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相親(上)
在中國與國際接軌的進程中，國人也匯入了進軍賭場的大潮。賭場酒店客房裏的有線電視就有6、7個中文台，兩岸三地的電視台從大陸中央台、香港三色台、鳳凰台到台灣中天頻道都齊了。華人聚眾的地方，中餐館的水準則自不待言。春山大道上的中國城，粵菜、江浙淮揚菜、川菜、越南餐、日本料理等一應俱全。
此刻，陸天豪和張小雅就漫步在春山大道上，一家一家的走過來，看過去。新上海餐館的糟溜魚片味道不錯，遺憾的是去的時候是午餐時間，很多想試的菜都沒有，店裏人說晚餐是最忙的，光接待旅行團都忙不過來。張小雅便吐着舌頭說恭喜發財。
自從來到拉斯維加斯之後，先是被史提芬老頭把所有人都抓了過去，一陣恐嚇過後卻是合作，然後是陸天豪得到自己母親的消息，接着就是和歐洲人談生意合作。忙了這許多天，就始終沒能空下來好好逛一逛賭城。
說起來，拉斯維加斯雖是賭城，但在賭之外卻也有着許多精彩的好東西。而中國城，就是其中的一個好去處。
今天一大早，張小雅就跑過來碰碰的敲門，要陸天豪帶自己去逛街。陸天豪想來想去，最終還是帶了她來逛中國城。
金鼎川菜兼營永和豆漿早點，拿手菜還是川菜，水煮魚、蒜泥白肉、麻辣粉皮極富川味的濃郁芳香。張小雅吃得滿頭大汗卻愛不釋口。
陸天豪則去了隔壁的越南牛肉館要了份越南牛肉粉，一碗熱騰騰地米粉，薄片生牛肉的鮮嫩。香茅和檸檬的清馨，辣醬的辛香，豆芽的爽脆匯成一缽美食。和餐食一同上來的越南咖啡，是特製濾器盛着壓實的咖啡和開水置於杯頂，杯里是半杯煉乳，飯吃完咖啡也滴完了，即使混了吼甜的煉乳，咖啡依然濃烈，不得不用冰水和了喝。餐牌上管這叫法國咖啡，陸天豪想這多半是熱帶化了的喝法。也就是所謂的越南特色了。
“唔。真好吃。”張小雅捂着肚子說，她抓着陸天豪地手臂不放：“我們再到那邊去看看。”
“你還吃得下？”陸天豪很詫異地問。
張小雅說：“本姑娘容量很大的。”
陸天豪立刻接了一句：“但是氣量很小。”
一個飛腿衝著陸天豪就踢了過來。陸天豪笑着躲了過去。
這個時候，張小雅好象發現了什麼。突然指着遠處極興奮地叫道：“快看，快看，你們家開的。”
陸天豪一楞，目光順着張小雅地手指前移，只看見那裏好大一塊招牌，上面還有三個燙金大字：陸鼎記。
陸天豪哈哈笑了起來：“這不是我家開的，這是金庸開的。陸鼎記……名字不錯。”
張小雅很興奮的喊：“我們去嘗嘗。”拉着陸天豪的手就往那邊跑去。
走近了。才發現原來這陸鼎記的兩旁還掛着一副對聯。細細看去，只見上面寫着“陸海佳肴三千客，鼎盛賭城唯此家”。
呵呵，看來這是要和金庸他人家撇清關係呢。至少這對聯掛的不是“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依碧鴛”。
陸鼎記出名地是晚上的消夜。一款菜才5塊多錢，合適人不多卻又想多嘗些種類的願望。而且菜越小碟。炒起來越易見火候。九毛九分一隻的生耗值得多蒸幾隻，貴妃雞很香滑，豉汁炒蜆極鮮肥。拉斯維加斯的賭客們大都是夜貓子。一夜賭到天光那是極正常的。陸鼎記地消夜生意比白天火暴得多，因此真正大白天做生意的時候，反而相對冷清一些，店裏沒什麼服務員，也少見客人。
此刻兩個人進了餐館，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
陸天豪說：“過些日子，我就要離開維加斯了，小雅，不如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回去吧。美國這地方太亂，太不安全。這裏地人搶劫，手裏的傢伙用的是槍而不是刀……還是跟我回中國吧。”
張小雅奇道：“怎麼這麼快就走？你不是說你還有生意要處理嗎？”
“是啊。我要把歐洲聯合公司的汽車賣到中國去，不回中國怎麼賣？”陸天豪反問她。考恩斯特催得他火急火燎，就象隨時都要到世界末日一樣。
張小雅便把腦袋擱在手心裏，很是認真的想了一會，然後點頭答應道：“好！回頭你打電話給校長，讓他把我換回去。正好小姿也勸我回來呢。”
陸天豪便開心地笑了。愛情和親情一樣，重要的不是能相互理解，而是相互諒解。
很顯然，張小雅已經開始學會接受現實了。
他很快樂的想到：這意味着自己的愛情生涯到後面將會是一個非常美好的發展。
“對了，你和阿姨的關係現在怎麼樣了？”張小雅突然問他。
陸天豪有些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搖了搖頭：“她有太多事要做，顧不上我，也沒必要顧我。”
“可她是你媽媽啊。她離開你這麼久，總該為你做些什麼！”張小雅有些憤怒了。很顯然她誤會了陸天豪話里的意思。
“不，她有。事實上我們做了一筆交易，她會運用她對詹姆斯。泰勒的影響力，對歐洲車進口法案的限制進行一定程度的修改，最大程度幫助歐聯公司打開對美銷售的市場。”陸天豪淡然回答。這是那天他和秦嵐談話后的內容。也可以說，這是交易的一部分。
“那你要為她做什麼？”張小雅立刻意識到既然是交易，就總是雙向的。
陸天豪微微一笑。
他回答：
“我要付出地……就是喊她一聲媽。”
氣氛有些沉悶。
陸天豪不再說話。只是看向外面。
這裏是中國城，雖是美國，卻是華人的世界。來往的華人眾多，甚至連中文報紙有好幾份。陸天豪隨手拿起一份報紙細看，耳旁是張小雅鬱悶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你們好歹也是母子啊。”
“你不用覺得奇怪，小雅。我媽媽是個聰明人，有時候我真得懷疑在智力方面我遺傳了我母親。要知道，生兒子就是長期投資。在撫育子女長大的頭二十個重要年頭裏，假如你沒有盡到投資的義務和責任，那麼在其後做再多的努力也是無濟於事。你永遠不可能對你的兒子說：以前我沒養過你。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再補養你二十年。所以失去了的。就只能坦然接受。我母親非常聰明，她知道她做什麼都不可能挽回這一切。所以她坦然承受後果……這比她砌詞狡辯要來得讓我好受得多。她沒有付出，所以也不奢望回報。”
“可我寧願聽到她說自己有多少無奈，多少期盼，最終你們母子之間消除誤會冰釋前嫌這樣的消息。”張小雅道。
“生活不是，現實總是殘酷地。而且中國的婆媳關係向來是很難處理地，少個婆婆在自己耳邊嘮叨，你該感到慶幸才對。”陸天豪面無表情的回答。
張小雅地臉一紅。心裏卻是喜滋滋的。
兩個人都決定放棄這個會令人不快的話題。
叫的菜上來了，張小雅動筷子嘗了一下，然後點着頭說：“唔，味道真不錯，你也來一塊。”
陸天豪笑着動筷子。
“我在中國城吃過幾次，還是這陸鼎記的實惠還吃。別看廣告了。那上面好多餐館的廣告都是騙人的。”張小雅一邊吃一邊說。她說起了自己來到拉斯維加斯之後有一次到中國城吃飯地經歷。
初到拉斯維加斯時，由於人生地不熟，張小雅還當真上過幾次當。
由於維加斯的中文報紙很多。起初張小雅也是根據報紙上的廣告去找館子吃飯。但是眾多的廣告中，也有不少假冒偽劣產品。有一次張小雅按廣告去一家叫藍波的日本料理自助餐館，本以為日本人開的餐館，誠信度應該還算不錯。沒想到小日本也是大大地狡猾。他們在廣告上打着特價的字樣，卻另外起了一行小字備註：要想得此優惠，請需先預約。張小雅當時看了廣告后，沒打電話預約就衝著特價而去，坐定開吃，肚圓埋單，結帳卻發現是正價。小日本穿得整齊，言辭鑿鑿，你沒預約，無法享受特價。沒辦法，只能怪自己老眼昏花，上了大當。晚九點半打烊的店，八點落座，豆醬湯已然冰涼，生魚片竟是粗老，所謂龍蝦居然是開半地龍蝦殼裏釀入蝦米和奶酪，不禁令人上了當還為之拍案叫絕，被騙得心服口服。
一說起這件事，張小雅就滿肚子火氣，道：“當時我就想啊，要是你在的話，肯定能想辦法整整這幫傢伙。小日本滿腦子坑人害人的生意。”
陸天豪聽得哈哈大笑，想想不對，問：“怎麼龍蝦殼也有地兒買的嗎？”
張小雅兩手一攤：“我怎麼知道，反正龍蝦不是龍蝦，是龍蝦殼套蝦米，這一點肯定沒錯。”
“沒準是客人吃剩后回收過來的。”陸天豪充滿惡意地說。
張小雅一臉要嘔吐的樣子，怒得想殺人。
陸天豪連忙舉手投降，耳朵被張小雅扭得聲疼。
正說笑間，門口傳來一陣****放蕩的笑聲，聽起來很是耳熟。
陸天豪和張小雅同時往餐館門口看，只見一男一女正相伴着走進餐館。男女之間親密異常，女人甚至還主動勾上了男人的脖子，送去一個甜甜的長吻，正是茱迪。
男人，則赫然正是比爾斯圖。
兩個人看得目瞪口呆，只覺得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驚訝這一對男女怎麼搞到一起去了？
茱迪顯然也看見了他們兩個，拉着比爾斯圖就跑了過來。她扭着腰說：“嘿，這可真是巧了，你們竟然也在這。”
“茱迪！你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的？”張小雅很是不可置信的問她。
比爾很認真的回答：“這就是愛情的魅力。”
陸天豪小聲自語：“我覺得是臭味相投。”
張小雅在檯子下踢了陸天豪一腳，然後道：“那麼茱迪，你打算什麼時候甩了這個可憐的小夥子？”
茱迪回答：“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們。事實上我們不會分手。因為……我們打算結婚了。”
張小雅剛吃下去的一塊炒蜆直接噴了出來，陸天豪剛喝下去的果汁直接進了氣管￣嗆個不停。
大聲的咳嗽中，兩個人一起驚訝地看他們。
茱迪和比爾的表情洋洋自得。
於是張小雅小聲說了一句：“一對狗男女。”
陸天豪則略顯惡毒的想道：這兩個人將來生出來的孩子，不知道會是怎樣的膚色。
灰色？仰或是黑白條紋的斑馬？
他希望是后一種。
然後，他的眼前一亮。
陸鼎記的餐館大門前，又走進來一個女人。
一個陸天豪做夢也沒想到會在拉斯維加斯見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