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六天（四） 復仇之鬼

“珈兒.......”我輕聲念叨着，儘可能用手心的溫度來讓她暖和起來。

病房裏開着空調，氣溫恆定在適宜的23度左右。儘管蓋着被子，珈兒的體溫看上去還是有點不太正常。全套的生理監控裝置如實向我反饋着她忽上忽下的體溫，以及紊亂到極點的腦電波和心電圖。

她............應該是在做夢吧。做着很香甜的夢。

對此毫無辦法的我只能在心底這樣默默祈禱着。

“有什麼話就說吧。萬一有點閃失，不要留下遺憾。”

愛繆莎的話語還在耳朵邊上。

菱說，她可能會一直這樣睡下去。這些時候我一直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情，也可以說我是不敢想吧，我生怕我會失去繼續等待下去的勇氣。

這就是戰場吧，誰說只允許敵人死去，卻不讓自己人受傷呢？

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吧。這也意味着距離這座城市的終焉還有一天不到的時間，我又能為它做些什麼呢？我能將整座城市，整個世界從水深火熱之中拯救出來嗎？事實上，我卻弱小到連一個女孩子的安危都無法保障，又何談拯救世界？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變得很困，也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得很好的緣故，畢竟感覺上做了一晚上的夢。但緊接着響徹在我耳畔的聲音卻把我強行從困意里扯出。

“所謂神器使，究竟是什麼？是英雄？還是僅僅作為人類對抗異界的兵器而存在？這是你以後不得不面對，直視的問題。”

“這兩種說法都各有對錯，很難區分出它的正確答案。因為神器使也擁有着各種不同的性格。”

“我並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認為，他們既不是英雄，也不是兵器。剝去神秘的外衣，他們只是一個個擁有着喜怒哀樂的普通人類。可以是鄰家大姐姐，也可以是可靠的同事，友善的同學。他們會哭會笑，會受傷，自然也會死。我想，你已經經歷過死亡了吧。”

“作為一個見證過無數世界誕生與消亡的‘老前輩’，我希望你能記住我所說的話。不要盲目地敵視任何人，只專註於自己判斷能力的提升。或許這一切對於一個毛頭小夥子來說很難接受，但我希望你能儘快成熟起來。因為，在眾多實驗體中，你是我見過的唯一有機會完成‘她’安排給你的任務的人。”

“或許我的話有點多了，沒辦法，誰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我的影子呢？那些我掙扎過的痕迹，在你身上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不覺中，視野里充盈着白光。

我看不清任何東西，意識若即若離，朦朦朧朧地給人不真實的感覺。

“你是誰？”

“..........陸梓芸。我不是這裏的神明，她有點事情需要去辦。所以現在我代替她對你提出這個問題。”

“你願意為了救她，付出代價嗎？”

“要我的命也可以。”好吧，這類似於肥皂劇一樣的台詞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從我嘴裏冒出來的，或許這就是我內心的真實想法？不清楚，可能只是單純了一下子吧。

“呵呵，不要過快地下結論。因為在這裏，‘死’只是最最低級的‘代價’了。”

白光突然消散，視野突然變暗，惟一的亮光就是遠處燦爛的繁星。

或許在正常情況下的我會失聲驚叫起來，畢竟完全失重，沒有任何物體可以憑依的感覺對於一般人來說其實並不好受。

此刻我就像太空人一樣，置身於寒冷的宇宙空間裏一樣。上下左右除了遠處的星星外沒有任何實際的光源，腳踩不到任何東西，自然也就無法控制身體移動哪怕一厘米。

“這裏是哪？”我完全沒有驚訝的情緒在內，只是茫然地環顧四周，像新生兒一樣對未知的世界感到好奇和害怕。“這裏是你的精神世界與困住珈兒的神器空間相交的地方。因為同時受到兩種法則的作用，所以會產生這種‘沒有法則’的現象。當然，基本的物理定律在這裏還是適用的。這也就意味着，你不動的話，就會活活凍死。”

不用她說，我也已經發現這個問題了。寒冷正迅速吞噬着我的體溫，讓我的手腳變得麻木，僵硬，行動不便。雖然本來就無法行動。

我更加賣力地扭動着身體，希望能獲得哪怕只有一點點前進的動力。

“提示一下，你的神器在這裏也是可以使用的。”與她聲音響起的同時，我注意到了胸前掛得好好的，此刻正瑩瑩發亮的沙漏。

“.......”在我的手握住它的剎那，熾熱的感覺就隨着血液流遍了全身，瞬間驅散了所有的寒冷。

我向前伸出手，一道金黃色的壁壘突然間以掌心為中心，慢慢向外拓展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方塊。或許有點不恰當，因為它沒有厚度，就和立體幾何里的平面一樣。

“這樣就能繼續往前了。”我用手推了一下它，牆壁自然紋絲不動，我的身體卻倒飛了出去。儘可能調整好姿態以後，我迷迷糊糊地就在佈滿繁星的黑色虛空裏向前漂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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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我們是中央庭的警備人員！快點開門啊！！！！”現實世界裏，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正用力地敲打着病房的門。“收到晏華的命令，我們前來掩護你們轉移..........呃...........”

“誰！”

噠噠的槍聲響成了一片，頭盔與作戰服的縫隙處插了一把銀白色刀刃，失去意識的士兵緩緩軟倒在了病房的門前。他依然保持着敲門的姿勢。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如同黑暗中的陰影一般，槍彈無法命中，霧氣中激射而出的銀白色刀刃卻讓士兵們不停倒下。但直到最後一人徹底失去意識以前，他們沒有一個人逃跑或者後退。

“勇敢的士兵啊，只可惜在神器使的面前只是些沒用的炮灰罷了。”

黑霧慢慢質化，白皙的手從中深處，指縫間夾着的手術刀伸進門縫，很輕鬆地切開了鎖，門應聲而開。

“現在，讓我們好好清算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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