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哥嫂領證
已經入秋,縱使白日再熱,晚間起風的時候,也有些刺骨。
秦修抱着小寶走上前,騰出一隻手將阿色攬在懷裏。
“冷不冷?”
他聲音低沉,貼着她耳畔問。
阿色屬於怕冷的類型,一年四季都手腳冰涼。
他鬆開了攬在她腰間的手,轉而牽起她的手摩挲了會兒。
阿色感覺到傳來的熱氣,將他的手也握緊了些。
秦修將小寶送回房間,期間小寶醒了一次,又鬧了會兒脾氣,他費了些氣力將他哄睡着。
半夢半醒之間,阿色感到自己身上壓了一具火熱的身體,這氣息實在是太熟悉了,她睜開眼的時候,秦修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來。
酣戰之後,他在她耳邊喘氣,阿色身上又燥熱了起來,忍不住在他懷裏動了動。
“又想要了?”
阿色扭過頭,“累。”
秦修將她摟緊了些,扯過被子蓋在他們身上,小聲說:“阿色,我們結婚吧,好不好?”
在他以為得不到回應的時候,聽見懷裏的人輕輕說了個“好”。
.............
“你一大清早的,在搗鼓什麼?”
顧容與端着一杯水靠在廚房門邊,悠閑地問。
“Cookies.”
只見她帶着防熱手套,從烤箱裏拿出烤盤,烤盤裏是排列整齊剛剛出爐的曲奇,上面還撒着巧克力豆。
“今天這麼有閒情逸緻?”
“哪裏啊,昨天被嫂子說了一通,深感內疚,這不是做了小寶最喜歡的曲奇去賠罪么?”
說著,她帶着手套捻起一塊曲奇,給顧容與送了過去,“小心燙。”
顧容與稍稍屈膝,就着她的高度,咬了一口。
“好吃嗎?”
“嗯。”
他滿意地舔了舔嘴角。
“會不會太甜?”
“不會,但是對於小寶來說,可能淡了點。”
小孩子大都喜歡吃甜食。
秦蹇瞭然,“這是按照你口味做的,一會兒我把這盤裝在樂扣里,你帶去醫院,回頭我再做一盤。”
顧容與沒有拒絕自己媳婦的好意,點點頭。
秦蹇將那半塊剩下的曲奇叼在嘴裏,仰着頭,眨巴着亮晶晶的眼。
不言而喻。
早起就有福利,顧先生怎會拒絕?
他低下頭,看着秦蹇的眼睛,一點一點地咬着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小半曲奇,一點一點地靠近,直到貼着她的唇。
伸出手固定住她的頭,如春雨一般,細細地,輕輕地滋潤着她的唇,她的丁香,如春雨般潤物無聲。
......
中午,醫院來了個VIP,點名讓顧醫生去看。
顧容與自己雖也是出自豪門,卻完全無感這種做派。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有些人窮其一生,兢兢業業,辛苦賺錢,多多少少追求的就是這些“權利”以及凌駕於他人之上的快感。
而那些本就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習慣了自己被VIP對待,在他們眼裏,這才是最正常的情況。
打開病房的一瞬間,顧容與的儀錶堂堂就吸引住了眼前這個小姑娘。
顧容與在來之前便讀了病例,“許小姐是什麼時候發現這種情況的?”
許同同看着顧容與,有些沮喪,“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突然間這樣的。”
她的口音有點奇怪,像是外國人說中國話的樣子。
她一開口,顧容與心中便有了個譜。
“前些天,睡醒了之後就突然這樣了。”
“這跡象以前發生過嗎?”
“沒有。”
顧容與上前檢查了她的聲帶,沒什麼異常。
“寫字,閱讀理解,這些都怎麼樣?”
“正常。”
“張學友跟黎明說劉德華讓張曼玉去偷王祖賢的錢。這句話能理解么?”
“顧先生你是在搞笑么?”許同同覺得莫名其妙。
顧容與看了她一眼,嚴肅地說:“不是。”
“......能理解。”
“誰偷的錢?”
“張曼玉。”
顧容與點點頭,又問:“白雪公主的故事聽過么?”
“聽過。”
“複述一遍。”
“......”許同同乖乖地複述了一遍。
顧容與又將筆遞給她,隨意拿了一份報紙,指了指上面的新聞,“總結一下,寫下來。”
“......哦。”
顧容與看了看她寫的總結,大概意思正確,也有語法上複雜的句子,確實正常。
“這是對你語言中樞的測試,目前看來都挺正常的”,他頓了頓,“我幫你預約MRI和CT,等檢查出來再說。”
“好的,謝謝顧醫生。”
顧容與將手放在兜里,說了聲“不客氣”后就打算離開,許同同用她的外國口音叫住了他,道:“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么?”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顧容與長得好看,年紀輕輕就做到了主任醫師,這樣的人,很難不討人喜歡,雖然氣場太過高冷。
其他人或許就退卻了,但是許同同從小都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家庭環境也好,因此在對於喜歡並且想要追求顧容與這件事上,是有些自信的。
顧容與沒什麼表情,聲音有些疏離,“許小姐還是叫我顧醫生吧。”
說完,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有點無奈,外面人都想叫他名字以示親近,可家裏那個,偏偏喜歡“顧先生,顧先生”的叫。
他也不打算糾正,稱呼這種事,隨她喜歡,反正無論怎麼稱呼,都是叫的他,都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與關係。
至於外人,還是不要叫得那麼熟悉了,不熟的人就是不熟的人。
他把人際關係劃分得很清,有明顯的楚河漢界。
......
秦蹇在秦修公司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他帶着笑意滿面春風地走進了辦公室。
“你怎麼來了?”
秦修坐在椅子上,將襯衣袖子挽起,有些隨意。
“你心情這麼好?”
秦修微笑,“今天我和你嫂子去領證了。”
這回輪到秦蹇震驚了。
秦修阿色這樣的關係持續了好多年,她本來以為他倆永遠不會去領證的。
在他人眼裏,這倆人領不領證已經沒什麼區別了,沒有人會否定阿色的地位。
就像秦蹇一直叫阿色“嫂子”。
“這什麼表情?”
秦修看着她呆在那裏,有點不滿意。
秦蹇終於反應了過來,眼帶笑意,連說了好多句“恭喜”。
“那我今天算是來着了,喏。”
“什麼?”
“給小寶的曲奇。”
“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給他送禮物做什麼。”
雖然是這樣說,但秦修已經接下了那盒包裝精美的曲奇,“自己做的?”
“嗯呢。”
“還算有心。”
“賠罪嘛。”
秦修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嫂子跟你說教了?”
“嗯。”
秦蹇把身體往後靠了靠,找了個好位置舒服地坐着。
聽到這個答案,秦修的嘴角又彎了彎。
秦蹇覺得老三今天有點騷.....
“那我結婚禮物呢?”
“回頭我親自去挑,行了吧。”
“行。”
“我結婚你什麼都沒送吧?”
“禮金。”
“......”
秦修呷了口熱茶,問:“你今天來不止這點事吧。”
“我打算對寧家動手了。”
空氣瞬間凝固。
其他人碰見這種情況肯定就不敢說了,可秦蹇從小就跟老三作對,才不怕這冷凝的氣氛。她繼續道:“我不會手下留情。你已經離開這個圈子了,不要再牽扯進來,她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她說完又補充,“她本來跟你也不應該有關係。我今天來,只是打個預防針。”
秦修介意當年的事,認為照顧那個女人是一種償還,甚至把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可是秦蹇不一樣,在她眼中,敢動秦家的·人,就是在找不痛快,她心眼小,錙銖必較。
更何況,撬了寧家,秦家就少了一個對手,對生意也有好處。
秦修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着這座城市獨特的天際線,衡量着利弊。
“你有信心?”
要知道,動寧家勢必要牽扯進林家。
寧林兩家,一黑一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秦家在大中華區的水平,單對付一個寧家是綽綽有餘,困難的是寧家背後的靠山,政界名人,林子望。在秦修打江山的那幾年,林子望如日中天,正由地方高官升到了中央,佔了一個重要的位置。
想要在林家完好無損的前提下動寧家是不可能的,即使能拼一把,勢必也會傷亡慘重。他們這些混道上的,最不能惹的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高官,因為那些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他們才有飯吃。
這也是為什麼秦修一直沒有動寧家的原因之一。
“現在沒有,可以借力打力”,秦蹇誠實地回答。
秦修知道,這句話是說明,她已經開始籌劃了,等到一切具備,她就會出手,一擊即中。
她從來不是一個怕寂寞的人,所以她等得起,蟄伏得起。
秦修秦蹇兩人也交過手,最是明白對方的戰略。
“最近他們出現漏洞了?”
“算是吧,還得挖一挖。”
秦修轉過身,看向秦蹇,眼中閃過久未出現的陰鷙,“需要幫忙就出聲。”
“好。”
秦蹇知道他哥這算是答應了,已無蕭牆之憂。
秦三和寧林兩家的恩怨,也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怎麼?沒有想過我會答應?”
“沒想過你會答應得這麼痛快。”
“阿色前些年受的委屈,怎麼著,也要從寧家討回來些。”
秦蹇勾起嘴角笑了,阿色當時怎麼說的來着?
“小五,我知道你護短,他又何嘗不是?你倆有些方面是真像。”
真是說對了。
那天阿色其實還跟她說了幾句,“這頓飯不是單純的聯繫兄妹感情這麼簡單吧?你故意膈應他也不是單純為你先生出氣這麼簡單吧?”
她說的沒有錯。
秦五還是想看看秦修對阿色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在她愣神的時候,阿色又淡淡地道:“你動寧家的事,找個機會跟你哥提一提。不管他態度如何,你提了,也是給他打一個預防針。要不然,事情發生了,兄妹之間要心生嫌隙的。”
阿色已經猜出來了秦蹇接下來的動作。
“你哥他何其精明,等他冷靜下來,你要做什麼就徹底暴露在他眼前了。他自己猜出來和你主動告訴他,是不一樣的。”
秦蹇敏銳地感覺到,她這番話不只是提醒她和秦三的兄妹關係,還是在提醒她夫妻相處之道。
說起來,阿色是秦五見過最冷靜理智的人,她一直挺佩服自己這個嫂嫂的。
所以她聽了阿色的話,現在來坦白。
坦白之前,又聽見了他倆領證的消息,心裏又安定不少。
連領證的時期都這麼剛好,每個人都像是吃了定心丸。阿色她連人心都把握得如此精準。
安排事情容易,算準人心難。
算計的人有顆不純粹利己的心,就更難了。
這嫂子,真是頂玲瓏剔透了,有大智慧。
如果沒有猜錯——“你今年回家過年吧?”
這個“家”指在瑞士的主宅。
秦三愣了愣,想起阿色早上的話。
“今年我們回家過年吧,你也很久沒有見爺爺了。”
秦家人雖然生性涼薄,但對秦老爺子都是有很複雜的感情的。之前爺孫倆鬧開,秦修便多年沒有回過瑞士了。
阿色懂他,所以趁着這個機會建議他,給他一個台階。
秦三思緒飄了回來,朝秦蹇點點頭。
“好好珍惜嫂嫂。”
秦修不悅,“用你告訴我?”
很早很早之前,在秦修還頑劣,還有些感情用事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他是離不開阿色了,這輩子都離不開。只是一直不願意相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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