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位仙家

那聲音從天邊滾滾而來，先前還只是微風撫耳，之後便是狂風在畔，震耳欲聾。中年人猛然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登時從馬背上站了起來，提刀立定，神色竟然也有了些緊張。身下的烏首騅也不復先前的自然，不住地原地踏步，顯然是感覺到了危險。

一旁的青年和少年表現得更為不堪，那恐怖的聲音彷彿從心裏響起，讓他倆都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耳朵，身子也蜷縮了起來，半蹲在烏首騅旁。

聲浪滾滾，倒也沒有持續多久，等到少年同青年能夠重新站起來時，有一道赤紅色的光在西北方向的天空中已經遙遙可見。短短片刻，那光便停在空中大概數十丈的地方。光影中模模糊糊可以看見有一個身影，那身影環顧了一下地面，看到了那死去的騎兵首領的頭顱，目光猛然變得暴烈：“我就短短離開一會，你竟然就敢殺害我的後輩，該死！”話音剛落，他右手猛地一揮，隱隱有符文在指尖閃動，只見他手邊的空氣變得有些模糊，然後十幾米外，一個直徑大約三丈的紅色火球憑空出現，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砸向馬上的中年人。

火球還在幾十米外就讓中年人感到熱浪撲面而來，還有巨大的壓迫感。此時，他已經知道面前的敵人已經不是自己所能力敵的了，那空中的紅色身影肯定不是凡俗之人，而應該是世人茶餘飯後經常談及的仙人一流。他步入中年之後就喜歡上了讀書，而書中也有不少關於仙家還有仙法的描寫。而面前之人，肯定就是仙家一流，那巨大的火球，也就是傳聞中毀天滅地的仙法。中年人不想坐以待斃，可等到火球將要臨身，身上的衣服都隱隱有燒灼之感時，他也沒能出刀，巨大的壓迫感使他一動也動不了。而他身畔的少年和青年早已被那熱浪推倒在地，只能靜靜等着毀滅的到來。

就在這時，一道冰牆出現在中年人和火球之間，冰牆厚達丈許，其上寒氣森森，晶瑩剔透，內部有些許白色的絲狀物，縈繞其中。那火球來勢洶洶，猛地撞上了冰牆，將冰牆向後推了半尺。之後便是巨大的滋滋聲響起，火球來勢減緩，艱難地前進着，冰牆與火球接觸的地方被融化，有白色的霧氣升騰，將周圍籠罩了起來，也有如注的水流落下，將原本灰黃的古道地面染成深色。

一時間，兩者相持不下，不過中年人也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於霧中翻身下馬，將半躺在地上的少年和青年護在身後，雖說霧氣很重，但那刺目的火光還是透過層層霧氣，傳到了中年人的眼裏。

空中那道光影在揮出火球后便再也沒有動作，看起來對自己的法術很有信心，畢竟地上的三人都不過只是凡人而已，縱使有些拳腳功夫，又如何能夠與天地元氣凝成的火球相抗。只是後面的變化出乎了他的意料，那道憑空出現的冰牆明顯是更強的天地靈氣凝結而成的，否則也無法抵擋這暴烈的火球。見狀，那道光影顯出了身形，是一個身着紅衣的男子，臉上紅光太盛，看不清面容，而那身紅衣上綉着繁複的黑色花紋，粗略看去，有些像燃燒着的火焰。顯出身形的紅衣男子開口說道：“韓秋晨，你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阻攔我。”看來他對是誰阻擋自己很是清楚，故而氣憤得不行。

聽他這麼說，地上的中年人下意識往天上看去，果然，一個身着黑衣的青年男子浮在空中，面對紅衣男子的質問，淡淡地說：“楚焱，你越界了。”詞句簡潔，透着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與他冷漠的面容別無二致。

被稱為楚焱的男子一揮手，有些惱火的說：“我不管，他殺了我的後輩，我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韓秋晨不為所動，依舊是淡漠的表情，淡漠的語氣：“你可以試試，在魏國的土地上，殺魏國的人，還是在我的面前。”

這麼一來，楚焱倒有些猶豫了，其實那個騎兵首領和他的關係很遠，只是他一個侄孫最寵愛的曾孫。那個侄孫是他看着長大的，曾經是楚國的親王，也是帝國大元帥，如今年紀大了，在家頤養天年，含飴弄孫。楚焱和妻子並沒有子嗣，同輩和下一輩的親人早已化為一抔黃土，那侄孫就是他在凡俗界還健在的最親的人。他侄孫的那個曾孫雖得寵愛，卻只是庶出，無法名正言順地繼承龐大的家業。正好這次幾國交戰，所以就想讓他來戰場上攢些軍功，回國后也能混個一官半職，也不容易招人閑話，之後再有家裏的打點，青雲直上不在話下。

那騎兵首領身處的騎兵小隊都是楚軍中的精銳，身經百戰，而且來此都是殺一些逃難的遊民，將他們的頭顱當做韓魏趙三國聯軍的屍首，以充軍功。這很明顯沒有什麼危險，只是楚焱的侄孫放心不下，而楚焱也剛好也在周國有事要辦，所以便受託暗中保護。而那騎兵首領身上有一塊玉牌，只要捏碎就能通知他，方圓千里之內，只需一小會就能趕來。楚焱剛才因為在周圍實在閑的無聊，又無意中看到一隻焱金雀，正好是自己煉丹所需要的，便追了上去，心中覺得離開一會也無大礙。

萬萬沒想到，就過去那麼一小會，那騎兵首領便捏碎了玉牌，楚焱不得已放棄了即將到手的焱金雀，回頭去找那個後輩，到了卻發現自己要保護的人已經身首異處。要保護的人死了，要抓的焱金雀也沒了，所以來時的他那麼憤怒，二話不說就要將下面的人用大火球化為灰燼。

但現在楚焱冷靜了下來，明白若在魏國境內下手，怕是自己也沒什麼好果子吃，可若是這麼算了，回去又如何和侄孫交代，自己的面子又該往哪裏放。所以現在的他有些進退兩難，停在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要不是有紅光遮擋他的面容，恐怕在場的人都能看到他糾結的神色。

對面的韓秋晨依舊氣定神閑，他清楚地知道面前的楚焱絕不敢亂來，現在只是想找個台階下，但一時半會想不出來，所以他淡淡說道：“你沒必要因為一個凡人而和我們整個佛門為戰，這附近並不止我一人，若是他們也趕來，你能否離開還是兩說之事。”

“哼，在你們的地盤上。”楚焱停頓了一下，緊接著說，“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你們給我等着瞧。”說著看向了地上的三人，目光灼灼，眼中的仇恨不減分毫。

不過中年人並沒有嚇到，還是凝神戒備，看着空中。那楚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轉身化為一道紅光向著西方的天空遠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而空中的韓秋晨看着地上中年人的表現，眼中閃過異樣的神色，有些欣賞的味道。

“在下青龍門柳鳴風，多謝仙人救命之恩。”中年人躬身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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