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一切回到原點

如項南所料，素小染看了《翀》上所畫的人物，所寫的字之後，穿越到了珉城。她在萊茵莊園的住處。她愣了一下，因為她先前穿越回裴市時，最後的穿越點是許尤里的圖書館，但再次穿越回來卻沒有回到那裏去。她本想把這一套《翀》的原著漫畫書交給許尤里，讓他自己看。但現在看來，她得再去一趟圖書館。

素小染不知道在她離開時所見到的滿身是血的許尤里後來怎麼樣了，艾靈芝有沒有救他？他有沒有再回到圖書館去。素小染也不知道白蒙腹部所受的傷是否痊癒，為何仍舊沒有回到她的住處來。

現在的珉城是白天，窗外是一片難得的大好晴天，沒有下雪，四處潔白透亮，讓人耳目一新。但素小染的房間裏卻是空蕩蕩的。沒有白蒙，也沒有卡特貓。素小染感到自己的心臟里生出了一個空洞，它在越變越大。

傷感了一會兒，素小染才將思緒回歸到手中所持的一本《翀》的漫畫書，她合上了書，看到自己所看的這本書是《翀》的第二卷：情歸何處。她脫掉羽絨服，將項南塞進她肚子裏的漫畫書統統拿出來，一本一本里擺在茶几上面。她決定現在就開始看這些書，看看其中到底講述了怎樣的一個故事。

可是，擺完了書，素小染才發現《翀》的這套漫畫書並不是八冊，算上最終卷，是整整九冊。她在永同三街365號急急慌慌地找書，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漏掉了一冊。她又檢查了一遍，確實漏掉了一冊，是第五卷。

怎麼會漏掉呢？當項南拆除了警戒線，那些書都是自己朝她飛過來的，她只顧一本一本地接住，接到不再有書朝她飛過來才停止。按理說，不該漏掉啊。素小染一時想不明白原因，愣怔了好一會兒，才恍然想起來，《翀》的第五卷並不在永同三街365號，而是不知何時就已經藏在她所住的萊茵莊園的這套房子裏了。

她趕緊掀開沙發墊子，在卡特貓先前常卧的一角，找到了《翀》的第五卷：生死輪迴。她把這一冊書按順序擺好，不由地同情起隱遁來：不管書中的內容如何，能一連寫出九冊書的人真的很了不起。隱遁一定在其中傾注了大量的心血。想想這套風靡一時的書就這麼成為孤本，被人遺忘，換作哪一位作者都會心傷。

素小染嘆了口氣，把書小心翼翼地抱在沙發上，雙腿盤卧，拿起了第一卷，準備認真看。卻發現第一卷除了泛黃的漫畫封面上的書名和卷名能看得清楚之外，書裏面是一片空白，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甚至連一個頁碼都沒有！

這個發現，讓素小染整個人都傻了眼，也想起了項南在藏書房裏將她初次發現的《翀》的第一冊漫畫書還給她時，對她說的話——

“這本書我看過，除了封面之外，裏面的每一頁紙都是空白的，一個字也沒有。我們隊長說這紙張里一定隱藏着什麼秘密，也用了水潑蠟烤，都沒能從中看到一個字。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素小染？”

說實話，當項南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素小染並不相信。一本舊書里怎麼會沒有字，更何況她曾掃過那麼幾眼，裏面不但有漫畫還有字。可項南什麼都沒有看見，除了書中藏有玄機之外，素小染想不出還有別的可能。就像現在，她親眼目睹了和項南曾向她描述的相同的情形——項南費盡心思幫她從裴市帶到珉城來的書，裏面一個字也沒有。

素小染看着茶几上擺放着的其他幾冊書，心裏猜想着她打開以後的情形應該大同小異，但她還是抱着一線希望打開了除了第二冊和第五冊之外的其他六冊和最終卷，果不其然，裏面一個字也沒有。像被人施了魔法收回了裏面本有的畫和字，又像是那些書卷本就沒有印上過畫和字。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更讓素小染無語的是，她想既然有七冊都看不了，那麼就先把能看的第二冊和第五冊看了吧，結果當她去翻的時候，卻發現那些看上去好端端的書頁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頁都翻不開。可她明明記得在永同三街365號的門口，項南翻開第二冊書的時候，那些張開的書頁像翅膀一樣在她的手中緩緩抖動。現在卻打不開了！

那第五冊也不例外！

簡直像是中了魔咒啊！

素小染欲哭無淚地將這套書重新收起來，在櫥櫃裏找了個空紙箱裝好，雙手抱着，瞬移到了許尤里的圖書館。她想，現在這種情況，除了許尤里之外，恐怕白蒙來了也無能為力。

但是，現在是白天，許尤里的圖書館是一座破敗不堪的廢棄房屋。為了儘快見到許尤里，素小染重新嘗試召喚黑夜，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成功了。豪華圖書館像變魔法似地在她的眼前徐徐展現，極其壯觀，而許尤里卻並不在圖書館裏。不但如此，素小染還驚訝地發現，圖書館的書架上落滿了灰塵，她伸手去摸就近的一排書架上的依然被塑封包裹着書，上面全都沾滿了厚厚的一層灰，看這情形，像是許久都沒有人打掃過了。

這麼說，許尤里有很久都沒有回來過了！素小染心驚地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把打掃圖書館看得無比重要的許尤里絕不能忍受圖書館裏有灰塵的影子。可是，現在圖書館四處落滿了灰塵，若不是許尤里遭遇不幸，他怎麼可能放任圖書館變成這副模樣而置之不理？

不行！我得去找艾婆婆。素小染懷抱裝書的紙箱跑出圖書館的大門，這一次她輕而易舉地就推開了大門，根本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受到那麼大阻礙。而且，當圖書館的大門打開以後，她並沒有跳轉到任何地方，既沒有穿越回裴市，也沒有跳轉到艾婆婆的爬山虎庭院。她的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雪地在夜光下閃閃發亮，延伸至無邊無際的原野。

她在門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雙腿凍僵，抱着紙箱的雙手失去知覺，她的臉有被刀割的錯覺，她才意識到就算她在這裏站到天亮，也不會再發生什麼改變了。這扇圖書館的大門，只是一座普通的大門，無法帶她去到任何一個她想去的地方。

於是，她放棄繼續等待，她準備暫時先回到萊茵莊園的住處，看看能不能等到卡特貓或白蒙回來。在此期間，她需要根據修改後的《翀》的故事大綱，馬上開始創作《翀》的第一部分，一分鐘都不能等了。

但是，讓素小染沒有想到的是，她並沒能瞬移到位於萊茵莊園的住處，而是瞬移到了陳貳的辦公室里。

陳貳的辦公室里沒有人，四處都是黑漆漆的。她害怕上一次在他辦公室里經歷的事情再次發生，就又重新召喚出了白日。她坐在陳貳的那張老舊的真皮椅子上面，從六點鐘等到十點，陳貳沒有來上班。她站在他的窗前往下看了很久，沒看見一輛車一個人。她又推開陳貳辦公室的門，發現整個公安局的大樓像墓穴一般陰森死寂，不但一個人也沒有，連一丁點兒聲音也聽不見。

素小染傻了眼。雖然她一開始就懷疑珉城很可能是一座空城，這裏的一人一物都是Li或者許尤里，又或者可能是白蒙創造出來的假人假象。但是，要她真正面對這個事實，她卻如何也不敢相信，也根本接受不了。

她從陳貳的辦公室里驚惶地跑出來，找到電梯間，想乘電梯下樓。但是，發現電梯電源雖然是亮的，但是一直停在1樓，不管她怎麼按上升鍵，電梯都像失靈了似的，一直停在1樓，沒有任何反應。她不甘心，從樓梯間往下跑，當她大喘着氣跑出了公安大樓，一直跑到馬路上，她才停了下來。

寬敞乾淨的柏油馬路上面，紅綠燈依然在有節奏的變換，但是沒有一輛車通行，行人路上也沒有一個人行走。有寒風拂面，像刀子一樣鋒利，但是她身旁的矮松和冬木的枝桿卻沒有絲毫晃動。

素小染意識到了一個對她來說猝不及防又殘酷的現實：這是一座被人按了停止鍵的城市。除了她之外，沒有一個人存在。

他們都去哪兒了？

白蒙，許尤里，陳貳，湯姆。

素小染又瞬移到了平日裏人流最多的百佳商場，裏面居然也一個人也沒有。所有的手扶電梯都在運轉，櫃枱也在，商品也在，卻唯獨沒有售貨員，沒有顧客，沒有熙熙攘攘和喧鬧的人聲。

素小染終於知道，這座城市只剩她一個人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原本像模像樣的城市突然沒了人，沒了它原本該有的樣子？素小染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所以然，她沒辦法接受這一切。難道是Li將他們統統都抓回漫畫書里？所以，她才看不到那些書的內容？又或者是，他們為了躲避Li的追蹤，一個個地都藏起來了？

一切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難道這只是我做得一場夢嗎？眼淚從素小染的眼眶裏流了出來，她踏上最近的一層手扶電梯，電梯在不停地運轉，但是她沒有被載到樓上，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去，走着走着，突然聽見咔噠一聲脆響，電梯停住了。她回過頭，看見了洶湧的人流和一個穿制服的安保人員慌裏慌張的臉，他正沖她喊道：“電梯故障，小姐，您沒事吧？”

素小染笑了起來，心想，又恢復正常了嗎？

但是，她仔細看了看，這些人流，這些商場裏的標誌和廣告牌上標註的地址，都不是珉城的，它們統統屬於裴市。

她又穿越回來了。

電梯底下，站着驚慌失措的素成明，“小染！你沒事吧！？快下來，我們要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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