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太上之論
仙農派後山禁地,奇花異草,落英繽紛,美不勝收,宛如仙境。
聞言,陸雲額頭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來了,果然身份還是暴露了。
劉萬水目光灼灼地緊盯着他,至於那兩個對弈的老者則是淡淡朝這邊瞥了一眼后,就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棋盤上,手持古卷的那一位,鶴髮童顏,一會皺眉深思,一會又嘴唇抿動細讀。
第三洞天之中時,陸雲曾聽紅孩兒言,凡一派之掌教,最低修為也是元神境,而太上長老,則是斬仙境。
於他來說,這四位便是高山仰止、無法觸摸的存在。
生死,皆在對方一念之間。
他先前便有想到一旦參與奪經,很有可能會暴露身份,只是真經在前,即便鎮定如他,也難擋那份機緣的誘惑。——實在是好不容易有了一絲道台境圓滿法的線索,不忍錯過。
當下無奈站起身,恭敬施禮道:“晚輩地球陸雲。”
“呵,”劉萬水嗤笑道,“這下不自稱弟子了?!”
陸雲嘆息道:“畢竟仙農派曾幫助過我們,晚輩不想為仙農派招致禍害,這才隱姓埋名。無奈之舉,還請見諒。”
劉萬水聞言心裏好受了些,但還是不忿哼道:“既如此,那你為何還搶奪我仙農派真經?”
“真尋龍台顯化,乃是因晚輩而觸發,晚輩雖也曾生出離去之心,只是轉念又想,既因我而起,又焉知不是我的機緣呢?”陸雲鎮定下來,緩緩道,“當然,晚輩也不否認確實存了尋獲真經的念頭。真經被晚輩所得,可見確系與晚輩有緣,晚輩的猜測還是沒錯的。”
劉萬水被他一番道理說的啞口無言,愣了半晌,才一甩袖袍,“巧言令色!”
見此,陸雲的心漸漸定了下來,看來這仙農派掌教至少還是講理的,那麼他應當能保得性命。實在不行,便也只能舍了《馭龍經》離去,一念及此,心裏便隱隱作痛,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哪!
劉萬水不言,另三位更是忙着各自的事,頭也不抬一下,陸雲左右望了望,便也站在那裏不動如松。
又過了好一會後,陸雲終於道:“既然掌教真人覺得晚輩不該得這真經,晚輩這便拿出真經,予以歸還,還望掌教真人與諸位太上能不計前嫌,任晚輩離去。”
“啪——將軍!”
“將個屁軍!——那是掛角!”
兩個仙風道骨的老者立馬毀了形象,爭執了起來。
沈慕聞言,不由抽了抽嘴角,這二人不在一個頻道上啊!
劉萬水汗顏,抹了抹額頭的細汗,“兩位師叔,這小子該怎麼處置?”
其中一個滿不在乎地隨口應道:“處置什麼啊,直接殺了吧!”
陸雲的心差點一下子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還好,另一個也做了聲:“殺什麼殺啊,殺完還要埋,多費事,先給關到玉虛洞去吧!”
“是,師叔。”劉萬水應道。
於是,劉萬水再度提了陸雲,化為一道青虹遠去。
沒多久,來到一處所在。
乃是一個洞府,洞頂書寫有“玉虛洞”三個大字。
“在這安心待着吧,沒有太上長老的命令,切勿亂跑。”說到這裏,劉萬水又一臉不懷好意道,“不過,你要想跑也可以,若是被守山的執法者不小心給殺了,可別怨我。”
陸雲躬身道:“掌教真人放心,晚輩很守規矩的。”
劉萬水深深看他一眼,不再言語,轉身離去。
再次回到崖邊,那三位太上長老已停止了下棋看書,正在等他。
“都說說各自的看法吧,這小子該如何處置。”飛鵠真君道。
“依我看,殺了省事,一了百了。”金眉真君道,便是下棋嚷嚷着要將軍的那位。
“都幾千年了,滄海桑田,時代更迭,可你這殺心卻是絲毫未減。”飛鵠真君嘆息道。
金眉真君不忿道:“那小子乃是太一教指名道姓要的人,另外朝聖宗、天命門、飛雲宗、拈花宗等數派都在尋他。特別是太一教,對他可謂恨之入骨。他在我仙農派之事一旦傳出去,我仙農派便要同時承擔數派的怒火。我說殺了他,正是最穩妥最乾淨之法。”
“無端害人性命,可是不好。”飛鵠真君道。
金眉真君嗤了一聲,“清虛,你怎麼說?”
清虛真君放下手中書捲來,徐徐道:“此子在尋龍台上的表現,你們也看到了,有勇有謀,沉穩堅毅;見了我等,身份暴露,卻能臨危不懼,不卑不亢,能言善辯,思維清澈;見我等久不言,敢於捨棄剛剛到手的真經,可見果決、懂得取捨。”
劉萬水聞言就有些不滿了,嘀咕道:“師叔,怎麼你說了半天,儘是些溢美之詞啊?”
“萬水,你不能因為他擊敗了你親手調教的古劍一,就對他另眼相看。”清虛真君輕笑着道完這一句,又面向了飛鵠、金眉兩位真君道,“此子既能奪得真經,可見確實與真經有緣。遙想數千年前,我等還未晉陞真君之位時,馭龍太上縱橫長生界,何等風采,便是今時今日,每每想起,亦心潮澎湃。他老人家留下真經,既選了陸雲作為傳人,必有一番道理。”
“清虛你說的雖然有理有據,”金眉道真君,“只是你可別忘了,那陸雲可並非我長生界之人啊!”
“那又如何!”清虛真君道,“傳言九天玄女便是異域之人,玄天古派還不是一視同仁,一樣傳予了她仙法神功,否則這世間,豈不少了一段傳奇?!”
金眉真君張了張嘴,終於無奈閉上。
飛鵠真君則是面有得色,口中稱讚道:“還是清虛師兄說的是。”
金眉真君見此,則是冷哼了一聲。
清虛真君莞爾,道:“再說那幾個教派,諸如朝聖宗、飛雲宗等,不過是眼饞那陸雲服用了神葯,找他也不過是想將他煉藥,但此時,神葯早已被他吸收完全,即便知道陸雲在此,恐怕也不會再來。唯有太一教,與他有仇怨,所以所慮者便只剩下了太一教。”
飛鵠真君疑惑道:“莫非師兄的意思是內不傳,外不揚,他既已自稱無名,便讓他將這無名繼續做下去,我等只做不知?”
清虛真君搖了搖頭,“一塊璞玉,豈容蒙塵?便讓他在玉虛洞潛心修鍊吧,但有疑問,可來找我解惑。”
金眉、飛鵠兩位思慮片刻,覺得此法甚好,便點頭應下來,唯劉萬水心內不快,只是他雖一派之掌教,但較之三位太上,還是差了些許,便也只能拱手稱是。
“此事已了,我該回去了。”金眉才扔下這一句,身形已出現在了白雲間。
“清虛師兄,我也回去了。”
“嗯。”清虛應道。
飛鵠真君的身影在原地閃了一下,也消失無蹤。
“師叔,師侄告……”劉萬水話未說完,便被清虛真君阻住了,“萬水啊,你已兩百載未有寸進了吧?”
“呃……”劉萬水面容一滯,尷尬應道,“是。”
清虛真君道:“萬水啊,有些事呢,當放下,便要放下。要想成就斬仙,非但要有大毅力、大智慧,更要有大胸襟、大氣魄啊!”
劉萬水驀地一怔,緩緩低頭道:“多謝師叔教誨。”
“回去好好揣摩吧。”清虛真君揮手。
“是。”劉萬水恭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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