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女散花
於班長卻把雙手一攤，道：“大眼擼子，槍械庫里哪裏有這種高級貨。就算有槍，也沒有那種大口徑手槍彈啊。”
龔劍的副官林海峰的佩槍就是一把大眼擼子，他給郭運輝介紹這是勃郎寧M1911手槍，口徑比其他手槍甚至步槍口徑還要大，所以俗稱大眼擼子，發射柯爾特手槍彈。也因為口徑大，彈倉容量只有七發，威力卻相當驚人。當時郭運輝艷羨無比，愛不釋手，恨不得就此扣下不還。但林海峰告訴他，柯爾特手槍彈很難弄到，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只好作罷。
李顯亭聽到郭運輝要大眼擼子，就知道郭運輝的想法，道：“我這有把馬牌擼子，不知合不合適？”
“我試試看。”郭運輝接過李顯亭遞來的勃郎寧M1903手槍，對黃繼成道：“大黃，這次你一次丟一雙鞋子。”
黃繼成應聲是，扔出去兩隻軍鞋。他也知道手槍射程遠不及步槍，所以這次扔鞋，不是儘力扔遠，而是扔得更高，距離卻沒有那麼遠了。
郭運輝揚手嘡嘡兩槍，兩隻軍鞋在空中被子彈擊中，翻滾而落。接着黃繼成又丟出去四隻破鞋，也被全部命中。黃繼成扔得興起，伸出雙手，雙手箕張，儘力抓了兩把破鞋，也不管共有多少只，正要用力扔出，卻被李顯亭叫停。
“馬牌擼子彈倉容彈八發，打了六發，只有兩發子彈了。你先換掉彈匣。”李顯亭摸出一個彈匣，遞給郭運輝，又吩咐黃繼成道：“大黃，這次你每隻手抓四隻鞋，八隻鞋一齊扔出，看郭運輝能不能全部命中。”
黃繼成點頭答應，清點了手中軍鞋數目，看着郭運輝換了彈匣，作好了開槍準備，大吼一聲，向前衝出幾步，把八隻破鞋全力扔了出去。
天女散花般，八隻破鞋呈扇形拋物線飛了出去。雖然是打破鞋，郭運輝也不敢大意，屏住呼吸開槍射擊。槍聲震耳，飛出的八隻軍鞋有七隻改變了拋物線，翻滾落地，另一隻自由落地。說明郭運輝開了八槍，中了七槍。
雖然郭運輝沒有做到百發百中，眾人還是大聲叫好。其中葉嘉綾，更是把一雙玉掌都拍紅了，平時矜持自信的面容也因興奮而泛起了潮紅。
“這大概就是我最好的成績了。”郭運輝知道是自己第一次打這麼多活動目標，開槍稍慢了一點，導致有一槍脫靶，卻並不炫耀，把馬牌擼子遞給常排長，微笑道：“請常排長一顯身手。”
李顯亭少校摸出一把子彈，親自把郭運輝打空的彈匣壓滿，遞給常排長，鼓勵道：“常貴，你是我們三營的神槍手，難道還不如靶場班的一個士兵？加油，來個百發百中。”
常貴知道自己斤兩，不過營長親自壓彈，親切鼓勵，怎麼可能打退堂鼓，只好硬着頭皮接過手槍，換上滿彈匣，提高聲音叫道：“大黃，這次你也扔八隻臭鞋出去。”
大黃黃繼成叫聲好，數了八隻臭鞋，大喝一聲，全力扔出。
常貴屏息射擊，嘡嘡連聲，震耳欲聾。但槍聲停止，沒有人喝彩，因為他只打中了三隻臭鞋。
常貴垂頭喪氣，把馬牌擼子交還給李顯亭，道：“營長，我給你丟臉了。”
李顯亭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沒什麼，要命中飛行中的遠處臭鞋，只有怪物能夠辦到。要是我開槍，估計能打中兩隻。你打中三隻，已經不錯了。”
對於李顯亭的寬容和體諒，常貴感激涕零，卻不知如何表達感激，只是漲紅了臉龐，嗯嗯兩聲，轉身歸入隊列。
李顯亭轉身於承恩班長，笑道：“沒想到老於你的靶場班還藏龍卧虎。這樣吧，我要把郭運輝調進我的警衛排，調令明天高副官送過來給你，你不會不放人吧？”
“李營長要的人我有幾個膽子敢不放？”於班長陪笑道：“但是郭運輝不是我的部下。”
李顯亭問道：“他是哪個單位的？”
“被服班。”
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顯然都在想被服班是什麼單位。然後，突然之間，靶場之上響起一片狂笑，所有人除了郭運輝都覺得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直笑得前俯後仰。那妖艷而又令人生畏的葉嘉綾學姐，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顫得一群當兵三年，醜八怪賽貂蟬的大頭兵心癢難搔，最後大夥都止住笑聲，目光全落到了仍然笑得花枝亂顫的葉嘉綾身上，他們的眼珠子都似乎在隨着葉嘉綾裹在輕薄貼身的旗袍內的身體的某部分在顫動。
終於，葉嘉綾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止住笑聲，仍是喃喃道：“被服班，哈哈，被服班……笑死阿啦了。”
“你在被服班真是埋沒了。”李顯亭向郭運輝道：“明天我派高副官去被服班說一聲，你如果願意，現在就可以跟我走。”
郭運輝當然願意，不管到哪個班組，也比呆在被服班混吃混喝強。但他未及開口答應，於承恩就插口道：“李營長，郭運輝的調動，恐怕要龔團長親自點頭才行。”
“他一個被服班普通士兵的調動，為什麼要龔團長點頭？”李顯亭疑道：“他是龔團長什麼人？”
“表弟。”於班長答道：“不是那種牽扯的表兄弟，是嫡親表兄弟。”
李顯亭笑道：“你是龔劍的表弟，那好，我當面去找龔劍要人。”
他轉身對常排長道：“你先帶兄弟們回去。我去團部一趟。”
常貴得令，喝令警衛排士兵列隊而去，只留下四個護兵跟着李顯亭。
李顯亭對葉嘉綾道：“葉姐，你跟不跟我去見龔劍？”
葉嘉綾遲疑了一下，笑道：“去。怎麼不去？你以為我不敢嗎？”
說完，她腰肢款擺，一步三搖地率先走向停在靶場一頭的兩輛漆黑鋥亮的福特牌小汽車。
郭運輝本以為葉嘉綾是李顯亭的未婚妻，女朋友之類，但看來又不像，而且她似乎與龔劍熟識，關係還不簡單，但他不便詢問，就背着步槍跟着李顯亭上了另一輛小汽車。
當時一輛自行車已經是稀罕物，小汽車那就更稀罕無比了。據郭運輝了解，龔劍貴為教導團團長，也沒有配備小汽車，這李顯亭是龔劍手下營長，卻動輒兩輛小汽車，其中原因，郭運輝怎麼也猜不到。
李顯亭四個護兵，其中兩個兼職司機。李顯亭上了車，在車窗里對於班長道：“老於，剛才扔臭鞋的那個大個子士兵，叫大黃的，也不錯，你叫他明天到三營報到。我安排他當個步兵班長。”
黃繼成站在不遠處，因為角度關係，不能看到車內的李顯亭，但能聽到他的話，不禁興奮之極。從普通士兵到班長，好歹也是算陞官了。
“是。李營長再會，再會。”七個人，兩輛車絕塵而去，於班長仍然衝著遠去的車影點頭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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