副業,主營麻將生意,其實就是麻將館。
門口吧枱后一個服務員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周智沒有驚醒她,放輕腳步向裏面走去。
茶館不大,走廊里並排總共不到十間包間,大多都開着門黑着燈,只有兩間靠近外面的包間門掛着,裏面隱約傳出着嘩啦啦的洗牌聲和雜亂的聊天聲。
走到靠近走廊盡頭的一間空房間,關上房門打開燈,坐在了房間裏放着的麻將桌面對門的座位上。
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
從右側褲兜里掏出黑皮筆記本,在封面上摩挲了一下。
周智打開書皮,翻過之前看過的扉頁,翻開了後面的一頁,眯着眼細細閱讀起來。
我是巴蜀蓉城市交警二分局的警員鄧鵬,我有一個重大案情要向組織彙報!
這件事要從2015年2月18日那天夜裏說起。
那天是大年三十,我值夜班,負責巡查二環路北段的道路安全。
凌晨1點30分,我正駕駛巡邏摩托經過二環建設路口時,聽見高架上傳來一聲車輛撞擊的聲音。
由於附近沒有上高架的車輛出入口,我就把摩托車停在路邊,邊呼叫指揮台報告情況,邊從快速公交的出入口跑步登上高架。
等我上了高架,看見一輛黑色奔馳跑車冒着煙,倒扣在高架外側的護牆處,一地碎片。
我一邊向指揮台彙報情況,一邊快步走近事故車。
最近發現車內有一名男性傷員,當時他被安全帶倒立的掛在駕駛位置,頭上滴着血,處於昏迷狀態。
因為當時車輛順壞比較嚴重,冒着濃煙,為防止二次傷害,我趕緊拉開車門幫助受傷昏迷的駕駛員從事故車內脫離。
在這個過程中,駕駛員蘇醒了,蘇醒后,他的情緒非常激動,數次想掙脫我離開,但都因傷勢過重跌倒。
就在拉扯中,我身後傳來警笛和剎車聲,就在這時駕駛員突然看着我面露驚恐!
一把推開我后,翻越護牆縱身從高架上跳了下去!
等我撲在護牆上向下望去,只看到他摔在水泥路面上的慘狀。
就在我震驚中,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我連忙回頭,從警車上下來的市局龔長龍副局長帶着兩名眼生的警員走了過來。
龔副局長走過來隔着護牆向下看了一眼,轉身對我說:
“你走吧,這裏交給我處理。”
“龔局你好!我是事故發生后第一名到場的警員,按規定我……”
不等我說完,龔副局長就揮揮手打斷我的話,操着一口京腔,笑着對我說:
“鄧鵬!我知道你,我剛來蓉城時還拜訪過你家老爺子,那天你不在所以沒見着。”
龔副局長拍拍我的肩膀接著說:
“這事兒呢,挺麻煩的,又是車禍又是自殺的,說不定還有別的事兒,我代表市局刑警隊接手了!今兒呢,是大年三十兒,你也別執勤了!給你放個假!回去好好陪陪老爺子老太太!走吧!”
說完這些,也不等我再說什麼,轉身指揮他帶來的兩名警員開始檢查下場,放置隔離裝置。
聽龔副局長說市局接手了,再加上他話里表露出的意思認識老爺子,我也就沒再說什麼,衝著龔副局長敬了個禮,道了聲謝就直接回家了。
其實事情到這裏,都還算是比較正常。
我回到家時,爸媽、喜眉、喜喜和周智都在家,正在準備年夜飯,等着我執勤回來團聚。
看到我提前回來大家都很驚喜,就老爺子不滿的追問我是不是私自跑回來了。
大過年的,我也不想在家裏說剛才遇到的事故,就跟老爺子說別人主動跟我換了班。
然後我就回屋換了衣服,出來跟大家一起收拾年夜飯了。
直到初六,上班前,我回父母家換警服的時候,才發現警服的上衣口袋裏,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銀色的金屬小盒子。
打開一看,是一顆看着就價值不菲的黑紫色寶石!
我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在跟那個自殺的奔馳跑車駕駛員拉扯中,他手往我身上按了按!
應該就是那個時候塞進我兜里的。
可是素不相識,他把這麼寶貴的東西塞給我幹什麼?
當時他為什麼突然露出驚恐的神情?
又為什麼突然縱身跳下高架橋自殺?
這個時候,我才發覺這事兒有些離奇。
等我揣着小盒子,到市局刑警隊準備說明情況的時候,在門口正好碰上章聞之。
我隨口問他大年三十晚上的事故是他們法醫室誰出的現場時,驚訝的聽到章聞之告訴我年三十到初三都是他值班,並沒有接到出現場的通知,也沒聽誰說過大年三十在二環建設路高架上有什麼事故!
等我上樓,把刑警隊副隊長鄧世行拉到一邊,旁敲側擊的一打聽,他們刑警隊根本不知道有這個案子,而龔副局長也不是負責刑偵的領導,不可能代表刑警隊接什麼案子!
到這個時候,這件事已經讓我感到非常不對勁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隱晦的通過各種渠道打聽,沒有任何人知道發生在大年三十的這起事件。
各大醫院也沒有接收過那麼一個傷者或是死者。
拖車隊別說事故當天,甚至到現在都沒有拖拽過一輛黑色的奔馳跑車。
甚至我反覆查看了大年三十前後幾天的交通事故記錄,甚至都沒有那個事故的記錄!
甚至連指揮台都沒有我當時的報警記錄!
就這樣,一件發生在我眼前的事故,一輛冒着濃煙的黑色奔馳車,一個跳下高架橋的駕駛員,就這樣人間蒸發了,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完全被這件事搞昏了頭了,要不是銀色的小盒子不斷提醒着我,我甚至覺得大年三十晚上那場車禍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
這種困惑與自我懷疑,一直持續到有一天,章聞之私下找到我,把我帶到一具冰冷的屍體面前,問我這個人是不是我說的那個駕駛員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