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露臉了
郭運輝決不跟羅富貴糾纏較力，甚至手臂也沒有互相接觸，閃過羅富貴的猛撲，就一掌斬在羅富貴頸側。郭運輝從沒有進過新式學校，更沒有學過人體解剖學，更不了解頸部有連接腦部的大動脈，但他就是知道，頸部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羅富貴狂吼一聲，勉強站住，龐大的身軀一陣搖晃，終於止不住頭暈目眩的感覺，竟然一頭栽倒在地，手腳亂動，居然一時爬不起來。
龔劍，葉嘉綾，李顯亭等人目瞪口呆。他們所有人本來都為郭運輝捏了一把汗，不料只有兩個照面，電光石火之間，羅富貴就被打倒在地。大家懵了片刻，才紛紛叫好。
“得罪得罪。”郭運輝伸手抓住羅富貴粗壯無比，肌肉虯結的胳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羅富貴拉起來，心中暗道：“要是和他這大塊頭硬碰硬，我這細胳膊細腿的，的確挨不了他幾拳。”
羅富貴仍然覺得天旋地轉，扶住郭運輝才不至於摔倒，心服口服地嘟囔道：“兄弟，你厲害，你一定是練家子。學的是少林？武當？還是南拳？北腿……”
“我什麼也沒學過。”郭運輝謙虛地道。他語氣謙遜，但是一臉的意氣風發，洋洋得意，一掃因為被安插到被服班那樣死氣沉沉的地方帶來的鬱悶。
“運輝，你什麼時候學的格鬥術？”龔劍也不敢置信地追問。
“格鬥術是什麼？”郭運輝哈哈大笑，“沒學過。”
“可是羅富貴受過正規格鬥訓練，而且比你強壯得多，怎麼一下子就被你擊倒？”表弟槍法好，格鬥厲害，龔劍當然也臉上有光，要不是顧及團長身份，他要滿世界宣揚了。
“取巧，”郭運輝神采飛揚，謙遜地道：“取巧而已。”
李顯亭笑道：“團長，這下你沒話說了吧。放他跟我走，我保證三年之內，讓他當上國民革命軍營長。”
他自身也不過是營長，居然誇下海口，三年之內讓郭運輝當上營長。而龔劍居然也沒有認為李顯亭是吹牛。
龔劍哈哈大笑道：“原來我認為運輝一直在鄉村經商務農，沒想到他是一員悍將，既然知道了，我更加不會放走他了。難道三年之內，我沒有可能把他培養成營長嗎？”
“你……你你……”李顯亭指着龔劍，後悔不迭，道：“我就該來個先斬後奏。”
一直在一旁靜觀的葉嘉綾忽然向郭運輝招招手，巧笑倩兮，道：“小兄弟，你跟姐姐過來一下。姐姐有話跟你說。”
她比郭運輝也大不了幾歲，姐姐弟弟的稱呼實在有點肉麻，不過從她這樣妖艷而極有氣場的美女口中說出來，卻似乎再正常不過了。
郭運輝看向龔劍。這個女人極有可能是從前或者未來的嫂子，他可不敢隨便接觸。
龔劍皺眉道：“嘉綾，有什麼話，不能明說嗎？”
“要你管。”葉嘉綾直接給了龔劍一個白眼。
龔劍苦笑，命令團部眾人進祠堂去繼續忙活，然後笑道：“運輝，顯亭，嘉綾，我們一起走走。”
“我可不摻和你們之間的破……那個事……”李顯亭笑道：“我先走了。”
他一揮手，就帶着四個護兵分別上了兩輛小汽車，絕塵而去。
龔劍乾笑一聲，搖了搖頭，對葉嘉綾和郭運輝道：“我們走走？”
於是龔劍，郭運輝，葉嘉綾，三人連護兵馬弁也不帶一個，沿着團部前的土路一路走去。教導團營地佔地十餘平方公里，設在南雄縣城遠郊，大庾嶺南麓一個村莊附近。一條小溪從營地中斜穿而過。四人走到小溪邊，這裏可以看到四處的營房伙棚，談話卻不用擔心有人聽到。
龔劍在小溪邊站住，道：“嘉綾，你有什麼話要對運輝說，現在可以說了。”
“說就說，”葉嘉綾白了龔劍一眼，“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洗耳恭聽。”郭運輝笑道。
葉嘉綾正色道：“我認為有一個舞台更加適合郭運輝發揮。”
龔劍道：“你說的不是你們組織部調查科吧？”
“不錯。”葉嘉綾直接了當，“調查科正需要他這樣膽大妄為，兇狠狡猾，而且身手高強的人才效力。”
郭運輝摸着自己的臉苦笑不已。“膽大妄為，兇狠狡猾”的斷語，也不知是褒還是貶？
“什麼組織部調查科，就是特務。”龔劍嗤之以鼻，“我的教導團也有特務連，何必跑到調查科去當特務？”
顯然，龔劍傳統，正統的觀念推崇的是堂堂之陣，正正之旗，看不起隱秘戰線。
葉嘉綾漲紅了俏臉，道：“組織部的特務是你們特務連的特務能相提並論的嗎？我們乾的都是策反，聯絡，刺殺，離間敵人，甚至外交……”
她拍拍自己鼓騰騰的胸口，嬌笑道：“說快了說漏嘴了。”
“什麼說漏嘴了，”龔劍無情地揭穿她，“你就是故意這麼說的。”
“組織部調查科？”郭運輝忽然道：“你認識李瑞平嗎？”
“當然認識，他是我們調查科最優秀的情報聯絡員。”葉嘉綾喜道：“嗯……之一。你認識他？”
“認識。”何止認識，如果不是李瑞平在坡子街出手相救，恐怕自己和趙三哥都不能活着離開長沙城，不過這些不必說給葉嘉綾知曉。
葉嘉綾大喜道：“太好了，那麼你加入我們，和我們並肩作戰吧。”
“運輝，不要聽她的，”龔劍急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們並肩作戰！”
“和你並肩作戰？”葉嘉綾冷笑，“湖南高官，湘軍總司令趙恆惕頂不住長沙數萬群眾示威，‘驅趙討吳’運動壓力和湘軍第四師，桂軍的軍事壓力，已經通電下野。唐生智任內務司長，代理湖南高官。吳佩孚派遣特使持北洋政府任命書到長沙，委任唐生智為‘討逆軍前敵總指揮’。北洋政府雖然已經在奉系張作霖掌控之下，但北洋奉系，直系，皖系軍閥對我南方國民政府的方針是一致的。目前南北政府爭奪的焦點就在湖南。我國民政府派遣國民革命軍參謀次長白崇禧，第十師師長陳銘樞到長沙策動唐生智正式脫離北洋政府，加入國民革命軍。唐生智選擇了南方國民政府，討伐北洋軍閥。吳佩孚電令葉開鑫，賀耀祖部經常德進攻長沙，命湘鄂邊防軍司令李倬章四個師增援，鄂軍餘蔭森部經岳陽壓迫湘軍，並派海軍‘江貞’‘江鯤’‘江犀’三艘軍艦配合陸軍沿湘江而上，進逼湖南……”
葉嘉綾滔滔不絕，郭運輝目瞪口呆。葉嘉綾說的這些都是軍國大事，如果從龔劍這樣軍政要員口中說出來倒沒什麼，但從她這樣妖艷女子紅潤性感的嘴裏冒出來，畫風明顯不對。
“這些劇變，集中發生在不到二十天時間之內。我估計唐生智在這樣的重壓之下，不久就會退出省城。說不定他已經在撤退的路上了。如果國民政府不全面出師，北伐大計將毀於一旦。”葉嘉綾繼續道：“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主席汪兆銘，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蔣中正不會坐視，我認為國民革命軍不日將誓師北伐……”
郭運輝看着葉嘉綾上下翻飛的兩片紅唇，心裏有點明白，為何龔劍與她難有結果，這般妖艷無雙，氣場強大的女人豈是凡人能消受得了的？
“大戰一旦暴發，玉石俱焚，龔劍你甚至自身難保，而郭運輝一不小心，就會死在戰場上。”最後葉嘉綾總結。
兩個男人都大為震驚。龔劍震驚的是，他身為國民革命軍高級軍官，葉嘉綾說的這些軍情，他有些知道，有些連他這個上校團長也一無所知，只接到嚴令，厲兵秣馬，隨時出征。而郭運輝震驚的是，他離開長沙不到兩月，故鄉就發生了如此劇變。葉嘉綾說的輕描淡寫，但其中紛亂爭戰，要禍及多少百姓，真是細思極恐。
龔劍比誰都知道戰場的無情，更不願郭運輝有所閃失，沉吟半晌，才對郭運輝道：“運輝，是和我上戰場還是進組織部調查科，你自己拿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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