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兮兮！傻兮兮！
算了，今天算這丫頭運氣好，不跟她一般見識！
“你就不怕我嗎？”
“怕？”雪兮兒倏地笑了起來：“除了我娘親，還真沒什麼是能讓我怕的！”
這小丫頭，性子夠列！有點意思！
“正如你所言，我可是山野妖怪！你當真不怕我吃了你？”山野妖怪也是妖怪啊！
“善妖可不會害人！在這山上，善妖們可都是我的朋友。山西頭的阿喵，還有山腰上的刺蝟精，山谷的山羊妖，我們可都熟着哩！”
“那惡妖呢？萬一我是惡妖呢？”男人再問。
道不清何故，他向來不與陌生人搭話，就是面對那些跟自己熟識之人，也向來惜字如金。可今日對着這個小姑娘，倒是也不排斥多說幾句。
“你當然不會是惡妖。這山上，惡妖見我都是繞道走的！”
“哦？這麼神奇？”男人臉上竟生出笑意，只當女孩是在吹牛說笑。
正是這時，男人眼中似是看到了什麼！
許是眼花了！
男人閉眸三秒，再睜開——仍是那番景象——眼前這女孩……
“你為什麼帶着面紗？”男人儘力讓自己的聲音神態顯得正常。
“我生來臉上就有紅印，樣貌十分醜陋。這才帶上面紗的。”雪兮兒說出這番話，倒是自然得很，一點都沒有自卑或憂傷。
“我不嫌你丑，把面紗摘下來！”說到這裏，男人似是感覺這話有些不妥，又補充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只想一睹救命恩人的風采，日後相見也好報答。”
雪兮兒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娘親說了，不能隨便摘下面紗。”
即是如此，男人便不再強求。
恰是此時，有一陣山風襲過，將雪兮兒面紗的外層掀起一個小角——如此一來，男人將方才的景象看得更清晰了——絕非幻覺！
這女孩……
一縷紅陽穿透山林，暖洋洋地打在男人和女孩臉上。此刻，距離雪兮兒本該回府的時間，已經足足遲了一個時辰。
“呀！我得走了，再不走我又要連累我娘被大夫人辱罵了！”說著，雪兮兒欲離去。
“你等一下！”男人從腰間取下一塊紫玉，交到雪兮兒手中：“這個你收好，全當是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幾個字，含糊得就連男人自己都聽不清。
雪兮兒打量一眼紫玉：“看起來是個值錢玩意兒！等明兒個我就把它拿去當了，天寒了，我也好給娘親添置一件新衣。”
“你……”男人有些不悅——你知道這紫玉乃何等寶物嗎？！其價值哪裏是僅憑金錢就可以衡量的？！——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隨你便！”
於是乎，雪兮兒把紫玉放進了自己的袖兜里。自然得好似這塊紫玉從一開始就是她的物什一般。
男人無奈：“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雪兮兒！肌白勝雪的‘雪’，巧笑倩兮的‘兮’。”
“好名字！果然人如其名！”
雪兮兒略帶嬰兒肥的臉上綻開了花：“我娘也是這麼說的。”
男人面不改色：“看來你娘是個明白人！知道你‘瘋癲兮兮，神經兮兮’。”
雪兮兒氣急敗壞，卻又因要趕回雪府，沒工夫跟男人一般見識：“別再讓我見到你，不然我准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說罷，雪兮兒朝山下飛跑。
男人臉上閃爍着光芒，是那種惡作劇得逞時的得意洋洋。他衝著雪兮兒遠去的背影吶喊：“雪兮兒，別再讓我見到你，否則我准喊你——兮兮！”
傻兮兮！
*
雪府，伙房外。
雪兮兒躡手躡腳從牆外翻進來，不趕巧，被正唾沫橫飛地訓斥元婉的大夫人逮個正着。
“雪兮兒，站住！我是讓你去采個天靈晨露，沒讓你去遊山玩水！你看看，現在太陽都快曬屁股了！”蘇慧向來沒什麼好臉色。
兮兒抬頭望着太陽，眼睛眯成一條縫：“沒有啊，太陽明明還在照我腦袋！”說著，兮兒作出一臉無辜的樣子，撓撓頭：“哦！我知道了，原來大夫人您的屁股是長腦袋上的。”
“你……”蘇慧氣急敗壞。
“兮兒，不得無禮！”一旁的元婉發話了。她這寶貝女兒的性子與她向來不同，元婉向來愛人氣吞聲，而雪兮兒則是一點委屈都不肯受的！
“果然跟你娘一樣的下賤貨色！沒有教養！”蘇慧的話，越說越難聽。
好在，這種話雪兮兒聽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自然只當是過耳妖風，並不去理會。
這感覺於蘇慧而言，好似一記重拳垂在了棉花糰子上，頗不是滋味。她只得煩躁地轉移話題：“懶得跟你一般見識，快將天靈晨露拿過來！”
啊！對！天靈晨露！
雪兮兒差點忘了這茬——天靈晨露早就給那個目中無人的狂妄傢伙用完了，現在自己身上只剩一個空瓶子。
雪兮兒倒是面不改色，淡定得很，將空瓷瓶交給了蘇慧。
蘇慧接過，打開來，隨即臉色鐵青：“裏面的東西呢？”
“恩？不是在裏面嗎？”
“你還在狡辯，這分明是個空瓶子！”
“空瓶子？”雪兮兒再度一臉無辜：“不會吧！方才在我手裏時還是滿滿一瓶！啊，我知道了！”
蘇慧臉色愈發難看，她知道每當這種時候，雪兮兒定會有什麼邪門歪腦的。
“素聞天靈晨露頗通靈性，有擇主之癖好。倘若是遇了配不上它的人，便會自行隱匿蹤跡。”
“滿口胡言，夢瑤服用天靈晨露已有四年，何時出現過這樣的事！”
“大夫人，我意所指，自然不是夢瑤大小姐。”此刻，雪兮兒的冷靜沉着一點也不像一個十歲孩子該有的樣子。說直白點——就是厚臉皮！
少頃，蘇慧才會過意來：“好你個雪兮兒，竟敢咒罵我蘇慧配不上區區天靈晨露！”說著，蘇慧氣急敗壞地掄起手上的竹鞭，朝雪兮兒揮過去。
眼見着竹鞭馬上就要砸上自己的女兒，元婉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她近乎出於本能，飛速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女兒——那實實一記竹鞭，自然打在了元婉的背上。
以往，縱是大夫人對這對母女百般辱罵，也從未像今天這般動過手。可方才那一記竹鞭狠狠砸在元婉背上，發出了皮肉綻開的聲音，頓時讓雪兮兒火氣湧上心頭。
這一來，雪兮兒頓時火氣湧上心頭，轉眼好似變成一隻憤怒的獅子，一把奪過蘇慧手中的竹鞭，狠狠朝蘇慧身上掄過去。
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